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连绵万里,望远不见尽头。暮色将至,秋雾渐起,幽幽山下,袅袅炊烟,天地一线。炊烟与秋雾相缠绕,笼罩着山脚下的小村落,十几间茅草安然坐落山下,烟里雾里,非在人间。
外出的猎人们农夫们陆续回家,不论今日收成如何,总归是要回家的,家中主妇都已准备好了饭食。
在外面看来茅草屋似有些潮湿,在里面却十分温暖。
逍遥、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五人跟随那猎人父子三人来到他家。家中勤快阿妈早已做好饭菜,见归来的父子三人领着五位客人回来,阿妈殷勤招呼几声,便去又做些饭食来,添筷添碗,招呼客人先且用饭。
阿妈见两个儿子在一旁闷闷不乐心中不快,看看自己老伴陪着五位来客却只顾埋头吃饭,又见父子三人清早出去此刻回来竟无收获,心中不知父子三人这天遇到什么不快之事,阿妈便唤小儿子到厨房帮手添饭,借机小声询问小儿子。
小儿子便将今日之事说给阿妈听。
阿妈听过小儿子所说,不觉眉头一皱,淡淡叹了口气,面色依旧如常,忙着手中活计,吩咐小儿子给客人添饭去了。
阿妈一人在厨房,心头只觉苦闷,“老头子辛苦一生,如今得了要命的病,幸得高人指点,可用新鲜鹿血解些痛苦,今日竟遇上这样的事,这不是要了老头子的命吗?那五人是好是歹且不知道,就带到家中,就不怕引狼入室吗?”虽是如此想法,勤劳阿妈手中活计一点不落,不多时,又炒出一盘野味来,端了出去。
菜已上齐。
老猎人道:“我们这里多是猎户、农夫,平日里也没人经过此地,日子过的是贫苦了些,这几样上不了台面的粗茶淡饭,还请几位客人莫要见怪。”
华羽、逍遥五人忙拱手行礼,华羽道:“先生哪里的话,是我们多有打扰,给你们添乱了。”
这一桌饭食虽不是山珍海味,美食佳酿,大多是乡野山村野菜,也有几样野味肉食,倒也算得上丰富,自有一番滋味。逍遥、华羽、华如嫣、花生、蓝染一路风餐露宿而行,许久未曾吃过这么丰盛的饭食,一个个都觉得饭菜可口,胃口极好。
大儿子见逍遥五人吃相,想起今日之事,越发觉得心中气闷难消,只盯着逍遥五人,心下不知想着些什么。
不多时,几人用完饭食,花生、逍遥不禁打了个饱嗝。华羽也觉心满意足,这顿饭吃得不错。蓝染亦是许久没吃过这般好吃的饭食,只觉的中原饭菜竟也这般美味。
华羽捋捋胡须,开口道:“借用老先生家纸笔,我给你开服方子,照方抓药,三碗煎一碗,每日一碗,这药效可比那鹿血要好得多。”
老猎人吩咐大儿子去取来纸笔,大儿子心中不甘,嘴中嘀咕,“这些人会不会是江湖骗子?来家里骗吃骗喝,谁知道写的是什么药方,可不要像上回那个骗子一样!”
花生听了,心中不悦,忍不住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求我们治病的人是你,说我们是骗子的还是你!这可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医华羽华先生,很多人想见都见不到,想求他治病疗伤的人可多了去了,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许多人都没这个机会……你还把我们当骗子?”
“你!”大儿子听到花生之言,越发生气,转身怒目而视,正欲发作之时,其父开口道:“神医华羽的名号确是有所耳闻,华先生可是为悬壶济世的神医,多年间行走江湖,救治病患无数,哪怕是没钱的穷苦人家,他也慷慨救助,分文不收……先生真的是神医华羽吗?”
