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徐青第一次从镜子里见到黑眼圈,以前从来没有过,无论多晚睡觉也没有过。
往前弯了弯腰,摸摸眼皮,怎么还肿了?
闭上眼撑着洗漱台休息了一会儿,他现在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恨不得浑身一松,直接躺地下算了。
挤了挤眼球,勉强睁开一道缝,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凉水扑在脸上,用力拍了两下,还是有点迷糊。
水龙头一直开着,很快就接满了一池水,徐青无力的伸手关掉,两条胳膊撑着整个身体,闭着眼耷拉下脑袋,大力呼吸几口后,猛地睁到最大,盯着还在微微晃荡的水面,用尽力气深呼吸一口,缓缓闭上双眼,把头沉了下去。
发丝飘在水面,他的双手终于解放了,肩膀贴在洗漱台上。
“咕嘟嘟~嘟~”
水面冒起一连串气泡。
“哗啦”
徐青喘着粗气抬起头,水流顺着脸颊流淌而下,镜子上都是刚才被撩出来的水珠,流下的一条条水痕。
他呆呆的看着镜子,黑色明亮的眼珠周围都是一条条错综复杂的血丝。
“砰。”
狠狠砸了一下洗漱台。
“我日你个大爷。”
徐青咬牙切齿的咒骂。
他昨晚真的被搞到神经衰弱,四点钟被刘巧吵醒,四点半入睡,五点钟又被她的电话吵醒。
五点半一个电话,六点一个电话,六点半一个电话,就在刚刚,七点钟!又有一个电话!
“贱人!”
徐青拿毛巾擦了擦头,狠狠的丢进水里,用来宣泄心中的愤怒。
揣着一肚子闷气趿拉着回到卧室,拿过电话给刘巧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草!”
把电话往床上一扔,整个人也随之向后跌倒,躺在柔软的床上。
整个晚上都这样,他每次打电话过去都是关机,肯定是被刘巧拉进了黑名单。
但是他相信总会从黑名单里出来的,他在赌,赌一口气!
结果,输的很惨,可以说是倾家荡产那种。
“叮铃铃~”
躺了半个小时左右,电话再一次响起,徐青瞬间睁开眼,同时伸手摸过手机,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刘巧,我草你大爷,你特么的有完没完。”
说完,他就没说话了,他的嗓音明显不如正常时候,带了一点细微的沙哑。
他没有挂电话,因为他试过一次,结果被轰炸至醒。
“哈喽,古德毛宁!”
“毛你大……”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徐青愤愤的把电话摔在床上,用力捶打床垫,为什么每次都不让他说完呢?
无力的靠在床头,旁边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盛满了烟头和烟灰,周围一圈也有灭烟时带出来的烟灰。
拿过打火机,拿过烟,伸手往里掏了掏,低头纳闷的看看,没有了。
用力捏成一团,扔出去,出了口粗气,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拆开,敲出一根含在嘴里,连点烟都哆哆嗦嗦,打了几次火才顺利点着。
咬着烟嘴用力吸了一口,没冒出一丝烟气,全都吞吐了肺里,隔了几秒,似乎将烟气里的魔力全部吸收掉了,才重重吐出。
头部上的经脉瞬间感觉到一股似电似清流的刺激感,继而又觉得有些晕晕乎乎,于是闭上双眸,靠在床头养神。
过了一会儿,又吸了一口。
直到指尖感觉到烫,他才睁开眼,就着吸了最后一口,灭掉。
搓了搓脸颊,揉揉眉心和太阳穴,开始穿裤子。
整理完毕后,拿上钥匙出门上班。
“小青子啊,昨晚没睡好?”
徐青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应道:“是啊,被一只蚊子搞了一晚上。”
“现在已经有蚊子了吗?”
几个早起逛早市回来的大爷纳闷的互相看看。
“有啊,很大一只母蚊子!”徐青指了指眼睛,“我的眼睛是不是肿了?”
几位大爷瞅了瞅,“嘶,好像是有一点。”
“不会是被蚊子叮的吧。”
“对,就是被蚊子搞得。”徐青点头,挥挥手和他们告别。
公交车上,徐青扒着栏杆,一头栽在胳膊上,有气无力的站着,双眼想闭上又不能闭上,一路昏昏沉沉。
下了车,连去马路对面吃饭的心思也没有了。
今儿来的够早,八点十分。
“叮铃铃~”
刚坐下掏出手机,立马就响了。
屏幕上“债主”两个字跳跃的非常活泼。
徐青接了电话,放到桌上,点上根烟也不去管它。
过了好一阵子,那边才说道:“古德毛宁!”
徐青连骂她的力气也用尽了。
“起床喽!”
“嘶~”
听到这仨字,徐青直感觉脑仁充血,一下就炸了,火气从丹田喷涌而出!
“老子特么五点就起来了!”
“嘟~嘟~嘟~嘟~”
“哈~我日!”
徐青咬着牙,狠狠吸了口烟,抓狂的揪着头发。
灭掉烟后,看了看地面,还算干净,基本上不用打扫,挪了挪屁股,侧身躺下,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脖子下面。
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哈~呼~哈~呼~
梦里,田园别墅,小溪涓涓,他和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在相互追逐打闹,笑声银铃,很奇怪他看不到面容却能看得清她的笑,好灿烂,好阳光,好暖心,仿佛她一笑就能融化整个世界,让你忘掉所有的忧虑。
徐青的脸上也情不自禁的挂上笑容,特别幸福。
“嘿,嘿。”
赵大哥在旁边喊了两声,见他没醒,便推了推他。
徐青正做梦呢,这会儿梦到他和那个能融化世界的女人抱在一起,她似乎在欲拒还迎,在他怀里推搡。
“嘿。”
赵大哥加重了力气。
梦里,徐青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
猛然惊醒。
一睁眼,看到的是一张沧桑的脸庞,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是赵大哥后,摸着心脏坐起来。
“赵大哥啊,什么事?”
赵大哥给他递了根烟,坏坏的笑道:“有个女人让我给你捎句话。”
“什么话?”
“古德毛宁。”
“我草!”
“她说你不听这句话,起不来。”
“我草!”
徐青蹭的一下站起来,举目向窗外望去,“她在哪儿?”
赵大哥见他如此着急,不禁感叹,“你们这感情也太好了,她开着车过来特意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你,现在走了。”
说完赵大哥又纳闷了一下,小声嘀咕道:“她为什么不亲自进来跟你说?”
“刘!巧!”
徐青扯着嗓子,脸红脖子粗的大吼。
“你他妈,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