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朝臣前列的允亲王面上不发一言,内心却早已暗暗地勾起嘴角。
……
某处小村庄。
普通的木床上竟是躺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他手指白皙修长,正按在被子上听单膝跪地的从属汇报事务。
“钱物交易已经谈妥,过几天我们就能压着那些说在他们这是贡品的货物返回我国了,斯诺先生。”
切里森听罢展颜一笑,点头道:“很庆幸我的意外没有给我们之间的合作带来困扰,至于回国的事,再等一等,我还没好好领略一下中原的风土人情。”
“这片沃土,”从属有些犹豫,“将是烽火遍地啊,斯诺先生。”
“谈妥了?”随之屋外飘进的一股浓郁中药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穆姑娘。”切里森热情地笑着,用变调的汉话叫道。
穆凇却只将目光淡淡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也不管他明明伤好了大半还要在床上装虚弱,走过来近乎无视般地把盛着刚熬完的药的木盘放在桌上。
“你的事情已谈妥就快走,天下乱了,我不愿多惹是非。”
“哦?为何?”切里森轻轻眨眼,他的认知中这个时候正是他们中原人济世的好机会,可穆凇却像是不想掺合进去一样。
“我已隐居。”穆凇把手收入袖中,轻声道。
“哦,隐士会四方游行吗?”切里森想起自己的所见所闻,好奇地问。
穆凇转头又看了他一眼,目光空澈,眉目轻淡。
切里森以为她是怅然无言,想要换个问题,却忽然听她缓缓开口: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
何来人命关天,都说人命危浅。
酒楼中,小二强撑着一口气拼命挪动,一只眼睛上方被刺伤,很难睁开。可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曲向蝶正朝他这边走来。
曲向蝶闭了闭眼,手中尖刺斜劈。
“铿”
一声震响,不知何时一对利剑架在她面前,牢牢挡住了她的攻势。
曲向蝶漠然地看着自己新的对手。
长忧吃力地收回剑,足尖撑地,又率先开始进攻。
“你打不过我的。”曲向蝶握着蝶眼刺皱眉,他的攻击虽然招招衔接紧密,容不得人半分喘息,但一落在她的眼中,便是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么?”长忧咬牙道,一点也不松懈。
曲向蝶无言接招,正想找个计划结束这场对决,却忽然发现原本死死紧逼的长忧突兀地向侧边退了一步,而后一柄长剑破空袭出。
啸月阁左右使,如今竟是聚齐了。
曲向蝶不得不高度慎重起来。
临行前夜,她对妆说:
“为你,我可死。”
可她回答她的是:“我不要你死,我只希望你活着。”
“好。”
……
前日京城。
莫铃百无聊赖地转着桌上的杯子,闲来饮上一口。
“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喝多了可不好。”莫未下楼来,坐到他对面。
“嗯,爹。”莫铃放开杯子,不好意思地一笑,半晌后问:“我们住在这安全吗?”
“自然,这里是啸月阁的地盘,允王暂时还没能力封查到这。”莫未道。
“哦。”莫铃环顾了下四周,忽然有种亲切感。
“将近午时,我上去喊阿辰吃饭。”莫未招呼一句,起身离开。
莫铃方对着莫未点点头,视线稍移,忽地便瞥见堂后似乎有一道小暗门被打开,走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人青丝散乱,遮得看不清面容,转眼就进了隔间,让他升起些许疑虑。
大概是好奇心又在作祟,莫铃没有多想便冒冒失失地上前想去看两眼,然后在半途中不出所料地被一个陌生人拦住。
“请留步。”那人客气地道。
“不能进?”莫铃明知故问。
那人略带疑惑地打量着眼前人,一时竟没能立刻给出回答。
莫铃仔细一想,忽然记起,最近这段时间皇城还是丧期,他自然不能再穿先前那袭红衣,于是改换成了以前穿过地那套啸月阁内阁侍卫的黑白制服……
所以那人是凭衣服认人——把他当做自己人了吗?莫铃眼神一亮,正以为他会放行,却见那人的目光逐渐转为谨慎,而后又戒备起来。
得,穿着这衣服的不仅可能是自己人,还可能是居心叵测想伪装身份潜入而后刺探情报的间谍。
莫铃无奈,欲要就此作罢,还未转身,刚进里间的那人已换了身衣服出来,望向这边,在看到他容貌时恍然一怔。
“阿铃,我以为你会先点菜。”莫未刚带巳辰下楼,忽地感觉到气氛不对,走到莫铃身旁一看,瞬间哑然。
“好巧。”穆行平和地笑笑。
同在允王手下的那些日子,他与莫未见过寥寥几面,也早就得知莫未并不是莫铃的生父,所以他虽然还不能原谅巳辰,但对他们的反感已是减轻了许多。
此刻再见,许是命运使然。
“一起吃顿饭吧,怎么样?这餐算我请的。”穆行轻松而随意地道。
莫未牵着巳辰的手,又看了看杵在那半天没动的莫铃,叹气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