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强盗面面相觑,看着这年轻人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听其言语疯言疯语不知所以,各个心中无数狐疑不解,齐齐看群盗首领,且看首领如何处置。
贼首心下自也诧异,暗思此人莫非故意装疯卖傻?还是此人当是疯傻,自己太过于小心谨慎了?
方才盗首挥刀力斩镖局首领,就是在试探此人是否镖局中人。往往镖局押镖行走江湖,多会安排高手在暗中跟随保护,这人眼看镖局首领被斩首却无动于衷,显然不是镖局中人。之后他又以重金诱之,未见其有动心之举,莫不是此人想要独吞?
此人到底是敌是友,真是难以揣度此人用意!
贼首微微摇头,群盗心知老大之意,乃是让他们稍安勿躁,静待片刻。众强盗只得紧握兵器,屏息凝视。
贼首嘴角轻扬,随即满脸和颜悦色,开口试探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在找什么呢?需不需要我等帮忙?”
这个年轻人陡然间抬眼,直勾勾看着贼首,满目却似是空洞无神,只看得盗首心中不甚自然。片刻之后,这个年轻人方才缓缓言道:“我想要找的……永远找不回来了……我要找的……我一定要找到!”
其言似是回答,又似喃喃自语间,年轻人眼神越过贼首,视若无物,竟自顾缓缓抬步前行,不知想要去往何处,只是那般失神落魄茫然无措的向前行走。
贼首见这年轻人自顾走过身旁,竟视诸人若无物,盗首心中暗想,看你小小年纪,竟似这般张狂,不把我等当回事!看你更像是个疯癫之人,且赌一把,看你是真的傻子还是在装傻!
贼首一个眼神,一众强盗手下当即会意。其中一恶盗悄声举刀追随那年轻人其后,悄然几步便已追至其身后,霎时间仗刀劈下,刀风凌厉,其势似可将此人劈为两段。
然在钢刀落下千钧一发间,那年轻人步子竟似快了一步,轻巧的避开了那凌厉刀劈。钢刀势大力沉,劈空落下,落在地上溅起无数沙土来。那年轻人突然间转身,茫然看着持刀强盗,未有言语,只是那般盯看着,仿似在看一件十分不解之事。
那恶盗本想一刀劈了那年轻人,未曾想那年轻人竟似背后长眼,轻巧避过,当下心中也有隐隐顾忌,莫非这小子真是武林高手?却又见这小子眼中无神面色茫然,似疯似傻。恶盗当下狠心一横,紧握钢刀,突然间挑起沙土,尘土飞扬瞬间遮蔽双眼,恶盗就势钢刀扬起劈斩而下,划破尘雾,呼呼声响。
只听得地上石块飞溅,钢刀重击地面竟都擦出火花来。
微微清风,尘埃缓缓落定,那恶盗双眼不住张望,眼前却是空无一人。其他强盗却都各个瞪大双眼盯着那恶盗,半响说不出话来。那盗首心中漠然,暗暗思忖些什么。
那恶盗也觉得身后一股寒气,不觉一颤,旋即转身过来,却见那个疯疯癫癫的年轻人竟然神出鬼没立于其身后,盯着自己,眼中已无方才的空洞无神,已是满是杀意。
那年轻人冷冷说道:“你这么想要杀我么?”
那恶盗竟一时语塞,半响发不出声来。那年轻人又道:“你这恶人,是不是幽冥神教的人?告诉我,幽冥神教在哪里?”
那恶盗终究回过神来,只觉自己两次要杀此人,此人却都轻巧躲避,让他折了面子,恶盗本也是江湖之中刀口舔血之辈,心中发起狠来,定要找回面子来,便索性恶狠狠道:“老子才不是什么狗屁幽冥神教!老子行走江湖,要杀谁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
恶盗凶神恶煞,再次举起钢刀,直砍而来。那年轻人眼中闪过几丝冷笑,脚步半移,身法一闪,那柄钢刀径直从眼前胸前劈落。年轻人右手一握,似在握着一柄剑般,直刺而出,瞬时停在那恶盗心口前几分立止。
年轻人身法太过迅疾,那恶盗似都未曾看清,只见年轻人避过刀砍出招反击,恶盗心中只道这下遇到高手性命休矣。却只见那年轻人右拳停在心口前几分,自己竟毫发未伤,心中分外诧异,这小子在干什么?
