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萁醒来天色尚早,却是远远的传来了号子声。那些声调极为大气,又极为压抑。江萁正听得入神,就见三师兄端着一个碗进了房间。
“师妹,把这个喝了。你身子骨还没长全,这般长途跋涉吃不消的。”莫远端到江萁跟前,她才发现那是药。
江萁听师兄所说,大致明白了有何疗效。
她也不拖拉,端起碗,一饮而尽。
“师妹,张嘴。”莫远趁她疑惑之时,给她喂了个东西。
江萁将吐未吐之时,尝到了一丝丝甜意,便咽下了。
“师兄,下次提前说一声可好?”江萁无奈。
“你不爱吃糖,我提前说了你就不会吃了。虽是良药苦口利于病,但实在是太苦了,吃颗糖心情好一点。”
莫远说着收过药碗,又道:“你歇息片刻,我叫大师兄去看看有无船去曲城。”
“谢谢师兄。”她轻声道。
莫远看了看她,本来打算出门却又停住。
“我听说司离前辈当初灭御刀盟,乃事出有因……”
“二师兄,我无意知晓前辈过往,我只是去习武罢了。他是好是坏我不关心,他有怎样的血海深仇我也不在意。”
江萁打断了莫远未出口的话,低头轻抚无名。
自己要学破剑式和它也有很大关系吧,其实。毕竟江湖太多它的传说,若是自己不能如它历代同伴一般,如何能与之相匹。
是的,同伴。天山上下从不认为自己是剑的主人,而是以同伴自居。
“师妹,你不必有太大压力。无名选择你,不是为了名声。”
莫远知道江萁在担忧什么,宽慰道。
“那我也不能让它随我泯然众人吧。”江萁并不赞同师兄所言。
“师妹,你总是这般。你怕辜负师父,你怕出了天山不能帮到我们,你总是怕。”
“师兄,你不明白。”
“师妹,我知晓你的心思,但若你一生为别人所活,师父何苦带你上山。”
江萁打算反驳,大师兄却推门而入。
“你们在说什么?我找好船了,走吧,快开船了。”
二人听得此话,行李也正好没打开,便拿起就向渡口赶去。
走到渡口才发现,那是一艘称得上豪华的船,且船上也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杂役在忙碌。
“大师兄,你是如何寻到这艘船的?”
“我早上过来寻,见很多船都很拥挤,后来看到这艘船。见没什么人,就过来问询,结果去的是同一处。”郑玄说道。
莫远听完并不点评,只是看了远远出来相迎的人轻声说:“看来震星还是名气不小啊。”
“三位少侠,相逢是缘,既然同路,就一道走吧。少了麻烦,也更加清静。”
来人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未语先笑,未相识先躬身。
三人都是少年,被人如此对待有些无措,倒是莫远早料到了:“阿伯何必如此,若真是巧遇,我们定会叨扰,若是为事而来,只能告辞了。”
“早闻天山第三剑乃不可多见的心思机巧之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那老伯见莫远上前回话,正了正身子,又是长施一礼。
“你是何人?为何会识得我们?又为何会在此处等待我们。”莫远回了一礼,问道。
“小人只是闵东王府的一个下人,不劳烦少侠为贱名费神了。来此处只是吾皇生辰,护送闵东王殿下敬吾皇的孝心。如今归途,听下面人说见了几位风度不凡的俊杰,直到郑大侠登船,这才知晓是天山的高人。”
“既然如此,就多谢老伯搭船之谊了。”莫远行了一礼。
“莫少侠客气了,我家王爷刚到毕城不久,多谢天山时时照拂。王爷最是佩服天下俊杰,长盼各位天山少侠能到王府一聚。”
“若是有空,定会前往,与王爷共谋一醉。”
那老伯听到这个答复,也就不再多言,把几人引上船,便去忙其他事情了。
“三师兄,你明知他有事相求,为何还要上船,我们可以自己雇船的。”江萁并不想惹上朝廷,如今的朝廷动作不停,似乎有所图。
“师妹,我们是没办法避开这些的。既然不能避,那就该我们自己选择。天山与闵东王所辖之地相邻,且都传闵东王乃是贤王,那我们就观察一番。”
“此事可是师父交代的?”郑玄问道。
“大师兄,这江湖得我们自己去闯啊。我们不能总是依靠师父,他老人家如何能护我们一世?”
“那......”
“放心,我不会如此轻率,我也不会让天山卷入朝廷争斗。”
“那便一切依你了,我向来愚钝,不懂这些,就都靠你和二师弟了。”郑玄郑重的说。
“师兄何出此言,我可还等着师兄给那些小看天山大弟子的人教训呢。”
江萁从来不会在这些大事上插话,她只跟着师兄们走就好了,师兄们不会害她的,何况自己就算有心也毫无能力。
话到此处都不再多言,莫远拿了之前在镇子上买的东西出来。把里面的零嘴给了江萁,自己拿着一小包出去了。
江萁和郑玄见状,都开始了自己的修炼。想来闵东王对天山有所求,必是不会加害自己等人。
等二人结束练功,已是过了晌午。
莫远早早在旁边守护,见二人醒来,也就叫外面的人准备饭食,自己指了指桌上的两碗药让二人喝下去。
“师兄,我们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我们不是带了干粮吗?”江萁一口喝了药,拿起旁边的果子,边吃边说。
“我们上船已是麻烦别人,若是不用人家的饭食叫闵东王作何想?是说我们是只占便宜,不沾是非的小家子气,还是说我们不信他。”
莫远告诉江萁,凡事不能只做一半。天山不怕麻烦,只怕失了格局。
“朝廷向来与武林井水不犯河水,这闵东王如何会这般肆意向我们交好?”郑玄问到。
“闵东王势力在众多皇子中只在太子之下,如今这般明目张胆的招揽我们,你说他所图为何?”莫远反问到。
“既然在太子之下,那该是不愿屈居吧。”郑玄虽是如此说,却不敢肯定。
“他手握北、东,两路边军,虽是边军不可回京,却是自保有余。现今还有这般动作,是想争位了。”
见饭食送上来了,莫远帮忙布着陆续上来的菜,止住了还要说话的郑玄,“师兄,一切与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