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来找我，不会就单单只是为了庄良吧。”
送走了意犹未尽的穆衡和不知所云的黎潇，钟离风略有些失望的跟着莫黎重新走回了书房。
“为了庄良还不够吗。”莫黎不解。
钟离风也说不上来哪里堵心，庄良的事的确是重中之重，迫在眉睫，但如果只是为了庄良，却好像缺了点什么。
“不过殿下怎么知道我来还有一件事。”莫黎没在意他心里这点小九九，继续说：“还有一件事不便当着郡王和黎潇的面说。”
听见这话钟离风又好像燃起了斗志，抬起头看向莫黎，带着希望的炯炯有神：“说吧。”
莫黎：“是为了齐王世子。”
……
钟离风：……
“齐王世子、怎么了？”
钟离风的神散了，人间果然不值得。
莫黎：“殿下之前不是让我给齐王世子选以为世子妃吗，我翻了名册，也见了许多位夫人，可人选却一直犹豫不决。”
钟离风还以为是什么要不得的大事：“不用急，晚上吃……”
“但我今日想起来了。”莫黎笑了一下：“有一个人合适的不得了。”
钟离风：“……谁啊。”谁这么讨厌。
“多罗国桑陌公主，娜绮佳人。”
钟离风也终于是不得不认真下来，跟莫黎说着眼前的话：“远道而来用亲试探的多罗公主，和一直意图篡位的齐王世子，绝配啊！”
莫黎也觉得绝配：“在多罗国和亲队伍出发前夕，殿下就上奏陛下，以齐王世子及冠为由册封其为定安郡王，待到桑陌公主入南桓驿站之后再拟定定安郡王迎娶，既是告诫了齐王要定宁安稳，也是给多罗国敲敲边钟，不要以为私底下那些小动作盛国完全不知。”
钟离风又思考了一下，很快就点头同意：“陛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莫黎笑了：“殿下饿吗。”
钟离风：“嗯？”
莫黎重复：“殿下饿吗。”
钟离风听明白了：“这、白日里净忙着了，这会儿的确是饿的饥肠辘辘。”
莫黎也懒得戳穿他这副做作的样子：“既然我的小厨房做菜一向合殿下胃口，那我先回去准备，晚些时候恭候殿下？”
钟离风的心思如愿以偿，满意的点点头：“那我再批几本折子，不会太劳烦太子妃吧。”
“是有点劳烦。”莫黎笑得很得意：“那不如殿下去熙……”
“劳烦也是小厨房劳烦！”钟离风哪能让她真把话说出来，自己这点小心愿再被掐回去那不是给自己找闹心吗。
“太子妃忍心让我忍饥挨饿吗。”钟离风提起笔作势要开始看书，莫黎却转了转眼珠停下了脚步。
“让殿下去蹭个饭本身是没什么的。”莫黎斟字酌句：“那殿下能满足我一个好奇心吗。”
钟离风还没意识到莫黎要问什么，当然没有理由拒绝，爽快地点头：“太子妃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黎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殿下究竟是为什么会宠爱、哦不，是专宠于崔知檀呢。”
这问题困扰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然这问题还有一个引申的含义。
崔知檀不是后院里边最漂亮的，身份地位却是最低微的，若说其他人是皇上皇后稳定前朝硬塞给太子的，那崔知檀的来路可谓是一本足以连载个十年八年的秘史，她是钟离风自己主动要纳的。
这也跟她自己很像。
模样沾不上最美，性格沾不上最温，家世出众也是沾了鹿家的光，若说真实身份不仅帮不到钟离风，还是个大麻烦呢。
可钟离风为什么会……
自恋的说，有点喜欢她呢。
这就跟崔知檀的问题一样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这个崔知檀还神似叶茜，论说无巧不成书，可巧成这样真的没什么理由隐藏在其中吗。
骗鬼去吧。
爱谁信谁信，反正莫黎不信。
钟离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先是愣了一下，再勉强的保持着笑容。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莫黎倒不是说心里不舒服什么的，就是一股子好奇心作祟，实在是不吐不快，加上钟离风这些日子的态度的确给她了一些信心，她才硬着头皮去张这个口的。
但是看钟离风的表情，好像自己的确不应该这么直接。
