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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棋局落子时(下)

姜毗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那郝万通,且不说刺史府中有多少能人异士,单就论齐王在金陵安置的人马,可都是在保证郝万通的安危,而齐王如此看中金陵的缘由不过只有一个。

刺史府那一账簿!

作为军饷的主要来源,没有人会在意郝万通用什么方式生财,只要这些财能够为之所用,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得亏朝中皇后和太后的内斗未休,否则哪一位能够放过郝万通这一能够充盈国库的好去处?那其中黑账,别说掉脑袋,如果有人铁了心,拉齐王下马也不在话下。

在朝堂势力争斗不休时,藩王的态度随争斗的发展稍加转变,东海王姜辰业,汝南王姜凌恒,长沙王姜君成似乎不想引火烧身,因而继续保持中立,成都王姜博人,赵王姜伦共同效忠与太后,楚王姜玮效忠与皇后,河涧王游走两人之间,唯有齐王姜冏言“妖妇祸国”大有武帝死后举兵讨伐两后的意思。或许齐王为其他藩王不满的缩影,又或许一奶同胞,在两后想要讨伐齐王时其他,故而其他藩王并未加入讨伐营地,一时也奈何齐王不得。而齐王也明朝堂之势不利,又因对两后心存不满,索性整日待与军营,竟一连三年未曾上朝。

不能为之所用的老虎又岂能放归山林?奈何姜冏手握重兵,此时出手无疑鱼死网破,旁人坐收渔翁之利,故而两后皆选择明哲保身,养精蓄锐。

姜毗深知要取得那一本黑账非人命堆砌不可为,小叫花遍地皆是,朱常隶并非其中之一,蝼蚁般的性命哪怕消逝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吧。

独饮与高楼,对月把酒,眉头却未收展半分,姜文清以去两个时辰,叶素自当也随他而去,尚婉君看出姜毗掩饰下的担忧问道:“他们会回来吧?”

把玩着酒盏,厚重的浓茧为长年练枪所致,微微摇头道:“以他的身手潜进刺史府绰绰有余,但想要不被人发现,很难。”

尚婉君道:“用不用我……”

姜毗摇头:“我不能连你也失去”继而苦笑道:“王兄说的也没错,我这个人呐时常对未来充满了侥幸,再等等看,他并非蠢人,哪怕深陷困局断也不会丢了性命。”

彻夜未眠,直至浓雾渐消,那歌舞一夜的宾客晃着醉醺醺的脑袋摇摆于长街,谁家娘子恨铁不成钢一路连打带踹,醉醺醺的丈夫还是呢喃着杜若的名号,恨的他家娘子暗啐一口“狐狸精。”

闭目养神的尚婉君忽而睁开双眸看向掩着的房门道:“回来了。”

确实回来了,但回来的并非姜文清,而是朱常隶!肩上还扛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

郝万通!

姜毗倒吸一口凉气,绕是尚婉君对江湖事一清二楚,但看郝万通被绑了回来也是心下大惊!叫花拍拍身上灰尘,他的麻衣以破碎不堪,胸口,左臂,肩头各有狭长的剑痕,尤其是左臂那一处,血肉外翻。

勾陈剑。

尚婉君一眼便瞧了出来,此把剑刃口带着细小弯勾,哪怕被轻轻划上一道也得皮开肉绽,勾陈剑王砺川近些年来在江湖销声匿迹,尚婉君也暗自诧异这叫花竟然能从他的手上把人带出来,这王砺川可非泛泛之辈,绕是她亲自对上了王砺川也无把握全身而退。

看向叫花,眸忽然深沉起来,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心中浮现:“莫非他真的是朱常隶?”

朱常隶挫着手眼睛却向昨夜杜若抚琴的地方看去,但并无杜若身影,开口道:“兄弟,你看,人我给你绑来了,你是不是该给我取个妻?”

