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山巅高耸入云,似已接天,身后浓雾遮罩,不见山下人间。逍遥抬眼而望,心中无尽感慨,“此去山巅,又将有何际遇?”
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四人抬眼望去,无不为眼前壮美奇景心生慷慨激荡之意。
四个小叫花子唯唯诺诺,各持长棍用做拐棍,围在一起,彼此间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似也为眼前之景啧啧称奇。
逍遥和老叫花子相视一望,老叫花子道:“前路既已豁然开朗,你我一老一小,此刻一同攀登眼前高峰,真乃人生一大幸事!不过,老头子有个不情之请。”
逍遥道:“能与前辈同行,自是晚辈的福分。不知前辈有何事,请前辈说来,晚辈若力所能及,定当谨遵前辈吩咐。”
老叫花子冷峻脸庞难得泛起些许笑意,“此行一去不知前路如何,若是老头子命运不济,前行路上有何不测,还请小兄弟照顾一下随我而行的那几个小的,将他们送离此处,他们年纪尚幼,还不懂事。”
逍遥转眼看看那几个小叫花子,开口道:“恕晚辈直言,此行艰险,前辈为何要带着他们几个?”
老叫花子瞧了几眼那几个与他同行的小叫花子,缓缓道:“说来也巧,我们几个叫花子漫无目的,走到哪里便在哪里行乞,游历山川,在此恰好碰到诸多江湖中人聚于此地,商讨追查‘杀人恶魔’一事,老头子一时好奇,凑个热闹掺和进来,未曾想到会是这般局面,老头子一生就是爱凑热闹,心想反正已经来了,就想探个明白,这么多人不畏艰险争相而来,究竟是图了什么?”
逍遥道:“前辈也觉得诸多江湖中人前来此处,说是追查那‘杀人恶魔’的下落,其实事有蹊跷?”
老叫花子道:“老头子虽然年老,但还没有老糊涂。不错,是有很多江湖中人确是为追寻那‘杀人恶魔’的下落,报仇雪恨而来。但却有些人,其目的不在于此。”
逍遥道:“晚辈也隐隐间觉得其中是有蹊跷,一些人此行意不在此。”
老叫花子微笑道:“不知你们几人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逍遥心下暗自思量一番,心想老叫花子行事道义磊落,不是奸佞之人,索性便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一行是为了寻人,却不是找那些人口中的‘杀人恶魔’,而是找我的一位亲人的下落。”
老叫花子又问道:“去哪里找?”
逍遥答道:“翻过这座山,一直再往西走,离这里还需几日才能到达。”
老叫花子点点头道:“但愿你此行能够寻到亲人的下落。”
逍遥淡然一笑,心中也愿此行有个好的结果,只是隐隐间觉得方才老叫花子说及此行之目的时有些言语闪烁,似是有些隐瞒,但逍遥心道老叫花子自是光明磊落之人,不会欺骗与人,即便他言语之中有所隐瞒,或有难言之隐,他不愿说,也自当有他的缘由。即便有些许怀疑,当下逍遥也不再多想。
老叫花子精神一震,朗声道:“出发!山高人为峰,让我们一道去瞧瞧那山顶的风光如何!”
望那山巅就在眼前,听老叫花子言中激昂之意,逍遥随之精神一奋,应道:“好!”
当即,老叫花子在前,几个小叫花子紧随其后,逍遥、华羽、蓝染、华如嫣,花生几人在后,一道朝着山巅寻路攀登而上。
此地人迹罕至,莫说是人,就连野兽也极少出没此片山野,通往山巅本就无路,一些如若枯石般的老树稀稀散散分散四处,怪石嶙峋,越往山巅上行四野越是不毛之地。此处地势高耸,常有呼呼凄风冷风,几人走的却比在山下浓雾当中更是吃力,呼吸似也不畅。
几人走走歇歇,心中叫苦,不曾想走出了浓雾笼罩之地,来此豁然开朗之地,却依旧步步难行,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竟走了两个时辰。
眼看山巅已在眼前,却还未曾登峰顶,却似比预想中的要更远些。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山巅终于已在眼前。
老叫花子喘着粗气止步停歇,抬眼望着山巅。诸人也都停下歇息,逍遥也觉得疲惫不堪,呼吸不畅之感稍稍好些,逍遥缓缓道:“山巅就在眼前,请前辈第一个登顶。”
老叫花子瞧了逍遥一眼,明了逍遥之意,会心一笑道:“好!就有老头子打个头阵!”
说罢,老叫花子心中满是豪迈,歇息片刻,当即迈步稳健,朝着高山顶峰而去。逍遥、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很那几个小叫花子在老叫花子身后,目视其征服顶峰。
却见老叫花子只走了十几步,不知何故,竟止步不前,逍遥心下疑惑,当即走到老叫花子身边抬眼前望,心中竟是一惊,老叫花子摆摆手,让逍遥不要开口。
但看山巅一块巨大黑石上,分明坐着一个人。
当此之时,天色已暮。那人浑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竹篾编的笠帽,黑布遮面,只留一双眼睛在外,在昏暗天幕下,那人与那巨大黑石似已融为一体,若不细看,竟都发现不了。
逍遥定眼一看,巨石上坐着那人,不就是之前两次遇到那个怪人。逍遥心下不住思量,那人在此好似就在等着他们一行人,不知是何缘故。
老叫花子暗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猎猎山风,高处不胜寒,那人的披风迎风而舞,宛若一面黑色幡旗。那人侧身而坐,双眼未曾注视逍遥和老叫花子,而是俯视山下。
那人突然做声,自是早已察觉有人前来。
“这么巧,又在这里遇到你们这些人,我可真是阴魂不散。”
老叫花子心中一怔,暗暗道,难道他能听到我心中所想?我刚想着他阴魂不散,他就说出来口来!抬眼看那人浑身满是戾气邪气,老叫花子隐隐间总感觉有些不好的感觉。
老叫花子朗声道:“看来你与我这老叫花子甚是有缘,不如与老叫花子一同下山去,找间小酒馆,老叫花子愿把多年攒的棺材钱拿出来,请你喝几盅,你看如何?”
