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官军与寨门的距离不过三十丈,三寨人马的战船,已触到了最前方湖中的暗桩,一排暗桩瞬间倾倒,三寨的人马皆探出身子,挥动大斧,奋力劈砍湖中的拒船桩,此时离雁翎泊的寨门不过二十丈。
鹧鸪天下令:
“放箭!”
雁民水匪箭矢上缠了浸满鱼油的麻布,在火盆里点燃,千箭齐发,一片火云遮向湖中领头的三寨人马。
三寨人马仅有简易的竹片盾牌,所以箭矢可以穿过竹片缝隙,射中藏在盾牌后面的三寨水匪,顿时凄惨地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已有二十多个三寨水匪中箭堕入水中。
“弟兄们给我冲,趟过这片拒船桩头,杀上雁翎泊,富贵就在眼前了!”
巨野寨的寨主王立勇藏在盾牌后,大声呼喝道。
雁翎泊火箭已然引燃了五六艘三寨的战船,水匪们却不敢去救火,面对无边箭雨,露头即死。
不少水匪已有却战之心,虽说被朝廷招安,吃上官粮是光耀祖宗之事,可是如今连命都难以保全,还谈什么招安,有些水性好的水匪趁人不注意,便偷偷堕入水中,妄图逃离。
只可惜先锋官隋义却不是怜匪之人,凡是堕入水中的水匪尽皆被官军从后用长枪戳死。
一时间三寨人马惶惶而惧,前有无边火箭攒射,后有官军利刀相加,众匪进退两难,死伤惨重。
王立勇知晓在这些官军的眼里,三寨水匪的性命如同草芥,此时骑虎难下,退便是一败涂地,纵然雁翎泊不找自己算账,但绝对逃不出官军的追剿。
此战定不能退!
想罢,陡然发了狠,将已死的弟兄顶在身前,垒成盾牌,以挡箭矢,一时间果然奏效,火箭不能穿透尸体,众匪尸浑身扎满火箭,如火中刺猬。
三寨人马见状纷纷效仿,士气大涨,撑着小船,行过拒船阵,朝着寨门袭来。
“此人倒是有勇却无义,不可留!”
隋义立在后方的斗船上,瞧着王立勇用尸体作盾牌,淡淡道,而后发号施令:
“斗船撞开拒船桩,刀鱼船从旁协助!”
“是!”
官军兵士纷纷用牛皮盾牌撑天,以挡箭矢,藏在水匪的后面,也往寨中杀来。
且官军斗船上也带着弓箭手,纷纷引箭来射,只是寨中防卫严密,少有水匪中箭,一时间三寨人马拥在前头,多中箭矢,官军藏在后头引弓射箭,少有中箭者,却也到不了近前来。
此时三寨人马已折损过半,探出水面的拒船桩硬生生被其撞出一条路来,领头的王立勇瞅准时机,大喝一声,从尸堆后跃将出来,挺枪而刺,一个寨中水匪躲闪不及,手中盾牌被刺穿,就此殒命。
而后寨门后的水匪回神过来皆攒枪来刺,十来支箭矢也当头罩来,王立勇心中大骇,无法破开寨门,忙又跃进了船中。
呼万里在楼船中督战,瞧见两方僵持不下,心知定是雁翎泊的拒船阵阻隔在前,见雁翎泊无边芦苇荡浩大,心生一计,道:
“传本将军令,率五百兵士割一船芦草来,记着皆要捆成捆。”
带甲旗头领命而去,半个时辰未过,便割回满满的一马船芦草来,看起来蔚为壮观。
“将这船芦草送至隋将军阵中,教他用芦草填平拒船桩!”
“遵命!”
带甲旗头又去传令。
虽有水匪趟路,官军一时也无法攻破寨门,先锋官隋义正苦于大队人马无法一齐通过拒船桩,发挥不出官军人多势众的优势来,眼看着三寨的水匪就要折损殆尽了。
桅杆上旗手令旗挥舞,便见远处来了一艘马船,载着满满一船芦草,隋义当即便明白了呼万里的计策,口中大赞:
“大将军真乃妙计!”
说着派出十来艘刀鱼船将马船中的芦草分批运往水寨门前,填进湖中拒船阵,雁翎泊原本布下的拒船暗石竟成了官军填湖的基石。
拒船阵就此破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官军便填出一块坚地来,众官军齐齐下船,以芦草地为基,举着浸水的芦草盾牌抵挡火箭。
又不断地往湖里填进芦草捆,芦草遇水便难以引燃,众水匪的火箭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官军。
而后官军从刀鱼船上卸下两座炮车,此物乃是官军水战时的必发之物,名为轰天雷。
重有五百斤,形如马车,非楼船与实地上不能发射,内填飞火碎石,有火线,燃之,可将碎石激发于百步之外。
不过轰天雷难以铸造,生铁炮膛极易炸膛,呼万里的凌波军也不过备了两门,且射出一发后,需等半个时辰才能再此击发。
“轰隆”两声巨响,如晴天霹雳,声震百里,炮车吐出火焰,众匪皆惊的魂飞魄散。
碎石如盖,将雁翎泊的寨门打的七零八碎,开出一个一丈长短的大豁口,豁口前的三寨人马与雁翎泊水匪皆无一幸免,当即便死了三十来个水匪。
这便是轰天雷之威!
“杀啊!”
王立勇大喜过望,忙举枪呼喝。
三寨人马回神,一齐朝豁口处拥了过去。
“快快,盾牌补上缺口,长枪手顶上!”
鹧鸪天临危不乱,高声喝道。
三寨的人马与雁翎泊的水匪交手互刺,不过三五息的功夫便又有二十来水匪殒命,官军手里还有一百多枚蒺藜火球,由纸层层包裹飞火与铁蒺藜,外涂松脂以防水受潮。
官军用火把引燃火线,将蒺藜火球抛到寨门附近,“轰”的几声响,威力比之轰天雷小了许多。
铁蒺藜由飞火爆炸发出,嵌进了左近五六个水匪的肉里,靠的近的几面竹片盾牌皆嵌满了铁蒺藜。
雁翎泊水匪的阵型被打出一个缺口,众匪与官军一拥而入,雁翎泊的水匪要看就要抵挡不住。
鹧鸪天拉弓射杀了几名官军,心中悲凉,官军竟有此威武火器?自己纵使有百步穿钱绝技,又能杀得几人,事到如今,只能早早投降,乞降朝廷,尽力保住弟兄们的命。
爹爹留下的基业,竟这样毁在自己手里了。
眼前突然一团黑影,鹧鸪天身形晃了两晃,几乎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