姜毗定定心看向叫花询问道:“你怎么把他带出来的。”

朱常隶看了看伤口道:“我看大门开着就进去了,却被几个看大门的发现,然后我就跑,不知怎么就跑到他的房间,看他睡的跟猪一样,就把他拖出来了。”朱常隶挂上了愁容幽幽:“我这留的血不知道得吃多少鸡蛋才能补的回来。”

姜毗满是不相信道:“就这么简单?”

朱常隶点头:“就这么简单。”

姜毗的眉头俞皱俞深问道:“可曾见到与我同行的两人。”

姜毗话音罢,忽而楼道处传来些碎脚步,尚婉君眉一横轻压尘离,怕那来人为刺史府追来之人,房门在次被打开,叶素搀扶着脸色苍白的姜文清赫然立于门口,腹部的衣衫被血迹染红,手中长剑竟被当做了拐杖使用,姜毗大惊,三言两语先骗得朱常隶兴高采烈的离开,取来药物为之包扎,姜文清腹部这一刀,又不像剑,因为姜毗没有见过这样的伤痕,这一道长约七寸的伤痕险些要了姜文清的命!

看着这伤痕,姜毗不明所以,却只听尚婉君楠楠说了四字:“东野渡一。”

姜文清轻笑道:“身在江湖,刀擦剑伤已经习以为常。”

姜毗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东野渡一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姜文清道:“离开的时候偶然遇到的。”

姜毗皱眉满满的不信:“偶然?”

姜文清点头幽幽道:“盯上那一黑薄的人不在少数,我失了手,黑薄已被旁人夺去,在离开的时候遇到了游荡中土的东野渡一,耽搁了一些时间。”

姜毗道:“何人夺去的,可有线索。”

姜文清从怀中掏出嫣红的剑穗道:“他们蒙着面,共计九人,但并不知是谁。”

尚婉君轻撵剑穗打量许久开口道:“是三识剑杨文远。”

姜毗诧异自语道:“他怎会出现在那里!”

尚婉君放下剑穗沉思一会道:“自杨家村一夜血流成河之后,杨文远便被官府通缉一等逃犯,之后他曾出没与南黎,同样犯下血案后再次盾逃,如今现身金陵倒是有些超乎意料。”

姜毗轻拍姜文清肩头起身道:“好好养伤,婉君,带上郝万通,随我来。”

壮硕无比的郝万通被尚婉君单手拎起,如同提着一个小鸡崽,看姜毗步步生风,她也明,突然出现的杨文远打乱了他一切的计划,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金陵最安静的房间内,姜毗一坛清酒激醒了陷入昏睡的郝万通,他睁开眼睛打量四周,忽而看向姜毗笑出了声:“求财还是求势?”

姜毗摇头道:“不求财也不求势,倒是你,求生还是求死。”

郝万通丝毫没有被胁迫的慌张,抖抖被沾湿的衣衫泰然道:“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水一股脑全洒了。”

姜毗伸手递过去一壶清酒道:“酒水喝不完,但也得有命喝才行。”

郝万通大饮两口笑道:“你挺有意思的,不塑身不遮面,以真面目示人。”

姜毗道:“我既然敢以真面试人必当有自己的打算,倒是你说还是不说?”

郝万通玩味道:“说什么?”

姜毗笑道:“其一,以你的手段这金陵一花一树,一人一物哪怕改变了一丁点位置也会知晓,因为这金陵处处都是你的的眼线,为何会犯这么大的错误,让人端了府邸?其二,你应当知道账单的重要性却将它放在了府邸,任由旁人拿去?其三,你笼络的江湖侠士数不胜数,手下更有数万人马,为何会在账薄丢失后如此怡然自得?还不封城又待何时?所以,那本账簿是假的!真的还在你手里对不对?”

郝万通笑道:“此刻我也突然有了奇怪的地方,其一,明知道这金陵处处都是我的眼线为何还如此张扬,其二,明知我笼络江湖侠士数不胜数,却敢犯我府邸?其三,明知这是个圈套为何要钻?”

