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住院了,病来如山倒。
我站在病房外,透过那个小小的窗子,看着里面的那个女人,我知道,她要死了。
人都是会死的,不可避免,没有人能永远活着。
先生没有回来,两年了。
回到家里的我,翻看着两年来先生寄回来的信。
油印的字,纯白的纸,无一例外,所有的信都是报平安,告诉我,他活着。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陪在妈的身边,那样一个瘦弱的,佝偻着身躯的老人,终于在一个洒满阳光的清晨,死去了。
她没想和病魔作斗争,大概她也想她的先生了,急迫地去见他,那样的感情,深沉而浓烈,透过了漫漫的时光,平和而缓慢地流淌着。
妈在清醒的时候,嘱咐过我,要我把她的婚戒放进骨灰盒里,当年爸去世的时候,婚戒也陪着他进了坟墓。
我问过她,为什么不治疗,她平静地看着我,“这样也算是一个理由,去见他的理由。”
出殡的那天,下了雨,我是一个人去的墓园,妈的死我谁也没告诉。
对于妈来说,这是件开心的事,不必让离别的痛苦沾染相逢的欣喜。
我回了家,收拾好了东西,搬进了疗养院。
我的行李没什么东西,一箱子信,几件衣服,画笔和猫。
从学校辞职后,我和从前的朋友们联系渐渐少了,那样充满烟火的生活,我注定融入不进。
搬着行李箱下了楼,有一辆车在等我,接我的,是个比我小了很多岁的少年,尽管他已经不小了。
他是我的编辑,因为工作,我们有时会一起去吃个饭。
他对我很有好感,是个很好的人,生活美满,家庭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