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来了第二位顾客，就在徐青呐喊过后，突然出现了。
是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大热天的穿着西装，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自打进来就站在门口。
起初徐青还不知道他是干嘛的，也没搭理他，毕竟来这儿租写字楼好歹会问一声吧。
“咳咳。”兴许是站的累了，中年男人用余光瞟了他一眼，装模作样的问：“这儿没人接待吗？”
徐青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收起手机起身过去迎接。
“你是要租写字楼？”
“你是销售？”
“是。”
“请用敬语和顾客说话。”
两句话，徐青就断定这家伙是来这儿找优越感的，恐怕骨子里还是一个穷逼。
“您请这边坐。”
引着他来到休息区，没想到他没有坐，眉头皱了皱看着茶几，反感的说：“你们就这环境？”
徐青也看过去，挺干净的啊，除了烟灰缸里有俩烟头，这人也太毛病了吧。
“您稍等。”
麻溜的倒掉烟灰缸，并且还特意用水洗了洗，桌子也重新擦了一遍。
中年男人还是没落座，又盯着座椅观察，没看到有什么不干净才解开西装扣子，慢悠悠坐下。
可以看到他脖子上已经有了汗渍，徐青背着他去拿广告的时候，撇嘴轻笑一声。
“这是写字楼的平面图，您先看看。”
不管怎么说，终归是顾客。
中年男人扫了一眼广告，因为是刚擦过的桌子，薄薄的广告纸贴在了上面，他用两指去捏，广告贴的很紧，没能捏起来，却感觉到了桌面上的潮湿，这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索性扔那里没再动，反正这样也能看。
徐青只看到他闪电般缩回手，还以为他有洁癖，心里对这份生意没了多少期盼，但还是掏出烟盒，摇出一根烟递过去。
“抽烟吗？”
烟，向来都是男人之间沟通的最好物件。
中年男人拒绝了，“我自己有。”
说着话，从内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金灿灿的是徐青这个土鳖没见过的。
“来一根？”
中年男人特意将整个烟盒露出来，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摆在他面前。
“金华。”
这是烟的名字。
徐青也没客气，伸手把那根取出来，拿在眼前细细端详了几秒，这好烟就是不一样，搁鼻子底下真能闻到香味。
反正自己也不吃亏嘛，你爱怎么装怎么装，这样想的话心情就会好很多，徐青拿起打火机向他示意，大概也知道他不会用自己的打火机。
果不其然，那个人又拒绝了，自己掏出一个银色打火机，很高级的样子，点火的方式都是很古老的砂轮打火。
“您对写字楼有什么要求？”
中年男人没说话，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这样的话他看徐青就会用一种俯视的形态，轻轻吐出烟雾，待散去后，才开口。
“你应该先问我姓什么。”
“那，您姓什么？”
中年男人有点不理解了，这人怎么做销售的！
“你应该这样问，您贵姓。”
徐青恍然，这人要找的优越感挺低级啊，没准是个暴发户。
“那您贵姓。”
“王。”
说这个“王”字的时候，中年男人的脸上浮现出满满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哦，原来是王先生。”
可徐青不慌不忙，甚至有点不在意的态度，又把他拉回到了现实。
“王先生，您对写字楼有什么要求吗？”
这位王先生生出了一点点挫败感，心里有点不爽，便趾高气扬，用一种自以为很霸气的姿态吐出一个字。
“大。”
“一千两百平米，够不够大？”
王先生着实愣住了，他大概对一千两百平米没有一个直观概念，于是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广告上的布局图。
布局图看不出到底有多大，旁边标注的那些数字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就在想，用房子来做比对，一百平米的房子看起来也不大，那是他以前住的家。
现在住的是别墅，上下两层，五百平米。
这样算的话，这个写字楼也不是很大嘛。
“马马虎虎吧。”
徐青马上就知道他没什么概念，提议道：“要不，我带您去楼上看看？”
看看也好，王先生点头道：“好。”
等徐青起身，他在站起来，并且是先灭掉烟才站起来，而徐青还抽了一口呢。
进了电梯，王先生算是有些直观感受了，这个电梯很大，比他坐过的都要大，而且装饰也不错，很高档。
“您喜欢高层还是低层。”
“高层。”
像自己这样的身价，必须要是高层。
“那您看顶层可以吗？”
“可以。”
说话的时候他明显是想了一秒钟，徐青可以听的出他的犹豫。
五十六层。
从电梯间出来的一瞬间，王先生就不走了，空空荡荡的写字楼里没有任何阻挡他视野的墙面。
真特么大啊！
这种震撼是无法取代的，也是他一直想要的，几乎不用再看了，他已经决定买下这里。
“王先生，请这边来。”
徐青把他带到落地窗前，从这里向下俯瞰，真有一种芸芸众生之上的霸权感油然而生，一时间两人心潮澎湃。
“如果有雪茄就更好了。”
徐青经常在电视里看到那些大老板都喜欢站住窗户前抽雪茄。
王先生掏出烟点上，似乎是忽略了徐青。
浓烟喷在玻璃上，呼的一下荡开。
这里风景还好，可以依稀看到河面，周围几乎没有几栋可以匹敌的高楼，所以看到的都是一些楼顶。
白云悠悠，仿佛离得很近，又很远。
徐青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打扰他，于是默默退到一旁。
站了很久，比在门口站的时间还要久。
“多少钱。”
谈生意，当然要在这种视野开阔，心胸也开阔的地方谈，这样才能显得出格调。
“9块钱一平米。”
好便宜。
王先生点点头，“好，就这一层，我买了。”
他也是经常看电视的人，也经常幻想有一天自己能这样用随意、毫不在乎的口气，对别人说这样的话。
“嗯……”徐青沉吟了一下，说道：“您如果要买的话，请稍等一下，我需要打电话问一下具体事宜，因为我们这里是对外出租，还没有整层卖过。”
王先生背着他挥挥手，像是在赶下人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