“高床软卧,却棉里藏针,夜不能寐”姜毗道“是我低估了你,因为我并不知这是你设计许久将要除暗刺的圈套,更因我耗不起时间,兵法常说说兵贵神速,怎么如今却显得如此愚蠢。”

郝万通笑道:“愚蠢?那么你可以安心,因为你没有时间恼怒自己的愚蠢。”

那依着窗口查探长街动静的尚婉君发现了些许端倪,那长街之上的凡夫卒夫竟比往日多了数倍,那藏着箩筐下的是一柄柄闪着寒光的利刃。

郝万通抚摸着腰间的香囊道:“我这香薰出自于异云阁之手,旁人闻起来不过似花香,但那细犬闻起来可比大骨头美味的多,也不得不说你们隐藏的真好,若非亲自前来,怕是没有人知道这金陵七香坊内还有这么一桩去处。”

姜毗低头苦笑道:“你计划了许久,终于引出了棉里藏着的暗针,而我却在对你毫无所知的情况下贸然出手……或许你我可以和谈,毕竟我并不是你棉里的针,反而能助你睡个好梦。”

郝万通拍腿大笑,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我是个官不假,但同时也是个生意人,想与我做交易,你得先拿出让我心动的筹码。”

姜毗若有所思道:“能够让你心动的筹码我拿不出,但我可以让你不在齐王面前失了宠。”

郝万通脸上的笑容愈加古怪道:“你是何意?”

姜毗道:“刺史府昨夜大破!用不了多久就会传进齐王的耳朵里面,那本账簿无论是真是假,你守护无力已经成了事实,齐王难免对你心存芥蒂,而这个位置并不是非你不可,若是旁人想要上位,那本丢失的账薄也可成为真的,你猜猜看,齐王是信你还是信账簿?”

此时尚婉君转身道:“他们已经进了七香坊!”

这天下没有谁不愿做人上人,仕途无疑是通往人上人的最佳阶梯,在这阶梯中会有许多人想方设法将你拉下来做个垫脚石,因为人上人的空位只有那么一丁点,郝万通又岂会不明白这一点,毕竟他也是踩着无数石块爬到了如今得位置。富可敌国,腰缠万贯又如何,此时不过还有利用,若被一脚踢开怕是连叫花也不如,郝万通聪明至极,细细琢磨之下便觉得话中却也有几分道理。

怀中掏出一枚铜哨,三长两短响了五下,七香坊内同时也响起了哨声,作罢!郝万通笑呵呵道:“眼下没有谁打扰我们了。”

姜毗瞧着那一双狐狸一般的眸哑然失笑摇头叹道:“像你这般心性的人,没想到也会一步踏错。”

郝万通也不反驳道:“人非圣贤孰能无错,若非经你提醒,怕是我要不明不白的死去,你失了算,我又何尝不是。”

身居高位,那无数想要将之拉下的人藏于暗处,像极了一根根棉里藏着的暗刺,夜不能寐,郝万通不知多期盼将这些暗刺摘除,谁知,暗刺之下是长着血盆大口等待猎物掉下的毒蛇。

姜毗道:“你也清楚,偷拿账簿的人与我等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此刻那账簿便是能够致你与困境的唯一证据,我可帮你寻找,但你要放过我们,此事过后在不追究。”

郝万通轻敲大腿也不言语,姜毗不免感叹郝万通的狐狸心思笑道:“那伙人,我已经有了下落,大人的府上确实能人济济,但又有几人与大人把酒共欢,是知心之人?那伙人能够长驱直入刺史府且能全身而退,所以你的府中有内应,大人知道吗?”

郝万通裂开嘴笑道:“好一个李代桃僵,无中生有。”

姜毗道:“确实阴损了一些,但说辞还算顺耳,几个替死鬼,换大人一条命我觉得很划算。”

郝万通冷笑着爬起来身子抖抖衣衫道:“如此,我便回府上查查内应,让这个说辞更加顺耳。”郝万通说着眸中却浮现出一抹狠辣:“但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若是你追不到假账……”

姜毗打断道:“这也非郝刺史顶力相助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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