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餐露宿,徐敬修和穆四妮来到苏州界一座小镇上,马匹缓慢了下来,在一座门匾上书“悦来客栈”前下了马,徐敬修上前敲了几下门,一位身穿土黄色粗布衣的店小二应声开了门,店小二脸上堆起笑容,殷勤地招呼道:“二位客官,是打尖住店,还是来听小曲索要字画?”
“听小曲索要字画?”徐敬修笑笑道,“来到客栈,当然要住店了,听什么小曲索要什么字画呀?”
店主张了张嘴又闭上,随后说道:“正好还有一间,您二位请进吧。”
走进大厅,徐敬修和穆四妮不禁愣了,小客栈里热闹非凡,座无虚席。
店主做出请的手势道:“您二位是先听曲儿,还是先上楼歇息?”
“先……”徐敬修刚想开口说话,穆四妮在山上待了那么久,说到听曲她当然不容错过了,忙接口道:“先在大厅听曲儿吧!”
“好,那就委屈二位了,好位置是没有了,就坐边上吧,芸香姑娘马上就要出场了。”
徐敬修与穆四妮相视一眼,点点头,紧挨着门口坐了下来,边喝茶边听着众人谈笑。
客人们都在闲聊着关于芸香的事,期待着唱曲的芸香姑娘登台出场,一员外模样的人大声张扬道:“芸香姑娘那可是性情中的才女,不但貌美如花,精于琴棋书画,还通晓人情世故。真是了不起呀!”另一位一看就是白脸书生,点点头道:“芸香姑娘可谓是桃花为脸玉为肌,费尽丹青描不得!”
只见一个年约六旬的穷秀才模样的人,轻佻说道:“那可是的!芸香姑娘长得国色天香,那小脸儿,那眼神,那纤细的腰,好勾魂哪!如能今夜抱着芸香美人归,就是明晚让我死我也心甘情愿。”说完还淫秽地笑出声。
旁边几个人听了他的话,都不由得心动不已,眸子里闪烁着浓浓的欲望,他继续说道:“那才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一个年轻小伙子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指指自己的裤裆道:“光听你说,你看看我这里,它都硬得想出来蹦跶了!”身旁的几个人看到了他这副模样都是不由得取笑着,说他没出息,其实他们也清楚,自己身上的反应不比他差。
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子,长得一副猪头样子的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想必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看芸香姑娘吧?我长这么大岁数了,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如她今夜能顺从了我,我保她吃香的喝辣的!”
徐敬修听他们谈论得如此下作,怕穆四妮脸上挂不住,忙拉拉她的手道:“咱还是去楼上吧。”
穆四妮对未谋面的芸香有些好奇,直着脖子,眼睛瞪着台上,摇摇头道:“主角还没有出场呢!等主角出来,看看她真如他们说得那么美吗?”
舞台下的人个个都是面露惊奇和期待,连徐敬修也好奇那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绝色美艳,居然可以把这些人勾成这样。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出场了!出场了!”
客人们目光如饿狼般,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舞台。终于在他们贪婪的目光下,疯狂的叫喊下,一位姑娘怀抱琵琶半遮面,步伐轻盈地款款而来。只见衣衫上环佩作响,里穿一件白色低胸长裙,外罩一件丝织的白色轻纱,腰系一根白色腰带。真是要想俏一身孝!她那乌黑的秀发绾着流云髻,髻间插着几朵珠花,额前垂着一颗白色珍珠,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月眉星眼中透着冷艳,真不愧为国色天香。
只见她迈着小碎步走上舞台,深深施一礼,怀抱琵琶慢慢坐了下来,顷刻间厅堂内个个闭气静声,呼吸急促,都像饿狼一般盯着台上,恨不得一口把她吞入腹中。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深深地吸引着这些人,令他们窒息、令他们心痒难耐……有人高喊道:“芸香姑娘!芸香姑娘!今天来段《相思怨》吧!”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汉子摇头摆尾还没有说完,身旁那个老秀才模样的人,不耐烦地站起来高喊道:“你不懂规矩吧?想听《相思怨》去妓院听去!芸香姑娘最爱唱的是《钗头凤》!”
年轻小伙子拿着摇扇“嗖”地站起来,指着老秀才道:“意见不统一,那就先赐字画,后听小曲儿吧!”不知哪位喊了一嗓子:“先听小儿曲!后赐字画!”
