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已定，阿三、白羽、赵俞锡便告别了贺胥炎，启程南下。这一日，他们来到了邯郸鸡泽县境。此地处于冀、豫二州交界，因为沼泽多，鱼虾多，这里的老百姓多养鸡，故名鸡泽。日已向晚，他们在客店住下了。晚饭过后，赵俞锡主张出去看看夜景，但阿三认为应该早点休息，明早好赶路。
赵俞锡可不管那么多，他向店小二打听附近好玩的地方。店小二说：“这里最有名的就是泽西湖畔的西子楼了，那里夜夜笙歌，灯火辉煌，很多人晚上到那里去玩儿呢。”赵俞锡大喜，便想拉着阿三、白羽一起去。阿三道：“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你这样出去乱跑，我回去怎么向你师父交待？”赵俞锡道：“张先生，《诗经》上说‘厌厌夜饮，不醉无归’，这吃喝玩乐，乃人之天性，可不违背圣人的教导啊。”阿三没好声气地道：“我管不了你，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赵俞锡摇头晃脑地说：“食色，性也。这是圣人也难以反驳的。张先生，朱茕姐姐又不在，你何必这么正襟危坐呢？”阿三骂道：“慎独，慎独！你这小子，书都读歪了！”
白羽忽道：“张先生，泽西湖畔西子楼，不知与那‘西方美人’可有什么联系？我也想去看看。”赵俞锡大笑道：“还是白大侠机智！”阿三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一起去查看一下。白兄，你可要看住赵俞锡，不要让他乱来。”赵俞锡笑道：“我向来是最守规矩的，张先生就放心吧。白大侠，咱们走吧。”白羽道：“你叫我白大哥就行，不要叫什么白大侠。”赵俞锡道：“这怎么行？我师父该骂我没大没小了。”白羽道：“你不是喊清灵姐姐吗？我是清灵的大师兄，你当然可以叫我白大哥。”赵俞锡迟疑道：“张先生，这……合适吗？”阿三道：“你师父都管不住你，我说了管用吗？”白羽笑道：“江湖儿女何必那么拘礼，就按我说的叫吧。”赵俞锡笑道：“好嘞，白大哥。”
他们二人问明路径，很快就到了泽西湖畔。那西子楼临湖而起，雕宇飞檐，粉垣绣槛，灯烛荧煌，人声鼎沸。因为在湖边，楼前有画舫穿梭，湖边有垂柳拂风，湖面有灯月倒映。他们远远便听到了丝竹弦歌，阵阵传来。赵俞锡赞道：“好一个热闹场所！”
他们走进西子楼，只见一条长长的主廊，南北天井两侧皆小阁子。主廊两边的柱子旁聚集着许多艳丽的歌妓，在等待酒客的呼唤。楼上楼下，人来人往，喧哗非常。赵俞锡笑道：“这不过是一座大酒楼，哪里是什么不正经场所？张先生实在是多虑了。”
见有客人进来，酒保早已上来招呼。白羽和赵俞锡在小阁子里坐下，随便点了些酒食。白羽问酒保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位‘西方美人’吗？”酒保道：“这里没有什么‘西方美人’，倒有一对‘西泽双姝’。不过，她们只有初一、十五才上我们酒楼来表演歌舞，其他时间也请不来。”赵俞锡道：“那她们平时在哪里呢？”酒保道：“平时她们在家中待客，就在离此不远的太平里南曲。”赵俞锡道：“白大哥，咱们去看看？”白羽点了点头。那酒保又道：“两位客官莫急。‘西泽双姝’对客人的要求极高，凡是不合她们心意的，纵舍千金，也难求一面。”赵俞锡笑道：“难道比我师父收徒弟还要严格？哈哈，白大哥，咱们更得去会一会这‘西泽双姝’了。”
于是两人算了酒钱，直奔太平里南曲，那里倒是安静了许多。只见一条幽坊柳巷，两边都是一家一家的青楼妓馆。赵俞锡笑道：“白大哥，这下咱们可真来到烟花之地了！”他们走入一家茶坊，向茶博士问道：“请问‘西泽双姝’是哪一家？”茶博士道：“就在前面左首第五家。”
他们来到第五家门前，只见门外挂了两面牌，牌上各有一句诗，写道：
春花秋月无边景，
赵客燕侠有限情。
赵俞锡看了，笑道：“这不是小看我燕赵男儿吗？”帘内有婢女问道：“门外是何人？”赵俞锡道：“在下燕山赵俞锡，听闻‘西泽双姝’名冠邯郸，欲求见一面，烦劳姐姐通禀。”那婢女道：“我家小姐不是谁人都见的，看来客官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赵俞锡道：“什么规矩？”那婢女道：“只有文武双全的英雄男儿，才能入得我家。”赵俞锡笑道：“既是要文武双全的英雄男儿，那么当今天下，舍我其谁呢，哈哈。”
那婢女忽道：“邯郸城南游侠子，自矜生长邯郸里。”
赵俞锡接道：“千场纵博家仍富，几度报仇身不死。”
那婢女道：“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赵俞锡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那婢女道：“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
赵俞锡道：“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那婢女道：“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赵俞锡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听后面有女子道：“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蕙香，请这位公子到寒舍拜茶。”赵俞锡嘻嘻笑道：“白大哥你看，我就说我最合适吧。”于是两人掀起帘幕，走入中门。只见堂宇宽静，约有三四厅事，前后植有花卉盆栽，摆着怪石古董。蕙香在天井里招手，说：“两位公子，请到这边来奉茶。”
两人正要过去，忽听破空声响，两枝羽箭疾射而来。赵俞锡急忙拔出无情剑，使一招“空城飞花”，击落了一枝羽箭。白羽身形矫捷，闪在一旁，一把抓住了另一枝羽箭。赵俞锡喊道：“我的亲姐！你这茶叫我吃了一惊。”
这时，从后厅出来两位秀色女子，其中一位笑道：“两位公子见笑了，快请过来入座吧。”于是白、赵二人被邀至大客位坐下，蕙香早捧上茶来。他们看时，只见两位女子罗衣叠雪，宝髻堆云，其中一位年约二十，另一位大约十七八岁。她们正是“西泽双姝”，看样子是一对姐妹。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