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4章:息事宁人
皇宫御书房,皇上斜着身子靠在长椅上翻阅史书,身旁躬身而立的大内总管轻声细语的汇报着皇城之事。
皇上听到聚贤楼风波之后定睛看了一眼总管,合书起身坐了起来:“这个王渊,真是一点也不吃亏!如此纵容子嗣,难道就丝毫不顾律法吗?”
身旁的总管吓得赶忙回话:“是呀,陛下,这个大将军行事向来莽撞,不过这次也是情有可原,搁在誰身上,都会怀疑到刘家世子头上!”
“这个刘斌阔也是,怎么就如此愚蠢,如此手段,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刘义怎么就养了他这个儿子!”
“不过,陛下,当时六皇子也在场,会不会是、、、、、、”总管虽有怀疑,却也不敢妄下定论,一边看着皇上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上摇了摇头:“刘贤肯定不会如此行事,他的性子我了解,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绝对不会对轻易出手,罢了,朕就且看看,这件事究竟会闹出什么花样。”
督统府刘义看着卧病在床的刘斌阔心疼万分,加之夫人在耳边煽风点火,终于忍不住,备车进宫面圣。
刚得到皇上觐见,一进屋便扑通跪地,声泪俱下,仿佛有天大的委屈,“皇上圣明,皇上圣明,一定要为微臣做主啊!”
皇上看着怨妇一样的老臣,这般不顾颜面,也是顿感无奈:“爱卿快快请起,有何委屈慢慢与朕道来!”
谁知刘义仍旧不起,一心要皇上主持公道:“皇上,臣不起,臣祈求皇上,看在多年忠心为国,任君驱使的份上,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见到刘义这放赖一般,脸色顿时阴沉,身旁总管赶忙圆场:“刘督统,快起来吧,您先把事情说清楚,陛下放可为您做主啊!”
听到总管接话,刘义偷瞄了一眼,见圣上脸色不悦,连忙起身:“皇上息怒,都怪臣,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委屈。”
“好了好了,说说吧,什么事能让刘督统倍感委屈!”
刘义将王严当众羞辱刘斌阔的事情述说一遍后,竟又是老泪横流:“斌阔虽然平平无奇,可他是臣唯一的儿子,生性乖张,如今病床不起,陛下,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皇上佯装生气地拍了下桌子:“这个王严,简直无法无天,难倒将军府就是这么教育后代的吗?”
刘义赶忙接话:“那王严从小在军营长大,恐怕大将军也无暇管教,这才导致其嚣张跋扈,陛下,这个王严定要严惩,以示警告才是!”
皇上挑了挑眉,随后缓缓开口:“可是朕听说,那刘斌阔有暗杀贤王之嫌,这才导致后来发生的事,刘督统,你觉得呢?”
“臣自然听说,也严加拷问过犬子,这件事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栽赃,况且就算乃小儿所谓,也有圣上和律法惩治,他王严怎么可以当街行凶!”王乂三言两语不仅推干了责任,反而避重就轻,始终把王严推向风口浪尖,其实在他自己心里,也不太相信刘斌阔说的话,这次来也是为了演戏给皇上看,如果自己真的息事宁人,那才是坐实了刘斌阔买凶杀人!
皇上长叹口气“哎!”随后起身“这可真叫朕头疼,本来吧,贤王遇害,若是没有后事,你儿子可就百口莫辩了,这个王严,说起来也算是救你儿子一命,不然这个谋杀封王的罪过,我想你刘督统是知道的!”
见刘义心慌,迟迟没有反应,皇上继续说道:“若是真要把事情摆在面上细细审问,殴打世子事大,可是谋杀贤王的罪名也不小啊!到时候二者皆要细查,闹得不开交,最后谁也讨不得好,你说是吗?刘督统!”
“望陛下明鉴!还犬子清白,还犬子公道!”刘义断不可松口,这个时候如若松口,那就等于承认刘斌阔谋杀在先!
“好!既然刘督统如此坚持,那朕就好好审理一番,明日早朝后,所有与事件有关的人都来后殿,朕亲自审问!”