那人一阵冷笑,宛若山巅凄风。
“你的棺材钱还是留给你买棺材吧,说不定很快就要用的,不然你死了就抛尸荒野了,好不凄惨!再者,这世间哪还有小酒馆会让你这个老叫花子进去喝酒!”
那人转眼过来,瞧瞧逍遥老叫花子一伙人,又道:“况且,我不会喝酒。”
老叫花子叹息道:“既是如此,你我间的缘分也就不过如此了。你且再此吹着山风欣赏美景,我等还有其他事要做,不能在这里陪你聊天,就此别过。”
那人冷笑道:“尔等既然已到此地,何不登上这山巅最高处,一览众山小,与我一道看看这山巅美景?”
老叫花子叫道:“自古有言,高处不胜寒,此处山高风冷,老叫花子一把老骨头,可受不住。再说,此处也没什么美景值得一看,还是罢了!”
那人长袖一挥,转过身来,摇头道:“你没来此处,自是看不到绝美之景!罢了罢了,不等了……”那人径直站立起来,瘦削身材站立山巅,真若一根旗杆,漆黑披风迎风烈烈,倒真似一面旗帜。
“想来你等也都好奇,此地应还有七个人,那七人的刀剑我扔给你们,你们自然知晓。七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究竟在哪里?”那人伸手稍稍抬起些头上竹笠帽,露出一双阴鸷双眼,缓缓道:“那七人被我从这里扔了下去,我坐在这里等着听他们落地之声,此刻还未听到,相比还是下落。”
逍遥等人心中诧异,暗想这怪人又在说什么疯话,即便他把那七人从山巅扔下去不假,但想在山巅听到那七人落地之声,无异于痴人说梦。
逍遥不觉莞尔一笑,道:“兄台好兴致!只是在此山巅真能听到那七人落地之声吗?”
那人亦冷笑道:“原来听不到!看来我真是异想天开了!多年前,也有人说我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总爱异想天开。”
逍遥听出其言的戏谑之意,心中暗道,他自然是知道在此山巅听不到落地之声,不过在此戏谑而已。逍遥道:“兄台手段我等早已领教过了。兄台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短短几日,不知阁下已取了多少无辜生命!”
那人冷笑道:“早些年,死在我手上的人命更多,许多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或是朝堂的大官,都是我所刺杀,你不知罢了!何况,我还没取你的性命,确实心有不甘!”
逍遥心中知晓那人挑衅之意,隐隐间竟冒出一个念头来,“那人说他刺杀过许多江湖中、朝堂上的大人物,难道他是‘影子刺客’?”
念至如此,此番辛苦前来所为之事已有些眉目,逍遥心头陡然一阵翻腾,若他真是“影子刺客”,自可和他打听“幽冥神教”的下落所在,只是该当如何问他呢?瞧他冷言冷语,处处与人为难,若是直接去问,想来他定不会轻易告知,还是按捺片刻,寻着合适时机,再问不迟。
逍遥当即抱拳行道:“看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在下逍遥,途径此地,还望请教兄台高姓大名,师承何门?”
那黑衣人未曾想到逍遥未被激怒,竟向他行礼问源,黑衣人暗笑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号,且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你过来我身边,与我一道看看这边山下美景,我便告诉你!”
“去还是不去?”逍遥一时犹豫,踟蹰不前。
老叫花子摇头,悄声道:“不能去。”
逍遥身后,华羽、蓝染、花生心下焦急,都想着万不可轻易上当去那怪人身旁。华如嫣悄然走到逍遥身侧,悄声道:“逍遥哥哥,不能去。”
逍遥淡然一笑,点点头,悄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那人自是冷笑,心下暗想,“你不过也同其他凡人一样。”
却见逍遥当即上前几步,朗声道:“好,我就去瞧瞧,山巅的风景到底如何?”
逍遥此举出人意料,诸人万没想到逍遥竟会答应上前去。逍遥前行几步立定,转身看向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老叫花子几人,坦然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罢,逍遥又上前几步,离着山巅巨石更近些,逍遥立定,朗声道:“我还有一事不明,那夜在破庙中,你说庙中有三个高手,不知是真是假,你怎知道庙中有三个高手,你所说的第三个高手是谁?”
那人回道:“你何必如此执着于这事?那夜我在庙顶,居高临下,庙中一切尽收眼底,自就知道庙中有几个高手。”
那人转眼看了一眼逍遥身后诸人,老叫花子、华羽、华如嫣、花生、蓝染,连同那几个唯唯诺诺的小叫花子似也被当前形势所摄,正看着那人。那人看过一眼后缓缓道:“是有三个高手不假,至余是哪三人,就看你的修为可否察觉了。”
逍遥见那人不肯言明,便不再多问,向前缓缓而去。
华如嫣望着逍遥前行的身影,心中甚是担忧,一双眼睛里满是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