芸香含笑看着众人的反应,眼里闪烁着浓浓的鄙视,却被她完美的脸遮掩了。只见她小巧的嘴角微微张开:“我今儿身子不大舒服,字画就免了吧,我给大家来段儿《钗头凤》吧?”台下一片哗然,有人大叫道:“好、好!只要芸香姑娘高兴就行!”
徐敬修被芸香的美震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台上的芸香两眼放光。穆四妮顺着他的视线盯在芸香身上,不由得醋意大发,猛地站起身来,厉声道:“不看了,走,叫店主安排房间,我快饿死了!”
徐敬修瞪她一眼道:“人家还没有唱呢!”
穆四妮鼓着小嘴道:“不听了,不听了,乱死了,我要上楼休息!”
旁边的人瞪他二人一眼,急道:“你们不听就快点离开,不要在此扰乱别人好不好?不懂规矩!”
徐敬修一看遭到了别人的反对,赶紧点点头道:“不好意思,我俩走,我俩走。”
店主带着徐敬修与穆四妮上了二楼一间房门前,徐敬修拉着穆四妮迈步进门,环视了一下四周,瞥了一眼穆四妮道:“虽然没有家里好,但总算有个窝了。”看看穆四妮没有意见,点点头道:“就这间吧。”
店主一看客人满意了,笑着点点头道:“客官是先吃茶呀还是喝酒?”
徐敬修深情地望着穆四妮道:“茶酒一起上。”店小二喊了声:“好嘞!”向外走去。
徐敬修顺手要关上房门,穆四妮却轻轻将他推到一侧,把房门拉开,向外喊道:“小二!送茶时把笔墨一并带过来。”
店小二不解地回头望着已被关上的房门,回道:“好嘞!”
徐敬修一把搂住穆四妮的纤腰,嘻嘻笑道:“拿笔墨作甚?”
穆四妮目光低垂,瞥着腕上的镯子,心里阵阵酸楚道:“我要你给我写个文书。”
徐敬修两眼睁得极大,微有窘色地问道:“什么文书?”
“婚约文书。”
“写个婚约文书作甚?”
“因为圆圆当时就是没有婚约文书,你才娶了我,我怕……”想着徐敬修刚才看到台上芸香姑娘的眼神,穆四妮不满道,“我问你,你娶我可曾后悔?”
徐敬修摇摇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都毫不犹豫地带着你离家出走,你说我能后悔吗?永生不会后悔!”
“再问一句,如果你财如金山,你想有妻妾几位?”
“我的老天爷啊!亏你想得出来,我要是能纳妾,圆圆就不会上吊去了!”徐敬修嘴角带着丝苦笑,轻叹口气道,“就是今生有万座金山,我也只要你一个女人。”
“是啊!圆圆当时要是与我商量一下,我愿做小让她做大。”穆四妮边说边端来盆子服侍他洗漱。
“我家族规第一条就是不能纳妾!”徐敬修被她拽着开始洗手洗脸。
穆四妮一边拿手巾替他擦干手脸,一边问道:“真的?”
徐敬修微皱着眉头呵斥道:“当然是真的了,你就把心放到肚里吧!”见敬修答得异常爽脆,穆四妮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颗紧张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但她还是毫不放松,仍旧是一句顶一句道:“如有反悔怎样?”
徐敬修没有想到她一厢情愿到这种程度!照此看来,以后还真的要小心行事了,事到如今敷衍是不可能的了,咬牙道:“如有反悔……”
“说!”穆四妮又催促道。
房门“啪、啪”作响。徐敬修喊道:“进来。”
店小二端着茶盘走了进来,茶盘上放有茶壶酒菜,旁边放有笔墨。
待店小二走后,穆四妮从茶盘上取来笔,双手递给徐敬修,道:“我来为你研墨。”
徐敬修两眼怔怔地望着桌上的油灯,心事重重的,窘迫地笑着推说道:“说都说了,这文书就不用写了吧?”
穆四妮从茶杯中滴了一滴水,边研墨边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必须写,来,墨已研好,相公,请!”
徐敬修听她这么一说,马上感到双肩有沉重的压力,因马上要担起偕老的盟约,如今天真的写了,从此往后还真的不能辜负了她的期望。想了想道:“没有纸张我怎么写?我唤回店小二,让他拿纸张过来。”他内心想穆四妮会说句算了。没有想到,穆四妮不但没说算了的话,反而“哧”地一下从罗裙上撕下一块放到桌子上,坚定地道:“写到布上吧。”
徐敬修一惊,又好笑又好气,本来想拦住别让她撕坏罗裙,但为时已晚,只好笑笑把布铺好,走到对面座位上侧身坐下,隔着桌角低声道:“你说吧,你说让我怎么写我就怎么写。”
穆四妮神情变得郑重而兴奋,想了想道:“此生徐敬修只能娶穆四妮为妻,不得纳妾。如若纳妾,天打雷轰!”说完瞪眼看着徐敬修。
徐敬修被她认真的神态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道:“都随你!你真是厉害的女土匪!”
