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这几日车马劳顿,上了船反而被照顾得无比妥帖。平日里就练功,两日一晃而过。
“三位少侠,下人不敢多问出门所为何事,只愿三位心想之事,皆能如愿。”
老人到了地方,把三人送下船,高声道。
“长者祈福,我三人在此谢过。”
莫远长躬身,也高声答道。
“三位少侠,此次出门多加保重。归途时,若是不嫌鄙陋,这曲城码头上的闵王只船,尽可取用。此乃我家主人信物,无甚大用,一些小事,我等下人到能办得周到。”
老人拿出一块玉牌,双手奉上。
莫远拿过玉牌,打量了老者片刻,道了一声多谢。便牵着刚刚被人牵下来的马,向城内走去。
老人俯身恭送许久,直到不见人影,才被一伙计打扮的年轻人搀扶着起身上船。
一船人见两人上船,便起锚,调转船头。仆役们也开始忙碌,只剩两人还在交谈。
“先生,为了几个毛头小子,何至于此。”
“毛头小子?你可知晓我为何从他们上船便不许你露面?”
老人被扶着到了一把躺椅旁,慢慢的坐下去,即刻有丫鬟送来茶水。
“我知晓,我不是其对手。可功夫好的人如此之多,先生何苦对他们低声下气,连能调动银钱的玉牌都给了他们。”
年轻人很是不屑。
“你追随闵王几年了?”老者疑问。
“先生,卑职追随闵王七年了。”
“那便不足为奇了。”老者喝了口茶,又慢悠悠的说:
“闵王之志,你我皆可知晓。朝中派系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起了争端,殃及他人。若是官员,便是咎由自取,可百姓何辜。”
“先生所虑……”年轻人有些不敢开口。
“你以为这跟江湖毫无干系?非也。你要知晓,现在无论朝廷还是江湖,皆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他呷了口茶,接着说:
“本以为皇上登基,百姓会有至少二十载的安乐日子。可谁知,这才几年。百姓经不起战争了。”
“我们想要给百姓带去最小的伤害,唯有一条路:以绝对的实力压下去。这样能让他们无法反抗,也会把边缘的人挤出去。”
老人说着拿了几个看盘上的枣子,用力压下。中间的皆碎了,边缘的飞了出去。他指了指那些飞出去的枣子,轻声说:“你看,那些不想站实的,台面都上不了了。”
年轻人看了看桌上的碎枣子,又看了看地上的。
“先生是说,以煌煌之势”,说着,他也拿起几颗枣子,却只是握在手中,又说到:
“可是如此,又该如何判断枣子是好是坏呢?”
老者取过一枚枣,放进嘴里,“顾不得了,若是伤及无辜,老夫给他陪葬。”
“先生何出此言,待大业成,正是先生扬名天下之时。”
“你以为我以花甲之年四处奔波,见到贤士便以下之礼奉之,是为了扬名?”
“卑职不敢。”
“有何不敢?我知晓,你们很多人都是为了从龙之功追随闵王。既然有所求,那便要竭尽心力。”
年轻人不知自己该如何作答,老者却已经闭目养神,不再多谈。
他只得告罪一声,缓缓退下了。
司离前辈来曲城是明日,今日三人只得在城中闲逛。
三人找好了客栈,略略洗漱,除去了身上的风尘。结伴说去集市看看,顺便用了晚饭再回客栈。
“就这家吧,我们还不曾吃过这海中之物,尝个鲜。”
莫远看前面一家酒楼,很是气派,生意也很是不错,便动了心思。
“都依师兄所言。”江萁见师兄看着自己,连忙答到。
见江萁这般说,莫远便领头进了这个酒楼。所幸还有雅间,几人要了几个招牌菜。见小二退出去,莫远就一脸高深说道:
“我们今日有人请客,不必花自己的钱了。”
咦?江萁好奇,这里并未见相识之人,师兄何来有人请客之说。
“看”,莫远掏出刚刚老者给的玉牌,说:“这是闵王的产业,吃一顿白食,不算过分吧。”
“这点便宜也……”江萁有些惊讶。
“便宜不便宜的我不在意,我就是好奇那老伯的身份。”莫远慢慢把玩那玉牌,喃喃道。
“该是闵王的管家吧。”
“若真的管家,那可真是一气度非凡的管家。”莫远从未信,那只是位管家。
“有何气度,我怎看不出来。”郑玄奇道。
“那老人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人,但是作为王府管家,最不该的就是普通了。你们没有发现吗,他行礼是从腰开始。”
莫远看了看刚刚送上来的菜,很是满意,点点头,接着说:
“若是久为仆役,他只需微微前倾,略一低头,何苦那般费力。来,边吃边说。”
说着,他给江萁拿了一只螃蟹。
江萁接过,在酒楼伙计的指导下,安心吃起来,也不插嘴。毕竟她虽聪慧,可年纪尚小,这等需要积累的本事,她是不会的。
“就这个原因?”郑玄也是不懂,但只因一点,便得此结论,是否过于武断。
“师兄你看这枚玉牌,虽刻痕不旧,可玉本身却是货真价实的古玉。不说玉质及雕工,就说这等古物,也是价值不菲啊。”
莫远虽叫大师兄看,却知道他并无研究,所以也只是拿在手里自己把玩。
“可还有其它佐证?”莫远虽是并未说明,郑玄却知晓,这般古玉,寻常管家如何敢随便送人。
“佐证是没有了,疑点倒是还有一个。”莫远放下筷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说:
“师兄你下山多些,那些百姓对我们是何看法?详细些。”
“看法嘛,愈是年轻愈是向往江湖。愈是年老,愈怕和我们有瓜葛。”郑玄也放下筷子说。
“江湖不仅精彩,而且危险,人都趋利避害。年幼不懂事向往江湖的精彩,越是明事理,越怕江湖的危险。”
“二师兄的意思是,那老伯为何会对我们毫不惧怕?”江萁擦擦手,看向二师兄。
“倒也并非定要惧怕,只是有些反常罢了。”
莫远见二人都停下,就问了一下。两人都不在吃了,就拿出银子,结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