诸多强盗也是分外诧异,眼睁睁看着那年轻人避开刀砍出手反击一气呵成迅疾无比,最后却又是这般结果,不明这年轻人在做什么。
那年轻人竟也有些诧异,缓缓收回右手,似傻似呆,看着自己的右手空空如也,抬眼又看看周遭诸强盗,似在询问一般,却无人可以回答。
年轻人摇摇头,叹息道:“我的剑呢?我的剑呢……”
众强盗半响无语,而后竟都笑出声来,“这小子就是个会点武功的傻子!”几个强盗打趣那三次举刀砍人不成的恶盗,“老六,你太没出息了!这个傻小子都耍得你团团转!哈哈哈……”戏谑之言不绝于耳。
唯有那盗首半响无语,不经意间默默向后又退了几步,眉头却是越发皱的紧了。
那恶盗被同伙嘲笑戏谑,顿时怒火中烧,势必要找回面子来,不然以后怎么这同伙面前混下去。当即再度举起钢刀,恶狠狠道:“傻小子,欺人太甚,老子今天跟你没完,不杀你了誓不为人!”
且说话举刀间,那恶盗双眼陡然间似被鲜血充满满眼通红,嘴中似被火灼即使痛苦却又发不出声音来,其他强盗同伴还在嘲笑戏谑时,那恶盗心口处竟炸裂一处血洞,血流不止,恶盗痛苦倒地,许久方才死绝,死状极惨。
那年轻人见那恶盗极惨死状,面色漠然,嘴角眼角竟有几分冷笑之色,缓缓摇头淡淡开口道:“我的剑不见了……我还是一样能杀了你!”
旋即,年轻人眼神从那惨死的恶盗身上转移到其他强盗身上,一一打量着诸强盗,眼中满是冷血,嘴中冷冷说道:“我还是一样能杀了……你们!”
众盗心中皆惊,暗叫此人当真疯癫的很。且惊间,只见那年轻人轻抬右臂,右手伸出,直指众盗,众盗又是一惊,只道这年轻人是要出什么绝招,却听那年轻人冷笑道:“我让你们一个手,你们一起上便是,我还要赶路,没有那么多时候陪你们在此虚度。”
那年轻人三言两语,众盗心中各个些许慌乱,竟不知这年轻人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有本事。那盗首心下明了,他们一伙人不过是浪荡江湖打家劫舍的强盗,若是论起武功来,与真正的武林人士相比,不过是些三脚猫不入流的功夫,遇到真正的苦主,他们出了些下三滥的手段,毫无胜算。
那盗首眼疾手快,当即双手抱拳,拱手行礼道,“这位英雄,我们不过是些无法求生,只能干这些营生的苦命人,各个性命朝不保夕,苟延残喘于世罢了,今日恰巧遇到那狗官,要了他的狗命乃是为民除害的义举,平日里兄弟们懒散,没个正行,方才言语不过兄弟间说笑而已,算不得数……这些银两我们兄弟劫走也是要打算分给受苦的乡里乡亲的,还请英雄高抬贵手。”
年轻人眼神漠然盯着盗首,听那盗首之语言真意切,竟自冷笑道:“你这人好生无耻……真把我当疯子么?以前我自认是个好人,或许还会信了你的鬼话,不过你们运气不好,今日里,我想我不要再做好人了,我想试着做做恶人!”
年轻人眼中陡然间满是煞气,恶狠狠盯着众盗,冷冷言道:“尔等知不知道,幽冥神教在何处?”