按照穆四妮所说一一写下,当写到最后一个“轰”字时,徐敬修只写出一个车字头,皱起眉头道:“那个‘轰’字我实在想不起来怎么写了。”
穆四妮一只手搭了过来,按握在徐敬修手上,同时用一双俏目瞟着他道:“你不会,我会。”说着握住他的手,要帮他写车下面的双字。这时,店小二推门走了进来,一脚刚迈进房门,一看屋里的情景,赶紧收脚道:“打扰,打扰了。”
徐敬修用微带埋怨的口吻道:“又有何事?”店小二不好意思地笑笑,走进房间道:“水开了,要不要再为您添上?”说着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保证婚约文书,望着穆四妮笑了笑。
穆四妮脸一红,慌忙把徐敬修还没有写好的婚约文书揣入怀中。
徐敬修放下手中的笔,摆摆手道:“不用了,再要进来时,记得先敲门。”
店小二嘻嘻一笑道:“我刚才敲了,您太专注没有听到。”说着转身向房外走去。
徐敬修大喊道:“回来!把笔墨拿走。”
店小二又转回身来端起桌上的笔墨,笑笑向外走去。就在此时,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房间里有女子在轻轻啼哭,并传来男人的乞求声:“只要你跟了我,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听那女子抽噎着说道:“你乃官爷,我一个唱小曲的高攀不上,求大人放过我吧。”
店小二看徐敬修和穆四妮听得真切,笑笑回身道:“这三间屋原来是相通的,为了多拉生意,后隔开的,隔音不太好。”
徐敬修轻声问道:“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呀?听着好像不是夫妻。”
穆四妮不耐烦地瞪他一眼道:“管人家是不是夫妻呢!”
店小二笑笑,小声道:“他们的确不是夫妻,那女子就是刚才唱小曲的芸香姑娘,那位官爷呢,看上了人家芸香姑娘,在纠缠人家。”
徐敬修皱了下一眉头,道:“岂有此理!”此时他根本就不知道穆四妮看着他满脸疑惑的表情。
“唉!”店主无奈长叹一声,笑笑道,“你们夜里小心点啊!你能听到别人说话,别人可是也能听到你们的动静。”一句话说得穆四妮红着脸儿低下了头,店主微笑着向外走去。
徐敬修双手撑在桌上,俯身对着穆四妮的脸,神色肃然道:“不行!遇到不平要拔刀相助,咱不能遇到不管呀!”
穆四妮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开口道:“相公,你喜欢上人家了?”
徐敬修没有料到穆四妮居然会这么问他,短暂的愕然片刻后,立马回过神来,坚定地道:“喜欢上人家?看这话说的……换成是你,我照样会去救的。”
穆四妮嘴角微抿,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能口是心非啊!”
“绝非!”
“算了算了,救就救吧,看来你比我还有正义!我也正有此意。去,你过去修理修理他!”
“我?”徐敬修指着自己的鼻子,盯着她紧张地问。
穆四妮很有把握地点点头,含笑道:“你在前我在后,保你能打得过他。”
徐敬修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深吸了口气,开门走向隔壁房间,喊道:“开门!开门!”
屋里传来一阵衣衫窸窣声、酒盏落地砰啪声和一个男人的怒喝声:
“谁呀?本大爷睡了,有事明天再来!”
徐敬修粗着声大喊道:“我是你爷,快开门来!”
“啊哈!谁在外面撒野?”说着,一大汉把门打开。
只见唱小曲的姑娘芸香在屋里衣衫凌乱,浑身哆嗦着被一个男人拽着,芸香看徐敬修进来,像是看到了亲人、看到了救护神一样,用力打掉那官爷拽着的胳膊,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跑到徐敬修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身前,隐忍的眼泪好像找到了宣泄点,如喷泉似的涌了出来,那可怜的摸样令人为之一动:“公子,快救救我吧。”
徐敬修忙把她扶起,她神色哀凄地看了一眼徐敬修,慌忙跑到他的身后。
那个纠缠芸香的官爷看着一脸怒容的徐敬修,怒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骚扰本大爷的好事!”