翌日,百官上朝汇报各管辖之事,皇上已然无心听政,多半心思皆放在如何处理将军府与督统府的琐事,一边是军机重臣,一边是镇国将军,若不能查明真相,冤枉了任何一边,都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
终于早朝结束,总管宣布退朝后,赵明皇一身疲惫相地起身,向后殿移驾。
而将军府父子三人,与督统府父子二人早已恭候多时,双方对立而坐,王渊闭目养神,神态自若,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彰显大将豪气,而相对的刘义,单手捧茶,时不时吹一吹,轻抿一口,以此掩盖心中的忐忑,不过虽然没有大将军的豪迈气势,但是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在气势上,并未输分毫。
反观两位重臣之子,将军长子王严,一脸傲气,目带威胁的时不时盯着刘斌阔看一会,惹得刘斌阔心理一阵发毛,尽力撇开目光,不去与之对视,而贤王王乂,则正襟危坐,虽然心理对刘斌阔怀恨在心,但是他却没有王严那般露出睚眦必较的神态,算是在场五人中,唯一正常的了。
“皇上驾到!”随着公公的通报,两位重臣这才对视一眼,仿佛谁先起来,便弱了气势一般,都是懒懒散散的缓慢起身!而三个幼子则连忙起身,恭迎圣驾!
“末将王渊,参见皇上!微臣刘义参见皇上!”
皇上听着二人字腔里的咬字,不禁笑了笑,缓缓开口:“两位,请起吧,就不必在朕的面前端着身份了!”
“是皇上!”
见二人回应后便再无下文,这两个老狐狸谁也不想率先开口,皇上只好深吸一口气,打起了感情牌:“两位都是国家元老了,大将军戎马一生没功不可没,大督统统领百官安定国土,一个为朕兴国,一个替朕安邦,说起来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大家都是一家人,同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难免遇到磕磕碰碰,两位就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大将军听到皇上这种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自然乐意,反正自己的两个儿子说起来并没有损失,于是痛快回应:“陛下所言极是,末将极为赞同!”
而身旁的刘义则不乐意了,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你儿子没事,我儿子可是遭了不少罪,于是赶忙回应:“陛下所说,臣自然赞同,但是事关我滕龙国律法,将军之子王严漠视王法,而且伤害的还是同僚大臣之子,这传出去,多少会对朝廷百官乃至皇城百姓有所影响,臣为了大国法严,不得不将同僚之谊抛之脑后!请圣上明鉴!”
听完这话,可是气坏了王渊,合计着,你这是以大局为重?可是刘义毕竟为百官之首,说话自然滴水不漏,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反驳之处,气的他面色扭曲。
皇上也看刘义不打算就此罢休,稍微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刘督统,你之大义朕知道,但是未找到马车主人,真相尚未查明,一切皆是误会,况且今日我看刘斌阔已无大碍,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朕会派人去查马车主人,待事情明了,再给你一个交代,你看如何!”
皇帝此言,刘义听在耳中,却恼在心中,虽然他知道如果细查下去,肯定会露出蛛丝马迹,但是总觉得皇帝在偏袒王渊,心理一阵不爽,但是圣上开口,自己又能怎样,刚抱拳,想要开口答应,却被一旁的王乂抢先开口!
王乂主动上前,对着皇上深鞠一躬:“启禀陛下,此事确实因马受惊而起,臣相信,与刘世子无关,只是当时我与刘世子尚有律例府办案结下的恩怨,而世子邀我品酒本就打算化干戈为玉帛,这才导致家兄怀疑,行了鲁莽之事,不过正所谓君子相交以诚,小人相交以惠,而家父与督统大人皆是国之重臣,如此开诚布公的请圣上明断,正显君子之以诚。”
王乂大义凌然地替刘斌阔澄清,又顺便夸赞了两位重臣一番,明显感觉皇上与刘义的脸色有所缓和,随即继续说道:“家兄所做一切,皆因爱弟心切,此手足之情,亦是赤诚。”
皇上听到这,心中对王乂更加爱惜,声音明显响亮些许,“那按照贤王所说,这件事朕该罚谁啊?”
王乂跪地请命:“启禀陛下,臣以为,一切皆由臣而起,臣实在不愿看到家人,以及督统大人跟世子被罚,以免影响朝廷和睦,臣甘愿承担此事后果,只是恳请陛下看在臣尚且年幼的份上,能从轻发落!”
