他决定假死后留下遗旨传位于阿深,她则先乘车赶往城外十里长亭,等着宫里御前太监宣布完他的死讯后,他再前来与她会合。
十里长亭是京中送别之地,植了数里的垂柳,她就在那夜风中等着,可等到了下半夜,依旧不见他前来。
不知过了多久,帝京的方向突然火光冲天,那火一直不熄,前去探问的宫人回来道:“宁国公集结了几路诸侯,入京围宫夺位,此时兵马已入皇宫。”
她哪里想到,阿深恰在今夜带兵谋反,颤着声道:“不可能,京中还有神武等营,再不济也有上万羽林军,不可能叫他这么快闯进去。”
那宫人看了看她,犹豫道:“是陛下,开了城门……”
有马蹄声远远而来,她惊喜地看去,一人身披甲胄一马当先,却不是他,是阿深。
“阿姐,我来接你了。”
“他呢?”她摇摇欲坠。
“自然是死了。”
“不!不会的,”她挣开他的手,“他说好要和我归隐的。”
卿玄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不是一直想要他死吗?所以才一直给他下毒,而他之所以毫无反抗地放我入城,坐以待毙,不就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终究逃不过一死吗?”
“你怎么知道的,知道他的毒……”
“他死前自己说的,在你小产时,太医告诉他,你体内有毒素堆积,所以那孩子才保不住的。”
她愣在那里,所有的思绪都飘忽。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那时她恨他入骨,日夜恨不得杀了他,便在每次喝药时,将毒掺在药里,自己先服下解药,而他每次喂她喝药时都会先尝一口,便饮下了那毒,因量小不会察觉,可一口一口积累,等察觉到也回天乏力了。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有孕,虽有解药,可日日饮毒,身子早已被十分虚弱。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一日,她说要同他好好在一起,他犹豫了那么久。
他说要同她归隐,原不过是在骗她罢了,他体内毒发,本就没有多久可活了。
他们自欺地演着一场明知结局的戏,可她演着演着,入了戏,当了真,真的以为可以同他一起离开,在余生里平淡相守。而他终究比她清醒,又不愿言明一切,故而最后给她一个约定,最后一次哄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