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部郎中属于兵部,武将可以担任此职。驾部郎中的职责是负责全国的马政而且还兼管驿传事务。这个官职品级不高只有五品但却很重要。因为现在大唐军马紧缺,驿传更是朝廷必不可少的重要部门,能担任这个职务的肯定得是能陛下放心的人。目前的陛下是李渊,李潜自忖未必能得到李渊如此的信任。
而且李潜更清楚自己的资历担任这个职务绝对会惹来百官的非议。唐朝施行的三省六部制经过多年运转现在已经非常成熟。一个成熟的体制对进入这个体制的人最大的要求不是才能而是熟悉体制的运转,特别是体制里的中层骨干。所以在京中任职官最看重的就是资历。现在六部、九监中五品以上的职官哪个不是三十岁以上?哪个不是在低级职务上打熬了多年才一步步升迁上来的?
当然并非所有职官都必须从基层一步步熬上来。对于一些高官,如尚书、侍郎、侍中,大都是直接空降的。不过这些官员本身并不直接负责日常事务,手底下有一个庞大的班子为他们服务,因此他们对熟悉体制运转的要求反而就不那么重要。问题是李世民有可能说动李渊让只有十八岁的李潜担任兵部侍郎吗?
所以李潜思忖了片刻,摇头道:“回秦王,臣的资历还不够。况且此事还得朝议,陛下也未必会同意。”
李世民也明白这一点,轻叹一声道:“你说的不错。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孤相信你会施展才能的机会。”
李潜拱手道:“臣也相信。臣很期待那天早点到来。”
李世民听了微微一笑,“你与秦总管不愧有师徒之谊,连言辞腔调都一般无二。”
李潜笑了笑。李世民与他又闲聊两句才告辞而去。
李世民刚走一会,思摩突然出现了李潜面前。李潜有些惊讶起身拱手道:“见过特勤。”
思摩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潜,道:“武威男,你好。我很纳闷刚才为何不是你出战?”
李潜听出思摩这话里分明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是言辞不当还是有心为之。所以对于思摩的询问,李潜微笑道:“见过特勤。回特勤所问,那是因为在下有自知之明。”他言下之意乃是讽刺思摩没有自知之明。
思摩脸色微红,道:“勇武男箭术超群我自愧不如。我听说武威男的箭术也不错,不知武威男能否赏脸与我比试一场?”
李潜摇头,道:“恕在下现在不能奉陪。”
思摩一顿,道:“为何?”
李潜道:“因为在下希望有机会到草原上与特勤比试。”
思摩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李潜笑吟吟地望着他道:“特勤,难道只能你们来长安比试,我们就不能到草原上找特勤比试吗?”
思摩狠声道:“你说的不错。我倒要看看你何时能到草原与我比试一场。”
李潜点点头,笑道:“事可期也。”
思摩狠狠瞪了李潜一眼,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李潜望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微笑。转头时,李潜看到李孝恭正举盏示意,李潜连忙弯腰取了酒盏躬身行礼,与他隔着老远同饮一盏。
酒宴直到天亮才散。李潜和牛弼回到柴绍府邸,因众人已极其困乏各自回房休息。直到日中李潜才醒。梳洗之后李潜便去后宅去检查柴令武的课业。
柴令武见到李潜立刻脸色煞白。他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谁知腿碰到了床榻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榻上。他立刻转头避开李潜的视线,垂下头两眼含泪泫然欲泣。
李潜见状暗叹一声道:“我就这么可怕吗?”
柴令武连连点头。
李潜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温言道:“你根本不必怕我。只要你听从你父亲的话,按照我的要求认真练习功夫刻苦读书,我又何必对你动用刑罚?”
柴令武望着李潜道:“你说的是真的?”
李潜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你听从父亲的话便是孝敬父亲,你按照我的要求练习功夫便是尊重为师。你认真练武刻苦读书,便会成为对朝廷对家族有用的人。孝亲人、尊师长、明事理、做事刻苦勤奋,这便是你父亲与为师对你的要求。你若达到了这个要求为师甚慰,你父亲也会为你感到自豪。”
柴令武将信将疑地道:“真的?”