皇上开怀大笑,王乂字字句句说在自己的心坎上,并把自己想说,又不方便出口的话讲个透彻,最重要的是,甘愿承担了后果,这若是刘义父子再不满意,听到最后一句臣且年幼,从轻发落的话,总不能真拉下脸皮跟孩子一般见识吧,皇上倍感通透:“好!好!好!不愧是朕的贤王!如此结果二位可还满意!”
刘义听了王乂的话,略感羞愧,又看到圣上如此开心,自己还能如何,连说三个好字,赞赏了王乂,随即连忙谢恩:“臣羞愧,谨遵陛下定夺!”
“大将军呢,可有何异议?”
王乂赶忙给王渊使眼色,王渊只好应承:“回陛下,臣也无异议。”
“那好,既然贤王承担了此事,又念在你年纪尚幼,朕就罚你出塞两年,戍守岭北河边界!”
这可慌了大将军,连忙请命:“陛下,王乂尚小,恐无法胜任长途跋涉啊!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皇上一脸戏谑的看着王渊:“大将军你急什么,朕又没说立刻前往。”
大将军长舒口气,心中暗想“这皇帝,说话不说完,吓老子一跳!”
“就等贤王成礼之后,再行动身!”
“臣领命!”王乂谢恩。
众人告退,回府的路上,王渊不解的看向王乂:“乂儿,你刚才担下处罚,究竟为何?”
王乂拽了拽父亲的胡须:“父王真是笨死了,逞一时之快又有何用,孩儿出面即不会让父王丢脸,还帮助陛下解决了难题,同时也让督统府有苦难言,实则吃亏的是他们,而且我被派遣出塞两年,这种无关痛痒的处罚,还叫处罚吗?换来皇上的赏识和以后对将军府的关照,岂不是一举多得!”
“哈哈哈!还是乂儿想的周到!”王渊抱了抱王乂,看向王严:“你跟你弟弟学着点,别整天只会打打杀杀,多用点脑子!”
王严则嘿嘿一笑:“我用什么脑子,还不如留着时间多练功夫,到时候有难题,弟弟就给哥哥解决了不是!”
“瞅你那点出息!”王渊白了王严一眼,但是王严并不在意,都是一家人,互相弥补不就好了。
三人嘻嘻哈哈的回到了将军府。
而另一辆马车上,刘斌阔唯唯诺诺的坐在刘义身边,刘义一路上脸色铁青,这次御状竟然让一个孩子逼得自己哑口无言,心中郁闷之极,随后看向一边的垂头丧气的儿子,想到当时在皇上面前,一个屁都不放,风头全让王乂抢光了,越看自己的儿子越来气,直接一脚将其踹下马车:“给我跟车走回去!废物的东西。”
“爹,我是废物的东西,那您?”刘斌阔一脸委屈的试问。
“闭嘴,气死我了!”刘义拉下遮帘,不去看那个愚蠢儿子!
留下一脸悲催的刘斌阔,小跑着跟在车后,默不作声!
皇上在几人离去之后,突然心情大好,想起王乂就忍不住赞叹,不由想起了皇后王淑儿,赶紧起驾去后宫。
皇后王淑儿正在后院与身旁的几个宫女喝茶赏花,看到皇上迎面而来,连忙接驾。
皇上躬身扶起皇后,哈哈大笑道:“皇后,你那个侄儿,真是块宝贝,朕都快被刘义愁坏了,没想到你那侄儿三言两语就把一切都解决了!”
皇后也是笑着挽起皇上的胳膊:“我说今天皇上怎么如此开心,原来是贤王又帮皇上解决烦恼了!”
“这不,朕解决完他们的事情,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便找皇后道一道心中的喜悦!”
皇后娇嗔的拍了拍皇上的肩膀:“人家都是母凭子贵,到我这啊,是凭侄子贵了,若不是因为贤王,恐怕皇上现在不知在谁的寝宫解闷呢!”
“诶,皇后此言差已,你可是朕心中最得意的皇后,整个后宫,多亏有你的管理才有条不紊,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皇后的功劳贤淑的!”
皇后听着皇上的夸赞,心满意足,将脸靠在皇上的手臂,露出一副幸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