“如果殿下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打住。”莫黎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尴尬：“我先回去了。”
钟离风也很纠结，当年的事他一直心虚的不敢让莫黎知道，无论是他在那件事中发挥的手腕利用的人心，还是她对小昙的歉疚与真爱，他都不认为会让他和莫黎的关系朝好的地方转化。
“殿下……”
莫黎说要走，却磨磨蹭蹭的还是没动脚。
钟离风以为她要追问，刚抬起头却看见莫黎的表情格外的……温和，
“是我失言了。”莫黎意识到了崔知檀的背后或许还牵连着什么钟离风不愿提及的引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自持和懈怠。
“殿下还来用晚膳吗。”
不知道是处于心虚还是什么别的情绪，莫黎有点发慌，于是她再度张口询问钟离风的态度，她迫切的需要听到钟离风说点什么。
钟离风叹了口气，他倒不是生气或者怎么样，只是突然被问到一时语塞，到好像吓着了莫黎，让他顿时心就软了。
“崔知檀的事，你有权利知道。”钟离风斟酌着开口：“但能容我缓缓吗。”
钟离风的语气一切如旧，并未见寒意，莫黎稍稍松了口气，勉强的笑了一下：“殿下不想说便不用说，我也就是一时兴起，多嘴了。”
钟离风原本就心中格外愧疚，看见莫黎这样更觉的自己刚才的表情过于凶巴巴的，莫黎她什么都不知道，好奇想问一句也是情理之中，若在之前自己只会更欢欣于她对自己上心，可放到崔知檀身上怎么就没控制好。
钟离风在心里反省，
莫黎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之后转身离开，门口徐璐早就在等候，看见莫黎的表情不对，徐璐没有立刻当着雪茶的面开口询问，而是替莫黎撑起伞。
“姑娘跟殿下说的也够久的，眼看着天都黑了，幸好木娟给我准备了灯笼。”
徐璐笑着跟莫黎说些无伤大雅的闲话，掩饰着莫黎低沉的表情。
莫黎也叹了口气给予回应：“小厨房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徐璐答：“炖了猪蹄黄豆，还做了燕窝粉丝虾，姑娘最喜欢的果泥山药也有，姑娘定时饿了吧。”
主仆两人就这么走出正门，徐璐扶着莫黎上轿辇，她跟在轿辇一侧随行，此刻前后侍从离得都很远，雨声淅沥的打在地上，徐璐才开口询问。
“姑娘从书房出来之后脸色不太对，可是与殿下有了什么争执。”
徐璐猜测，或许是发生了口角，姑娘才会脸色如此冷峻，可又感觉不像。
“没什么。”莫黎的表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就是饿了。”
徐璐没继续追问，只是默默的低下头跟在轿辇旁边。
莫黎低头看着手心，听着耳边传来的风雨声，这雨一点都不见小，北陵每到这个时节也是这副天要塌了的模样，让人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老刘家的酸梅桂花酒最是香甜解渴，配上二两卤牛肉，坐在门前诗酒闲话，太惬意了。
每次诗扶歌都跟个爱说教的老头一样不许她多喝，叭叭叭叭的废话连篇。
“徐璐。”莫黎又叫了一声。
徐璐就在旁边，听见莫黎的声音立刻应：“奴婢在。”
莫黎：“我想吃卤牛肉，还有酸梅桂花酒。”
如果说别人听见这话还会一头雾水的存疑，那徐璐可以说是秒懂。
老刘家的酸梅桂花酒就此一家别无分店，姑娘每到下雨天就会格外思念当初的岁月，云松常年备着以防姑娘随时想喝。
如今再听到这要求，徐璐就知道姑娘这哪是想喝酒吃肉啊。
姑娘这是想家了。
“晚饭的时候，拿点果酒来吧。”莫黎叹了口气，她也不是想为难谁，只不过是突发奇想而已，别再愁坏了徐璐。
徐璐也知道姑娘的意思，不过是晚饭的时候喝点酒，这点要求她还是满足得了的，于是立刻应诺下来。
莫黎这才重新把思绪放回治理庄良之案上，寻思起来合适的遣派官员。
其实也不怪穆衡无视鹿悠临盆而毛遂自荐，他的确是合适到不能再合适的人人选了。
可这个节骨眼上，他又偏偏是最不合适的。
真是头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