李潜再次确认,道:“真的。”
柴令武伸手小指,道:“拉钩。”
李潜笑笑伸出小指,勾住柴令武的小指晃了晃,笑道:“这下你信了吧。”
柴令武点点头。李潜道:“现在为师要检查你这段日子的课业。”
柴令武立刻站起来,挺直身子道:“请师父检查。”
李潜检查了柴令武这些日子练习的成果。柴令武上次被处罚后老实了很多练习也刻苦,李潜夸奖了几句。柴令武听到李潜的夸奖很是得意,性格也活泼了不少。
虽然大唐与突厥已经开始和谈,但仍有不少突厥人在中原侵扰。八月二十八日,为防备突厥侵扰,柴绍便带着李潜和牛弼等人回歧州。
八月三十日,李渊派尚书省左仆射裴寂为代表到突厥大营进行最终和谈。九月初六,突厥侵扰绥州,绥州都督刘大俱将其击败,俘虏三名特勒。此后突厥的侵扰才渐渐减少。到十月,突厥与大唐的和谈结束,双方重立盟约,突厥依约撤离中原。
突厥撤离后柴绍却没能马上回长安,因为徐方平来了。
早在宕州时,柴绍便邀请徐方平来歧州做别驾。等徐方平在佑川当县令三年期满,柴绍便动用关系提拔徐方平为歧州别驾。本来徐方平早该来上任,只是因突厥人侵扰中原,新县令还未到任他只能暂时留任。突厥人撤离后,新县令到任了,他才交接完毕带着父亲来歧州上任。
听闻徐方平和徐简要来。李潜和牛弼欣喜不已,主动向柴绍请缨出城迎接。柴绍已经知道了他们与徐简的关系欣然同意他们与孙长史一起出迎。
李潜和牛弼迎出歧州城十里外,看到徐简乘坐的马车,以及护送府兵打出的旗号便跳下马来,下令他们麾下的士卒下马在道旁肃立。他们两人则与同来孙长史向前迎出一段距离。
车夫见路边有人相迎,连忙禀告给车厢里的徐简和徐方平。徐方平掀开窗帘一看,道:“父亲大人,是藏拙和辅国。”
徐简一听连忙凑到窗口一看,果然是李潜和牛弼,他再看两人身后的旗号暗自纳闷,回身对徐方平道:“思齐,你不是说李潜已经是校尉了吗?怎么看旗号才是个旅率?难不成他被降职了?”
徐方平摇头道:“儿子也不知道。一会就见到他们了,父亲不如问问他们。”
待马车停下,徐方平打开车门先跳下车,然后伸手扶住徐简。李潜和牛弼赶紧上前扶住徐简,然后跪拜道:“弟子李潜(牛弼)拜见恩师。”
徐简扶起他们,道:“辛苦你们了。”
李潜道:“弟子不能服侍恩师左右倍感惭愧,今日能侍奉恩师乃是弟子的本分。弟子不辛苦。”
徐简道:“藏拙,你不是已经当了校尉了吗?”
李潜回道:“恩师,柴国公还在城中等候。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是不是先安顿下来再说此事?”
徐简点点头,道:“嗯,思齐,我有些乏了,到城里想休息一下。”
“孩儿明白。”
李潜和牛弼躬身长揖道:“拜见大兄。”
徐方平回礼道了声有劳。然后孙长史上前与徐简和徐方平互相见了礼。
三人服侍徐简重新上了马车,徐方平带着孙长史和李潜、牛弼二人向护送他来的府兵旅率见了面,办理了交接手续接管了护卫事务,安排曹元炳带着这些府兵到驿馆休息。他们两人则率麾下护送徐简和徐方平直接进城,到徐方平的别驾府邸安顿下来。孙长史则去刺史府回禀。
安顿的事自然有士卒和仆役负责,徐简则拉着李潜和牛弼忙不迭追问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两人不敢隐瞒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向徐简和徐方平说了一遍。
徐简听完怒斥道:“你们两个真是胡闹!”
两人赶紧跪下请罪。
徐简道:“挟制齐王那可是大不敬之罪。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潜连忙道:“恩师息怒。弟子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徐方平劝道:“父亲请息怒。藏拙和辅国当时也是情非得以。更何况现在他们不是好好的嘛。”
徐简望着两人道:“官场如战场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们日后可要小心谨慎啊。”
两人叩首道:“弟子谨遵恩师教诲。”
徐简点点头,道:“你们去吧,别让柴国公久等。”
三人辞别了徐简来到刺史府。柴绍已经迎到门口,看到徐方平便举步过来。徐方平上前长揖拜见。
柴绍赶紧上前扶起徐方平拉着他的手笑道:“思齐,柴某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