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说定,西门庆没有多留,起身告辞。
孟玉楼也没有多留。
等嫁过去之后,两个人有的是时间相处。
从杨家回来,西门庆便叫人打扫院子,准备迎亲。
西门府这座七进的大宅院,布局是这样的:从大门进来,是为前院,门厅与前院的左右厢房,是粗使下人的住处。
第二进院子,正堂是待客厅,右厢房是书房,左厢房是账房。
第三进院子,正堂是内厅,右厢房是府里的小主人,也就是西门庆的独生女儿,西门大姐的住处;左厢房是预留给其他小主人的。
第四进院子,左右厢房分别住着李娇儿和卓丢儿。
第五进院子,是府里的主院,正堂是府中大娘子吴月娘的居室,左右有两个耳房,充作府内的库房,收着府里的贵重物品。
第六进院子,分成了两个部分,右边是厨房,以及府中得用仆人的住所,左边建着一个独立的小院,里面有三间正屋两间厢房,有角门与第七进的花园相连。
西门庆叫人把第六进的那个小院子收拾出来,暂时充作孟玉楼的居所。
府内上下人等知道西门庆又要纳人,不免有些腹诽,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反对。
唯一有理由反对此事的吴月娘,已经被西门庆说通,其他人就更没有话可讲了。
家里的事情,下面有仆人操持,上面有吴月娘盯着,不用西门庆多费神,他依然重复着之前的生活,只是多了一样——等着做新郎官。
这一日下午,西门庆来到武松这里,继续向他请教武艺,却见土兵正在给他收拾行装,不由地拉住他的手臂,开口问道,“二哥,可是小弟有什么照顾不周之处么?”
武松摆手笑道,“不是!不是!贤弟误会了!”
西门庆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武松笑着说道,“我先前曾与贤弟说过,我这一次,本来是要回阳谷县,去寻我哥哥的,不想因为路过景阳冈时,打死了那只大虫,被县中明公留下来做了都头,这几日事情繁忙,也没能抽出时间来去阳谷县。”
“不曾想,今日我在街上巡走的时候,遇见了我大哥——他受愚兄牵连,在阳谷县住不下去,便在去年搬到这清河县来了,我如果回阳谷县去,还真寻不着他!”
“我大哥在县里续娶了一位大嫂,又在县西街那里买了栋房屋,如果一家在那里安住,嫂嫂知我在这里只有一人,便力邀我去与他们一同居住,我推辞不过,只能应允了。”
“贤弟的美意,我都记在心间,如今且把这个院子收回去吧!”
西门庆这才惊觉,这清河县内,还有一个潘金莲呢。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武松提及,西门庆都要忘记还有潘金莲这个人了。
西门庆如今在府中,上有吴月娘相伴,下有一干花儿般年纪的丫鬟们可供聊骚,外边还有一个款曲暗通的李瓶儿,现在又在求娶孟玉楼,在女人方面,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连去妓@院,光顾之前老主顾的时间都没有,应伯爵、谢希大等人屡次来邀,都被他托词婉拒了。
哪还能记得潘金莲这个心肠恶毒、寡廉少耻的荡妇?
现在,更是亲身体验过武松的武艺高深,西门庆在他的指教下,颇觉精进,但是与武松相比,依然相差甚远。
西门庆可不想让武松像打虎一样,给他来一顿拳脚。
此时闻听武松与武大、潘金莲扯上关系,西门庆暗道一声来了,却没有多说什么,“二哥既然要顾及骨肉之情,搬去大哥那里住,小弟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院子二哥权且留着,以后有个三朋五友,要在一起聚会,不耐烦去酒楼、院子那些嘈杂的地方,也好有个清净的去处。”
武松闻言,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与贤弟客气了,正好我这两个伴当,没有住处,就暂且让他们住在这里吧。”
“另外,与贤弟说好的,每隔三日,要与你操练一番,也需要有个地方,仍在这里就好!”
“多谢二哥了!”西门庆拱手说道。
言罢,二人不再废话,蹬腿挥臂,活动了一下身体,待身体发热,便脱掉外袍,只留贴身短衫,对练起来。
练了有一个时辰,二人体力耗尽,回到屋里,用土兵准备好的热水,擦了擦身上汗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西门庆的随身小厮玳安,早就为二人准备好了酒肉,二人在屋中对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酒足肉饱,西门庆起身告辞,武松也出得门去,往县西街武大住处去了。
自此,西门庆每隔三日,便来此小院,与武松对练一番,武艺精进迅猛,心中着实欢喜。
时光匆匆,忽忽来到十月二十四日,却是西门庆与孟玉楼说好,前往杨家宅院送聘礼的日子。
却说孟玉楼前夫家里,除了杨家姑奶奶,还有一个外舅张四,那张四也是个破落户,指望着外甥过活,现在杨宗锡不幸死了,只能靠着小外甥杨宗保。
杨宗锡死后,张四便到杨家来,指手划脚,要分割财产,只不过杨家的产业,都在孟玉楼手里,张四不明就里,没捞到什么好处,只得了几百两银子的外债。
孟玉楼明言与他,不会守着杨家,待她改嫁之时,只带走从娘家带来的嫁妆,杨家宅院,以及院中摆设家活,都留给小叔杨宗保。
张四虽然是她外舅,但也没有强留她给杨家守制的道理,却暗暗担心,她把杨家的家产卷走,便起意自己给她找个人家,以便自己在其中谋划,得些好处。
不想,没等他找到合适人家,却听说西门庆上门求娶来了。
张四也听说过西门庆的大名,知道他不好招惹,却又不甘心白花花的银子从手边溜走,待打听到西门庆与孟玉楼相见的详情,便心生一计,上门来对孟玉楼说道,“你实不该嫁给西门庆!这厮本是县里一个知名的泼皮无赖,积年把持官府,放官吏债,为人最是狠毒。”
“你的事情,我也记在心里,我打听到县里尚推官的儿子尚举人,原配亡故,有意续弦,他家是诗礼人家,在城外有好大一座田庄,你不如嫁给到他家去,做个举人娘子,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