徐敬修大步跨到桌前,猛然一拍桌子,茶盅顺着桌子滚落到地上,滴溜溜地打着圈,青瓷撞击地面的脆响击打在人心上,让人惊颤。大怒道:“我骚扰你?你为什么骚扰人家唱曲的姑娘?家有妻妾成群,还要出来欺负人家小姑娘,成何体统!当人家的爹,人家还嫌你年龄大呢,真是不要脸!”
“啊哈!你算老几呀?敢来管我!活腻了吧?吃本爷一拳!”说着一拳朝着徐敬修胸口打来。
只见徐敬修轻轻一抬手,对着他的方向挥去,就见一阵风刮来,猛烈得令人睁不开眼睛,芸香姑娘站在徐敬修身后紧紧拉着他的后袍。只听“嗖嗖嗖”无数根长长的银针打到那官爷手臂上,“啊”了一声,鲜血顺着那官爷的手臂淌下来。他咧着嘴定眼看看徐敬修,也未见他出手,自己就受伤了,心想:他要是没两把刷子,也不敢出来多管闲事,这次真的是遇上硬茬了。念头一闪,吓得他双腿打战,赶紧跪下磕头道:“高人呀!小的再也不敢了,你就饶过小人这一次吧。”
徐敬修暗笑一声,紧紧握了握拳,双目盯着他喝道:“还不快滚!是不是还想请本爷动手?”
“滚、滚、滚,我这就滚。”吓得那官爷屁股尿流,捂着带血的手臂,跑出房间。
芸香见色鬼已逃,看着自己还拉着徐敬修的后袍,红着脸撒开手,心想:没有看到他出手,那色鬼手臂已见血,这次肯定是遇到了武功甚高的贵人,心中不免惊喜。深深施一礼,低声道:“谢谢壮士出手相救。”
“嗯,嗯!”徐敬修清了清嗓子,释然一笑道,“不用客气,姑娘早些歇息吧。”
芸香目盯徐敬修神色超逸出尘,姿态翩然随意,心中甚是喜欢,暗想:我如跟着他,肯定没有人敢再欺负我!见他转身就要离去,低声道:“公子请留步,敢问公子贵姓?”
徐敬修顿住脚步,笑笑转身,把她从头到脚,细细端详了一番,不由得心身一振,此女美得不可方物,美得让人窒息,仿佛前世今生,宁愿粉身碎骨也要想见她一面一样,不禁看直了眼。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情绪道:“在下免贵姓徐,字敬修。”转身欲走,只听芸香轻声问道:“徐公子,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敬修回头拱手道:“姑娘有话但讲无妨。”
芸香赶紧跪下道:“小女子芸香,今年十七岁,虽出身低贱,少读圣贤,亦晓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理。唯愿同公子苦难与共,在公子家里做一粗使丫头洒扫庭院,照拂起居,日夜侍读,如若能得偿此愿,芸香此生无求。”
徐敬修赶紧走过去双手做出搀扶的样子,无奈地说:“姑娘快快请起,救你乃出自我的良心,侍奉我承受不起。”
穆四妮在门外听得真切,面色沉静,姿态漠然,只是眼中隐隐含着惊怒。
芸香见徐敬修不肯接受她,摇摇头,跪地不起,又恳求道:“公子,是您救了小女,才没有让小女惨遭恶霸荼毒,小女感激不尽,愿意一辈子跟随公子左右,永生侍奉公子,没有丝毫怨言。公子,你就收留下我吧,就算做牛做马我都会报答您的。”说完芸香用坚定和乞求的眼神望着他。
一道闪电划出几道弧线,雷声狂厉地滚动在房顶上。徐敬修见芸香脸上滴滴泪痕,心中百般滋味翻腾。默想了一瞬,似有很多话要说,堵在胸口,唇边绽开一个淡淡的笑容:“谢谢姑娘好意,实不相满,我因在家惹下大祸,背着父母逃离家园,初到贵地,自身难保,哪有能力救姑娘于火水这中,望姑娘海涵。”
“啊!能否听公子谈谈心事?”
徐敬修搀扶着芸香的手臂刚想坐下来细说,忽听隔壁穆四妮干咳一声,急忙把芸香的手臂丢掉,笑笑拱手道:“夜已深,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有缘再见,告辞。”依依不舍转身离去。
芸香心里时悲时喜,眼角不禁满了水泪,忙拿绢子拭净。
回到房间,穆四妮瞅着徐敬修的脸问道:“我要是不叫你,你还真的不想回屋了?”
