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诗成韵唱离骚,冉冉初阳涂作画。
你是一首念不完的诗,我从未想过,第一次心动是因为恐惧,第二次心动却是因为害怕失去。
有那么一段时间,穆晓阳在写卷子时忙里偷闲,去图书馆找了找一些不怎么唯物主义的书,甚至问过几句巷子里比较迷信的老人家。
师姐说,要找到答案,就要学习。
可是他学着学着,却感觉离答案越来越远了。
他见过在阴影处躲着阳光的师姐,那双黝黑的双眸在阴影中更为深邃,也见过窗边披着霞光的师姐,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所以师姐到底怕不怕阳光呢?
他问过师姐她能不能离开那个教室,她说不能,但他与她相见,却是在他的教室,而且他爬墙的那次,她在围墙边上。所以说,你真的是师姐吗?
我好像见过你,在更早之前。
我应该见过你,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还在我的抽屉里放药膏。你认识我,也知道我总是逃学打架,还知道我的名字。
但我却不知道你的事,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不肯把名字告诉我,是因为怕我找到你吗?可你说过,学习,是为了找到答案。所以我会好好学习,然后找到你的。
呐呐,师姐,如果我这次期末考得不错的话,可以讨要一个奖励吗?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涂诗冉胆子很小,她不敢去反抗那些欺负她的女生,也不敢去找老师请教她不懂的知识,甚至不敢向周边的人搭话。
但他彷佛能给她无限的勇气。
为了他,她可以每天走过楼道走廊,只为去看一眼可能在教室里的他。她可以在放学后爬窗进教室,只为将手中的药膏放进他的抽屉。她可以在他的注视之下发出声音,编造一场只针对他的谎言。
每天每天,都鼓足了勇气,走到六楼的教室,等着他的到来。
每天每天,都拼尽了全力,将知识学透,为他写下一张张卷子。
哪怕害怕得手脚冰冷,她也敢站出来,叫喊出声。
不管是在那些混混面前,还是在一众师生面前。
穆晓阳,“我的名字是涂诗冉,涂是涂鸦的涂,诗是古诗的诗,冉是冉冉升起的冉……”我不是什么师姐,也没有聪明的头脑,只是和你同级的一个成绩不好的学生。你还会对我笑吗?
大概喜欢就是对一个人无数次的心动,无论是那双深褐色的眸子,还是那张如同初阳般温暖的笑脸。
你是穿云破晓的初阳,是我此生忘不掉的风景。
“冉冉,你这题错了。应该是这样的……”少年说着就拿起笔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写了起来,边写边给她解释。
涂诗冉听得认真,没注意到教室后门出现了两个蹑手蹑脚的身影。
直到穆晓阳讲完题,把笔放下,忽然对她说了一句,“冉冉,转头。”
“嗯?”她听话地转头。
教室里的灯忽然变黑,夕阳的余晖却比不过正缓缓向她这边移动的烛光。葛时翌正捧着一个蛋糕向她走来。在涂诗冉反应过来前,其余三人齐声唱起了生日歌。
在十岁以前,涂诗冉的生日和父母一起过,妈妈会给她买一个大蛋糕,然后一家人唱着生日歌,一起分蛋糕。
十岁之后,涂诗冉的生日和舅舅一起过,舅舅会给她买一个精致的小蛋糕,然后给她唱生日快乐歌,除了第一次的时候。第一次舅舅给她过生日的时候,买的也是一个大蛋糕,然后涂诗冉跟他说,“舅舅,不用给我过生日的,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再吃蛋糕了。”
“……长大了也是要吃蛋糕过生日的。”他忍不住红了眼,伸手摸了摸小诗冉的脑袋。
小诗冉看着蛋糕想了想,“那以后给我过生日就买个小蛋糕,给舅舅过生日再买大蛋糕好不好?”
“舅舅听冉冉的,以后买小蛋糕,不过舅舅也吃不了大蛋糕,所以舅舅的生日也买小蛋糕,冉冉觉得怎么样?”
“嗯……好。”小小的人儿盯着蛋糕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而今十七岁的生日,有三个人给她唱生日歌了。
“冉冉,快许个愿。”穆晓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涂诗冉依言闭上了眼,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愿望。
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谢谢您,初一老师。
在那天涂诗冉上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后不久,有老师站起来圆了个场,涂诗冉再次回到台下,一阵混乱的时候,初一向她道别了。
“你的愿望已经达到,我要走了。”
错愕的表情浮于脸上,“你要去哪?我还能再遇到你吗?”
“我本来就只是个过客,不必在意。你们的命运轨迹已经改变,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由你们自己实现,我知道你足够勇敢。”
涂诗冉无比真诚地在心中默念着,“老师,谢谢您。”
“……老师吗?我不讨厌这个称呼。勇敢的女孩,再见。”
初一的离去毫无声息,涂诗冉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无论在心里怎么呼唤,也再不会有回应了。
他并没有陪伴她多久,但给与了她极大的知识财富。如同良师,教会她在迷茫中找到前进的道路。
我会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我会记住自己许下的承诺,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笔直向前。
谢谢您曾来过我身边,也谢谢您让我还有机会去到他身边。
涂诗冉一生都不会忘记那双看向她的深褐色眸子,也不会忘记那个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声音。那些在夕阳余晖下灼灼生辉的记忆,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
诗诗成韵唱离骚,冉冉初阳涂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