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跑得正欢实的马儿,突然又被九幽给冷不丁的勒紧缰绳。顿时前蹄朝天,不满的发出咆哮声。
他这次却并未松开,而是一直勒住缰绳,任由马车停了下来后,才过身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清沅,微微喘着气:
“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清沅面色平静,淡然又坚定的重复道:“我要去离境谷,抓忘忧兽。”
“离境谷去不得!”
九幽像是被毒蛇咬到一般,惊得跳下妈马车,握着佩剑又急又惧。
稍稍平静了一会后,他满腹狐疑的打望了清沅一眼:该不会小姐觉得他所言有虚假,故意想要探查一番?
于是正要说,刚才所讲传言并非夸大其词,相反民间的传言更为阴森可怖。
忘忧喜食活人脑,它不会先将人杀掉后再吃,而是活生生的将人的头盖骨揭开,在人还有意识的时候,慢慢啖食脑浆。直至脑浆食完,人也哀惨死去。
单单是这些,就足够将天昭城百姓吓得魂飞魄散。以至于数年来,没有人敢踏足离境谷!
当然,也曾经不乏有侠义修真之士,报着为民除害的大义,英勇的进入离境谷猎杀忘忧兽。
但,从未有一个活着出来。
此刻,清沅也要去离境谷,抓忘忧兽,就凭她那点刚恢复没多久的灵力,无疑是去送一碗热乎乎的脑浆。
“我必须要去!”
于九幽而言,又是一声炸雷。
清沅却毫无惧色,她就如同泅游大海,终于抓住一根浮木,再危险,也要一试。
见九幽和寒烟都是一副惶恐表情,清沅招呼他们平静下来,将胧烟阁主的话一一说与他们听。
只不过,她将忘忧兽的血和着乌兰服下,可保体内灵丹不受侵损之事,说成了能有助于她找回记忆。
寒烟听完,眼前一亮,拍着手兴奋的说:“小姐,可以将此事告诉夫人。国公府那么多人,再加上渊公子的北渊军,还不把那离境谷翻个底朝天!”
九幽却摇了摇头:“离境谷终年不见日光直晒,到处毒瘴滋生,未修炼灵力的人进去,哪怕再强壮,也撑不了半个时辰。”
寒烟闻言,想到自己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并未修炼灵力,垂头丧气的说道:“那总不能让小姐一个人去冒险吧。”
九幽抚着自己的配剑,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小姐为了一个记忆,却要丢掉脑子,思来想去,真的不值得啊。”
寒烟见他想了半天,竟是这样一番丧气话,气的直给他翻白眼。
还好,清沅并未被突如其来的希望冲昏头脑,依旧保持清醒。
“不能硬闯,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可以。”
扫了眼身边的人,除了九幽有些武功修为,还不知道底子深厚与否。
寒烟柔柔弱弱,胆子小不说,关键不会武功。
单凭他们三人,想要活着走进离境谷都难,何况还要对付那只凶残的妖兽?
等等。清沅顺着九幽的手,无意间扫到他的佩剑,突然记起,差点落下一个重要的没说。
要想杀忘忧兽,非清霜不可。
“但是,清霜又该去哪里找?”
……
清沅他们的马车停在半路上,主仆三人望着西方离境谷的方向,既爱又恨,愁绪满怀。
而此时此刻,在他们刚离开的胧烟阁,也并不太平。
刚才还明亮的灯笼小道,已被什么破坏掉,灯笼掉的掉,烧的烧,狼藉一片,只剩下零星几个,将夜掺入一点光。
而胧烟阁堂门口,杂乱歪倒的竹子,被削掉半边的石凳,无不在述说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打斗。
果不然,胧烟阁内的地上,躺着两名白纱遮颜的女子,正口吐鲜血,嗔怒无言的望着将她们打成重伤的不速之客。
其中一位女子伤的比较重,却仍是倔强的手压腰部,想要掏什么暗器反击。
被站在她身侧的蒙面男子看到,迅速的出剑一挑,就将她的穴位封住,动弹不得。
女子无比怨毒的瞪了他一眼后,复又吃惊的睁大眼睛,短短一瞬间,两种表情,两种心绪。
而在一侧的茶座前,则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位墨色长衣男子,他以手抚扇,冷冷的望着正堂处白色纱帘后的一道身影,语气散漫的说道:
“胧烟阁主的茶,在下还没有尝过呢?”
纱帘后的女子轻柔一笑,娇娇弱弱的说道:“季公子来喝杯茶怎么要如此阵仗?胧烟阁都是小女子,经不住您的打打杀杀。”
季昀眼底的寒意更深,他啪的一声将手中折扇拍在茶桌上,顿时杯盏尽裂。
就连隔着挺远的胧烟阁主,散在耳畔的发丝,也随之飘动了一下。
浑厚的灵力,灭了她的胧烟阁简直易如反掌。
但,胧烟笃定,就算他此时有天大的怒气,也不敢动她丝毫。
“呵呵,季公子不像是来喝茶的,倒像是兴师问罪来了。”
胧烟咯咯笑着,一如既往的妩媚入骨,未有半分惧怕之态。
季昀微微闭目,将心内一口烦恶之气缓缓吁出。
他此刻恨不得,一掌杀了纱帘背后之人!
十日前,让刚复苏没多久,丹灵还未归位的她涉险。
二人皆知,雪崖窟极寒侵袭,对于被注入曙炙的她来说,时间长了,势必要引出其出体。
到那时候,她会因控制不住这种外来灵力,导致曙炙在她体内胡乱冲撞,灼毁灵脉,废掉全身修为不说,还可能因此丧命。
幸好那日他闲暇无事,跑过去巡视一番,才拦下了秋然要射出的第二弓。
见她久久未从雪崖窟出来,他便前往寻找,恰从面具人剑下救她一命。
雪崖窟一行,权当是无意的巧合,季昀暂且忍过一回。
胧烟意欲拿到芝泠子后,再次调配一剂药,至于用在何处,他也当作不知道,任由她去。
没曾想,最近却越发的得寸进尺。
季昀寒目一转,厉声质问道:“你此番诱骗她去抓那忘忧兽,是何用意?”
胧烟闻言,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季公子是怕她死呢?还是怕她想起来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