“岂敢岂敢。娘子多虑了。”
穆四妮嫣然一笑,秋波流转,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回身斜睨着徐敬修道:“一个英雄救美,就让人家喜欢上了?”
徐敬修笑道:“没、没、没有的事儿。英雄?要不是你及时出飞镖,我就成狗熊了!”
“哼!”穆四妮撇一撇嘴,笑他言不由衷,“贫嘴!不承认是吧?人家都想伺候你了,你还不承认?”
见徐敬修神情呆愣,穆四妮轻推了他一下道:“看你那失魂落魄样子,要不,把人家请过来商量商量,让她给你做妾好了。”
徐敬修的笑意在脸上僵了僵,侧转头强笑着道:“你呀,净胡说!上床。”
“你还没有吃菜喝水呢!快吃点东西、喝点水。”
徐敬修深情地望着穆四妮那闭月羞花的美人轮廓,一双迷人娇美的秀眸微闭,两道柳叶似的艳眉,使整个芳容俏脸美得不可方物。带着些逗弄的意味道:“不吃菜不喝水,我要先吃你,上床!”说着抱起穆四妮轻轻放到床上,为她脱下一件件衣服,身上只剩下红肚兜和短裤,裸露出她洁白如玉的身体。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雨水顺着房檐流下,打在树梢上“唰唰”直响。
徐敬修摸着她胸前的银锁惊道:“四妮,这是什么?挺好玩的。”
穆四妮嗔娇道:“不许动,这是银锁,我养母临死时说,这是捡到我和哥哥时我们身上就戴着的,这银锁是一对,哥一个,我一个。你看,好像还能打开呢!但没有钥匙。”
徐敬修瞪圆眼道:“我的老天爷啊!你哥哥身上也有这把银锁?你和你哥哥是捡的?”
穆四妮大眼睛里泪光盈然,点点头道:“养母临死时说的,说我和哥哥是他们夫妇二人在家门口捡到的,当时听到一阵嘈杂声,他们开门看到我和哥哥用斗篷包裹着躺在他家门口,他们好心把我俩抱回,把我俩抚养长大,待我两个如同己出……”
徐敬修听罢,深深地低下头来,吻着怀中多灾多难的穆四妮,眼睛湿润了。
第二天早晨,旭日东升,灿烂的阳光驱散了晨雾,被雨水冲刷过的客栈内,青翠嫩绿、晶莹剔透,空气里也带着一股清新湿润的香味,清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客栈外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新,路边的小花上挂着露珠。
徐敬修掀开帐子一看,穆四妮已经打扮得整整齐齐,揽镜自照。听得帐钩响动,她回过头来,放下手中镜子,先是娇羞地一笑,然后柔声说道:“睡醒了?”
“睡够了!起床!”说着伸了个懒腰,起床穿戴整齐,走到穆四妮身后扶住她的肩膀,俯身下去,吻着她的颈项头发:“好不好?”
穆四妮懂徐敬修那句话的意思,脸一红,白了他一眼,站直身,起身背起九环大刀,道:“少贫嘴!赶路吧!”
“小生从命就是了。”徐敬修边笑着边提步先走出屋门,穆四妮紧跟身后向楼下走去。走到楼梯口,徐敬修转身到柜台前,从怀里掏出碎银道:“老板,结账!”
店主拿起算盘边算账边道:“这么早就走,今晚不听听小曲再走?芸香姑娘可是咱当地的名角儿啊!”
徐敬修笑笑道:“再好的戏也不能当饭吃!”边说边扭头向门口走去,走到店门口时,停住了脚步,弯腰拾起一枚簪子,仔细端详了一下,回头举着喊道:“这簪子是不是你丢的?”
穆四妮本能地摸了一下头,道:“不是我的。”只听前面有一女子柔声道:“那簪子是我的。”
“芸香姑娘!”
穆四妮看着丈夫发呆的样子,很是生气,走过去,从他手中夺过簪子道:“是人家的给人家吧,看什么看!”
芸香见到穆四妮,眼里几丝惊诧,神情微怔,瞬即恢复如常,随后温柔地一笑,深施一礼接过簪子道:“又要谢谢徐公子了。”
“一回生二回熟,咱都是熟人了,就不用客气了。”
穆四妮听得不耐烦起来,打断徐敬修的话道:“这是人家的礼节,你就不要啰唆了。”
芸香笑笑,飘然向客栈外走去。
徐敬修从痴迷中回过神来,摇摇头带着穆四妮走出了店门,骑在马上,紧抱着穆四妮的后腰,向林荫小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