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你得罪什么人,竟被下了这种咒,啧啧……”
黑暗中,胧烟阁主不无同情的感叹。
清沅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否清楚什么是蛊咒,此刻反正是一无所知。不过,听胧烟阁主满怀悲悯的语气,想必并非只是简单失忆。应该还有更大的隐情,她朝着黑暗中深深的鞠了一躬,言辞恳切的向她讨教:
“烦请阁主告知我,这蛊咒究竟是什么?”
胧烟阁主故弄玄机,说了一些深奥不得解的话:“蛊可惑心,迷神识,乱灵脉。咒则有禁与使,隐现而原褪,今尔非故尔……。”
清沅听不懂,越发诚挚恳切:“请阁主赐教。”
胧烟阁主这才收拾刚才的隐晦,直白的说道:“简单。其实和中毒差不多,起初蛊入体内,并无异常。时间长了,就会扰乱你的心神,灵脉,最后变得不是原来的自己。”
清沅消化了一下她的话,沉默片刻,缓缓道:“除了失忆以外,难道还有其他的不良后果?”
寒烟阁主:“你会慢慢失去原修灵力,被蛊灵所噬,最终灵脉枯竭而亡。”
怪不得,在雪崖窟的时候,明明体内有充沛的灵力,但仅仅能够使出一半来御寒。
还有,给九幽输灵的时候,却也只能流出一成,原来都是这蛊咒在捣乱。
清沅的身子微微一震,被灭门的血海深仇都已不知道找谁去报,岂能就这样枯竭下去?
她握了握拳头,目中似有寒潭深渊,眼神冰冷:“可有得解?”
胧烟阁主轻轻一笑:“完全破解我是做不到,不过嘛,保你一命倒是还有办法。”
清沅闻言,呼吸急促了一下:“还望阁主相助!”
“助你不敢当。我给你指一条路,能不能成全在你自己了。”
“愿洗耳恭听。”
“你去那离境谷,捉一只叫忘忧的妖兽,取了它的血,与乌兰同服,可保你灵丹不受蛊咒之毒的侵损。至于能不能恢复记忆,那你还需找一物才行。”
“仍需何物?”
清沅急切的想要恢复记忆,满怀欣喜的追问道。
胧烟阁主语气轻蔑,似乎并不想托盘告知她所有的事情:“咯咯咯,先确保你能抓到忘忧,还有命在的时候,再来问我吧。咯咯咯……”
竹林里飘荡着胧烟阁主怪异的笑声,渐渐消散至远。
“不过,那忘忧是千年妖兽。要杀它,唯有清霜……。”
最后一句话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没有任何笑意,字字句句皆有肃杀之气。
清沅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引领她进来的白纱女子,此刻突然冒了出来,将还在出神的清沅惊了一下。
“叶姑娘,你该回去了。”
白纱女子手持一盏红灯笼,不卑不亢的站在面前,眼神冷淡。
“哦,好。”
清沅收了收神,跟随着她,一路思绪万千的来到门口。
九幽和寒烟他们正翘首以盼,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她。
发现清沅是一副怅然失神的表情,寒烟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姐,怎么样?胧烟阁主有没有交代诊病的时日?”
清沅避开寒烟期待的目光,回身望了眼被白纱女子渐渐关上的竹门,及那一串串曲曲绕绕的灯笼小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好。
见清沅不说话,寒烟识趣的也不再追问,与九幽并排而行,默默跟随在她的身后。
直到坐入马车内,清沅才长长吐了口气,轻声道:“其实,我并非是因为重伤失忆,而是中了一种恶毒的蛊咒。”
“蛊咒?!”
马车前头的九幽闻声大惊失色!
无意识的掌中用力,猛得勒住了急驰而行的缰绳。
骏马扬蹄长啸,差点掀翻了马车。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松开缰绳,任两匹马儿撂了几个蹶子,又快驰向前。
“你知道蛊咒?”
清沅在车里被猛烈的晃了一阵,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强烈。
九幽脸色凝重复杂,握缰绳的手紧了紧,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故意换上一副毫不知情的语气,回道:“属下不知,刚才是打了盹,不小心勒错了缰绳,把小姐给吓到了。”
“哦。”清沅略感失落。
寒烟绞了绞手中的帕子,朝着前头抱怨道:“你呀,好好看着道,差点把小姐给翻下去。哎呦,慢着点,瞧瞧这马车晃的,把人心肝都快摇出来了……”
九幽应了一声,将马儿的速度放慢,轿厢内平稳了很多。
主仆三人各怀心事,短暂的沉默,唯有马蹄踏在地上哒哒的声音。
既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蛊咒,不想徒增烦恼,那就暂且不说。
但清沅想到胧烟阁主告诉她的那些话,关于离境谷,忘忧兽,还有什么乌兰,清霜的,她却一概不知。
这些,恐怕要九幽和寒烟相告。
清沅稳了稳心神,假装很平淡的问了一句:“你们可知离境谷在什么地方?”
寒烟摇摇头,表示不知。
九幽在马车前头,抬起马鞭随手朝着西边的方位一指:“在那边,出城五里左右。”
“那,离境谷里是不是有一种妖兽,叫做忘忧的。”
“传闻是有这么一说。”
九幽因为是在外面,声音被风吹的有些零落,他提高了嗓音,大声说着。
“那忘忧长什么样子呀?有多大?像狼还是像虎?”
九幽却道:“传言是一只八足狸猫,爪子锋利,动如闪电,跳起来就能挖开人的脑壳。也有人说是三头牛那般的庞然大物,长着两只角,轻松把人的肚皮给穿破。还有的说是想着狮头人身的怪物,五花八门。其实啊,都只不过是想象,根本没人知道它真正长什么样子。”
清沅身子微微往前倾,方便能将九幽的话听得更清楚一些。
“嗯?为何?”
九幽挥了一鞭,笑着说:“那妖兽最喜吃活人的脑子,但凡见过他的,都被开瓢挖脑了。哪还有人能活着,将他描述出来?”
清沅缩回头,正了正身子,略有所思:“说的也是。”
寒烟虽未插话,一直细致的观察着主子的举动。
清沅掀开窗帘,望着西方暗沉沉的一片,好似自语道:
“我要去离境谷,抓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