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暑假,我继续打工,为了学费,为了逃避父母的目光,也为了逃避周睿。高中同学的聚会,我冠冕堂皇的又没有参加。
可是,我没有逃的过。就在暑假快要过去的时候,周睿,这个我下定决心再无瓜葛的人,又开始联系我。
我假装毫不在意,伪装出一种稚嫩的傲娇,轻描淡写地跟他聊天。有一次,周睿跟我说“早点睡觉,晚安”,我迟疑了好久,也回复“晚安”。
渐渐地,交流多了,内心似乎又开始温暖,就像初恋时那般。只是,谁也没有提那个沉默的分手。而我们的关系,不是情侣,也不像朋友。有的时候我好想问,周睿,会不会我们还能在一起,周睿,我们是不是还能回到过去,周睿,“我们重新在一起吧”。但是,又觉得不可能,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慢慢的,周睿问我关于以后的打算,要不要考研。我说“不要”。
“为什么呢”
“我不想考啊,我不想学习了,我想早点工作”
“我建议你还是考研,你一个女生,学的这个专业,不考研的话,工作可能比较苦”
周睿,谢谢你,你说的这些,我是知道的。我不怕苦,我要为我的家庭,承担起我的责任。但这些话,我没有告诉过他。
也不知怎么了,周睿,他越来越频繁的给我打电话,发信息,问我在干什么,问我好不好,问我要不要考研。
我问他,“周睿,你考研吗?”
“恩,我考,我争取硕博连读,这样可以早毕业。”
“那你要好好复习。”
“我已经在复习了,你也开始复习吧,我们一起。”
我认认真真的思考周睿的话,思考我的妹妹弟弟上大学的时间,我决定,先复习,争取本校读研。如果考不上就算了,或者考上了,赚不够将要上大学的妹妹的学费,也就算了。但是不能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算了。
后来,我告诉周睿,我也要复习,考研,他很高兴。这时,我有一种感觉,周睿,在为他和我的未来打算。周睿,你是不是,又喜欢我了。
这时,我终于开始思考这个一直都不敢触碰的问题,如果周睿真的喜欢我了,我们要不要重新在一起。
我是愿意的。可是又害怕。
周睿,他会不会再一次不要我,话都没有一句,就分开。
我又开始做梦,梦见身边的周睿突然消失,四周在一瞬变得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我想找他,却抬不起脚,我伸手去抓,周边都是硬硬的,像是围墙。
我又急又怕,从梦中醒来,无法入睡。
那段冷淡的回应,那个沉默的分手,将我淹埋。
终于,周睿问我,“我想重新追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考虑好久,都没有答案,越想越难受。“还是算了,朋友就挺好的”
这样回答,还是难过。
他没有放弃,更加温柔的对我。
我很想问他,周睿,你会不会还离开我,你可不可以保证,再也不离开我。但是,我没有。对他而言,和我不过是聊聊天,短短数月,能有多重要呢,哪里谈的上永远呢。
2003年的九月,周睿来到我的学校,他来见我,要我跟他在一起。
那是个周六的上午,我早早起床,把自己装扮了一番,去见他。
我在学校北门见到他,远远的,我一眼就认出。他穿着白色的T恤,左下角有几株的翠竹,整个人特别儒雅,温润,依然带着光。他也看见了我,我们向对方走去,他的步子很稳,跟他的声音一样,有力量。时隔三年,我们第一次相见。
我们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说话,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很想抱他。
“你这衣服很好看”这是我们见面的第一句话,我说的。而且,很轻松随意,就像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好久没见的朋友。
其实,我想了好多种打招呼的方式,不是这一种。我也想了很久,要不要在一起,没有答案。
我们一起在校内走了走,简单的聊天,中午一起吃午饭,特别温馨。下午,周睿邀我去KTV唱歌,我想了想,没有同意。因为只要我去了,一定会再一次完全的陷进去,而我还不确定。
我记得他失落的眼神,他很难过,他的声音和表情都变得苦涩。
下午,我送他离开,他说已经买了第二天的车票。第二天早上,他坚持来见我,原来,他写了一封信给我。在他走后,我才敢打开看。满满的两页纸,满满的后悔和思念。原来,他也从高中起就默默关注我,原来他很喜欢我,原来那个沉默的分手,是有原因的。
“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开始有了动力,要给你一个好的生活。但当时的我什么本事都没有,我没有能力照顾你,没有能力给你幸福的生活,我当时真的非常迷茫,你说分手,我竟然就同意了,我特别后悔。那之后,我一直努力,参加数学竞赛,还得了奖,也参加社团活动,也在好好学习,跟老师搞好关系,现在我估计很有希望硕博连读,甚至出国。”
“之前我觉得你的状态和我那个时候很像,我常常在想,本科毕业,我们能做什么,以后的有什么能力生活。但是你从不想考研,到想考研,到开始复习,看到你的改变,我特别开心,这一次我已经规划好了我们的未来,我想我们重新在一起。。。。。。”。
积攒了近三年的眼泪涌出,擦不干,止不住,撒在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上,一起站过的窗前。我以为委屈和冷漠,烟消云散。我只是悔恨,为什么自己这么傻,为什么没有去了解他的想法,为什么没有早早做规划,在周睿为未来努力的时候,我在干什么。也再一次知道,我和周睿,我们的成长环境,思想水平,差距都很大。我知道,凭我现在的能力,考研究生很难,读研究生也很难。慢慢的我觉得,周睿,我们可能不能在一起了,我无法跟上你的脚步。就算在一起,我们之间的差距也会令我们矛盾重重,再一次伤人伤己。我好像特别理智,不似从前。接周睿的电话,告诉他,我们不要在一起。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他肯定很难过很难过。他是真的很难过,不再联系我。他的朋友圈极少有内容更新,仅有的几张照片,没有一丝笑意。
我也很难过。
但是,周睿,你有很光明的未来,很广阔的天空,而我的未来就到这里了。在你鼓励我读研之前,我的目标就是赶紧毕业,找一份好点的工作,一边照料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一边经营你我的小家。这跟你的计划,天差地别。所以,再见,周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