华羽淡然一笑道:“江湖虚名而已,神医可不敢当,在我手下无法救治的病人,可远比我治好的病人要多得多,神医之名在下实在愧不敢当……我见老先生心胸豁达,不惧生老病死,我也就直说了,老先生的病恐怕已是难以救治了,在下的药方,不过也只是减缓些病痛而已。”
老猎人笑道:“这个我只然早就知道了,我已这把年纪,死在我箭下的山野生灵众多,杀孽深重,是该上路了,我不怕死,只是担心我这不成器的两个儿子……只盼着能多活几日,好生教导他二人,我也就无憾。”
念及老猎人爱子之心,华羽、逍遥、华如嫣、蓝染、花生都为之动容。
老猎人抬眼看看两个儿子,叹了口气,缓缓言道:“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们两个了。要谨记为父之言才是。”
两个儿子眼中含泪,默默无语。大儿子取来纸笔,华羽思量片刻,写了一副药方,递给老猎人。
老猎人看着药方,开口道:“先谢过华先生……先生开的这几副药,有的识得,山野间就有,有的却不识的,需到镇上药房去看看。”
华羽道:“我们五人赶路也要经过前方小镇,刚好去镇上添些干粮,顺便去镇上药房瞧瞧。”
老猎人道:“如此也好,那就委屈五位客人,今夜在寒舍暂住一晚,明日我们父子三人送几位去镇上集市。”
是夜,老猎人一家四口都去邻居家借宿一晚,华羽、逍遥、花生住在一室,华如嫣和蓝染住在一室,许是诸日来赶路确实乏困了,早早都已睡着歇息。
一夜无话,幽幽山下,十几间草屋沐浴在秋夜朦胧月色里,分外安宁。
第二日清早,几人吃过简单饭食,老猎人父子三人背着些猎来的野物皮毛,与华羽逍遥五人同行前往小镇。
一路上也需翻山越岭,华羽与老猎人闲聊些家常相谈甚欢,两个年轻猎人也没了昨日的敌意,与花生、逍遥、华如嫣、蓝染也相安无事,毕竟年纪相仿,倒也能说上些话语,年轻猎人说说往日打猎时的惊奇见闻,逍遥、花生、华如嫣、蓝染说些行走惊呼的见闻,不多时倒也熟络起来。
日上三竿,翻山越岭之后,终于到了小镇集市。
说是小镇,不过也只是个百十来人的小村落而已,小街两旁几处商家,稀稀落落,在秋日里尽显萧条。
老猎人父子三人去了平日里常去的老主顾那里,用猎来的野物皮毛换些日常用物的。华羽、逍遥、华如嫣、蓝染、花生便在这一眼望得到头的小街闲逛一会,去到镇上唯有的一家药铺。
药铺不大,幸好有所需药草,华羽便多抓了几副,买好药,付了钱,五人便在一家小小饭馆歇息,等待那猎人父子回来。
店小二提上茶壶来倒茶,多瞧了华羽逍遥五人几眼,问过逍遥几人是否要吃些什么。逍遥道先喝些茶水,等一会还有三人来了再吃。店小二便转身离去,小声嘀咕道,“这几日是怎么了,镇上来的尽是些陌生的江湖客。不知道这些人来镇上所为何事?”
眨眼的功夫,这家小饭馆里已陆陆续续进来了三三两两江湖中人,已把小饭馆坐满,呼唤着店家上些好酒好菜来。
店家小二许久未曾遇见这么多客官到来,一时手忙脚乱,添茶倒水,吩咐后厨做菜做饭,好不忙碌,暂无闲暇顾及逍遥五人。
初时,逍遥几人不以为意,喝着茶水歇息。但看小饭馆中客已坐满,瞧这些客人皆是江湖人士装扮,手持长剑大刀各式兵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僧有道,皆是江湖气。
隐隐间,逍遥、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五人都觉诧异,不晓得这处偏僻小镇平日里是否也有这么多江湖中人出没。
不多时,老猎人父子三人来到小饭馆,看到饭馆中这么多人,也感惊奇,走至华羽逍遥五人桌前,又让小二添了三把椅子才坐下。
几人点了些饭菜,店小二抱歉道:“几位客官见谅,今日小店客官已满,酒菜来不及做,还请几位客官多等些时候。”
逍遥道:“不急,我们不赶时,小二哥招呼其他客人,我们等着便是。”
难得遇到这般好说话的客官,店小二心下感激,答谢几声,便去忙碌了。
瞧着小饭馆中诸多江湖人士,逍遥悄声问道:“这镇上平常也有这么江湖中人出没吗?”
老猎人摇摇头,道:“这里地处偏僻,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生人,这两日倒是突然来了许多江湖中人,却不知是何缘故……我们这些人不关心江湖中事,自也没几人去多在意。”
逍遥点点头,转眼看看周围诸多江湖客,有张扬喝酒者,有默然无声者,有高谈阔论者……逍遥心下也暗暗称奇,我们去寻那“影子刺客”的线索来到此地,不巧这么多江湖中人也突然出现,这期间是有巧合,还是有所关联呢?
华羽将买好的中药交给老猎人,缓缓道:“还好配齐了草药,老先生回家后,一包草药三碗煎成一碗,早晚喝下一碗,药效比鹿血要好些,可保先生少受些痛楚,多上半年时日。”
老猎人父子三人忙拱手谢道:“多谢恩人!”说着,老猎人便从身上取出些碎银来,要递给华羽,却把华羽伸手挡住,华羽道:“老先生不必如此,我们惊扰到先生打猎在先,又到先生家中打扰在后,万不可再收先生的银两。”
老猎人再三要给银两,都被华羽谢绝。华羽从身上取出些银两来,给了老猎人,道:“这些银两就算是在先生家中吃饭借宿的费用,务必请老先生收下。”
老猎人忙道:“家中甚是简陋,尽是些粗茶淡饭,怠慢了几位,哪能收这些银两。”
华羽道:“这些银两我是师哥所赠,我们一行行走江湖,也用不了这些银两,就请老先生收着以作家用。”
华羽坚持不下,老猎人只好收了银两。两个儿子心中愧疚,双双拱手赔礼道:“之前多有误会几位,还请几位多多海涵。”
华羽淡然一笑道:“年轻人年轻气盛,又心急父亲,难免冲动,不碍事的。以后多听父亲教导。等我们此行返回之时,经过此处,再去家中讨扰。”
两个儿子忙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到时我们去山中猎些野物,招呼几位。”
几人又说笑些许,店小二端上饭菜来,几人吃过饭,老猎人父子三人便启程返家,须得赶在天黑前回到家中。逍遥、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五人则要继续赶路。
几人就此一一惜别,只盼日后仍可有缘再见。
目送父子三人离去,直至三人不见了身影,花生开口道:“接下来我们继续上路吗?”
逍遥略作思量,心下若有所思,开口道:“今日在小镇上先且休息一日,明日再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