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明月挂上树梢,惊起栖息在枝上的喜鹊,清凉的冷风中仿佛传来了远处的蝉声。
男子喘着粗气,斜倚着床榻,月光穿过窗子的照射到男子苍白的脸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已经被血浸染,男子全身开始颤抖起来,意识也越发的模糊,他偏过头看着窗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嘴角竟牵起一抹微笑,随即跌入黑暗之中。
“轰”
殿外电闪雷鸣,掩着的门窗被暴风猛的拍开,风灌进殿中,吹起床上的帘子飒飒作响。
魏长晏小小的身子藏进了柜子中,风似乎小了些,月亮也出来了,他就着月光透过柜子上镂空的花纹瞧见了一地的水,水中倒印着的竟是红色的月亮。
那哪里是水啊,分明就是粘稠的血。
魏长晏越发的恐惧,小小的身子愈发颤抖得厉害,他鼻腔中浓浓的血腥味让他作呕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他瞧见那黑色的影子向他移来,在极度惊吓之中竟让他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面前是熊熊大火,他的耳朵里掺杂着房梁坍塌的声响和惨烈的嘶叫。那些人如同蝼蚁一般被大火吞噬。
“不…不是我!”
魏长晏猛的睁开眼,于是便直直瞧见苏懿淮靠着床柱子凝视着他,那眼神里好像有‘你怎么还没死?’的质疑。
魏长晏揉着眉心,“你什么眼神?”
苏懿淮一听这话可不得了,像是熄火的炮仗又被点燃了,叨叨的开始了,几句话就砸了过去。
“给你救急的还元丹你也没打算吃。”
“不是不想活了吗?”
“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魏长晏轻咳着,笑了一声,“我没死可怎么办?”
“你克阎王爷啊,谁敢收你?”
魏长晏踹了苏懿淮一脚,“我睡了多久?”
“恰好五日不多不少。”苏懿淮递去茶水,又道:“算着日子,那沥洲公主怕是要启程往啟朝来了。”
魏长晏闭上眼,“嗯。”
“请旨娶了她吧,现下这情况,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知道。”
不为争高位,独独就为保命,只怕这确实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此时,江云行宫中赵清平翘着小腿,跳上箱子,小嘴里还磕着瓜子,嘎嘣嘎嘣的脆响,这可把小蓓给惹恼了。
小蓓翻了个白眼,折叠好衣裙就往箱子里头砸,碎叨着:“公主!又不是去郊游的。”
“过去啟朝不也还待嫁吗?我还能玩几天呀!”
赵清平瞅着小蓓生气的模样便噤了声,沥洲皇室最不缺的就是公主,但她不同于那些专门嫁去拉拢朝臣的公主,她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生来就是为远嫁和亲的,所以往往负担的东西便更多了,这是她自小就明白的事。
要她来说不如先及时行乐。
赵清平听见外头太监嚎了一声,“启程。”
她忽的想起什么,踩到塌上将挂在纱帐顶的玉佩扯了下来塞进腰带中,而后上了停在殿外的马车。
一身白衣的陈榷立在屋顶,吹着笛子注视着赵清平离去的方向。
陈榷向来不善与人告别,只好如此,常年着白衣的他亦是因为赵清平的一句好看。白色代表纯洁清高,可这些通通都与他无关。这入夏的晚风有些微凉,呼呼的往内衫里灌,持着玉笛的手有些颤,他没法吹太久,不然又会被邻里街坊抱怨。
再等等就会见面的吧,等到春天绿野葱葱,思念长满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