那盗首虽浪荡江湖久矣,却从未听过幽冥神教之名,见那年轻人甚不好惹,只得实话实话说道:“我等从未听说过什么幽冥神教。”
“哈哈哈哈……”那年轻人一阵冷笑,旋即开口道:“那算你们走运,我便就是幽冥神教中人!”说罢,年轻人身法闪动,已然欺近众盗身前。
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但看强盗钢刀翻转间,人影流动,沙土飞扬处,剑气纵横,不消片刻,尘埃落定,一阵疾风而过,几片秋叶飘荡。
那年轻人喘着粗气,瞪大双眼直勾勾盯着身前二人,嘴角冷笑竟那般狰狞,浑身上下已沾满血迹,竟似恶魔。
年轻人周遭,众强盗已然横七竖八躺着地上,面容模糊,血迹正浓。年轻人竟然只靠这一只右手,便已屠杀众多强盗。想来也是,这些强盗不过乌合之众,论起武功来不过了了,面对真正的武林高手便如待宰的鱼肉,可还有还手之力?
此刻尚且活着的盗首与一手下,面色死灰,心中大惊,只道今日遇到恶魔疯子,凶多吉少矣,却不知道这杀人恶魔为何留下他二人性命是何缘故,心中宛若十五个吊篮打水,七上八下。
那年轻人邪恶一笑,伸出舌头来舔舐嘴角边溅到的血迹,转眼望着身旁周遭横七竖八的尸身,冷笑道:“原来做坏人这么痛快!”陡然间冷眼一横,只盯着那盗首与其手下,道:“你可知做坏人为何痛快!”
瞧那年轻人冷眼双眼,那二人畏畏缩缩,四目相视,早已吓破了胆一般,双腿竟不自觉间颤动不已,早已挪不动步子,哪曾想到赶紧逃走。那盗首抢着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当坏人痛快是因为可以 杀人!杀人最是痛快了!”
盗首心从侥幸,只想讨好那年轻人,却见年轻人摇摇头,冷笑道:“你说的不对!不对!”年轻人转眼看着另一人道:“你说说看。”
那人畏畏缩缩道:“是因为……是因为……当坏人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年轻人点点头,面露满意之色,开口道:“你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比你老大说的有理多了……知道我为何留下你二人活口么?”
那二人一阵摇头,不知所以。年轻人冷笑道:“我只会留下一个活口,这一个人会活着离开这里,然后在这个江湖之中告诉其他人,今天你遇到了一个杀人恶魔,这个杀人恶魔就是幽冥神教中人……记清楚了吗!”
那年轻人大喝一声,直吓得那二人浑身发抖,跪倒在地,头磕如同捣蒜,“记下了,记下了……”
年轻人仰天一笑,大笑不止,隐隐间却见眼角含泪,“做坏人当真痛快!”笑声直震得四野无数秋叶纷飞,尘土飞扬。
年轻人冷眼盯着二人,冷冷言道:“那么,杀谁留谁呢?”
那二人一听,更是吓得屁滚尿流,面如死灰,顷刻间二人伸手指着对方,惊叫道:“杀他,杀他……留我,留我……”
“烦人!”年轻人极不耐烦,瞬时间凌空已出两掌,掌劲凛冽,几在同时击中那二人眉心。霎时间二人后脑崩裂,鲜血脑浆撒了一地,二人再无争论,悄无声息的倒落在地,尘归尘,土归土。
“吵死人了!”年轻人转眼,看了看一旁惊魂未定目瞪口呆的官家小姐和丫鬟,冷冷说道:“你们两个听清楚方才我说的话了么……告诉这个世上之人,我这个杀人恶魔乃是幽冥神教中人!”
说罢,年轻人冷冷一笑,随即扬长而去,宛若一只乌鸦,黑点消失在天际。徒留那失魂落魄的官家小姐和丫鬟,兀自呆呆瘫软在地,久久没有气力起身。
那官家小姐嘴中念念叨叨,“谢谢你……那个杀人恶魔,我会告诉其他人,你是幽冥神教中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