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清澄了,连华英都吓了一哆嗦。
真的是师傅!
就站在屋檐下,背负一手,天颜带笑的望着清澄。
“师傅!”清澄一下站起身就要冲过去。
华英却先清醒过来,他连忙喊道:“师姐,快停下!那不是师傅,只是个幻象!”
清澄此时也反应过来,看着被有些扰乱的法阵,她连忙施术补救。
但师傅的魂魄碎片幻化的影像,让她很难静下心来。
莫名地有些急躁。
“师姐,你要冷静!不然,师傅的魂魄就回不来了!”华英看着她有些慌乱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担心。
四周的香火更快地燃尽,华英来回跑得满头大汗。
“师姐,你快些,现在出来的鬼魂太多,这法阵支撑不了多久了!”
一具灵魂出窍的躯体躺在屋中,一具深思入定的躯体跪在院里,还有一个身娇体弱的神仙,这对饿鬼们来说简直诱惑不要太大。
纷纷扑下来,又被清澄布下的法阵弹飞,一时间惨绝人寰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清澄努力镇定自己的心神,抽了自己的灵力扔出一个仙桥在“幻影师傅”的身前,再次喊道:“魂魄归来兮,我主在云来!”
那幻影信步走上了仙桥,到了收魂灯前,突然又回过头来,望着清澄笑了笑便慢慢消匿在收魂灯里。
这种感觉太真实了,清澄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好保持清醒。
她收起仙桥的术法,点燃凡身清澄的生辰八字。
就听见锁链声由远及近,黑白无常二鬼从法阵东北角的裂口走了进来。
白无常张嘴吐舌的“萌”样,直接吓了正在续香的华英一个激灵。
“我的亲妈!”
“谁家的孩子,是阳寿尽了么?这么急着攀亲戚?”白无常笑眯眯(阴森可怖)地问道。
“没有,没有,我这个人有个毛病,看见长得帅的,就想喊我亲妈来看一下!”华英已经缩到了墙角。
舌头伸那么长做什么?别把口水滴在我身上。
“你踩到我了!”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抱怨声。
华英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我的亲爹!”
白无常直接乐了:“这孩子真逗!你乱认亲戚就罢了,干嘛还把我俩配成一对夫妻啊!”
黑无常慢吞吞地从墙角挪出来:“谁跟你做夫妻,快去拿人交差。”
言罢朝着正房去了。
“忘情渊北云娘,你阳寿已尽,快些随我们去地府!”二鬼到了近前就开始喊。
“忘情渊北云娘,快些回话!”
“云娘在此。”地上盘膝坐着的“清澄”应声道。
“你是云娘?”黑无常瓮声瓮气地问。
“是。”
白无上上前查了下他的生辰八字:“没错,是这个人,带走吧。”
便锁链一扔,虚虚地缚了凡身清澄,一把提起来,“清澄”的魂魄就被拽了出来。
二鬼差乐呵呵地朝来路走去,全程“无视”在一旁打坐的清澄。
不知为何,那“清澄”的鬼魂走到东北角时,竟回头看了清澄一眼,眼中深意难辨。
待明月重新照洒大地,周边的空气不再逼仄瘆人,清澄也收了术法。
一切重归宁静了。
华英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这尼玛太考验心理承受力了。
清澄推开门走进云娘的房间,她兀自沉沉地睡着,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是时候告别了,感谢你曾经帮我照顾师傅的魂魄。”清澄将一枚吊坠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便转身出去了。
“师姐,你的尸体要怎么处理?”华英指着地上的凡身。
“到草房子那里埋了吧。”毕竟是自己用过的身体,实在不好放着不管。
二人将凡身埋了,又将草房子一把火烧了。
清澄一挥手,眼前除了一个小坟包,便只余遍地的荒草了。
自己在此生活了大半年的痕迹就这样抹掉了。
“师姐,你如今怎么变得这么菜?”华英瞥了一眼清澄有些透明的脚。
“你被那傻狗咬一口试试。”清澄凉凉说道,一边抬手摸了摸仍旧隐隐作痛的左肩。
“师傅不是赠了你一身修为么……”华英的话硬生生在师姐可怕的眼神下掐断了。
师傅的修为能帮她抗住破神鞭已经谢天谢地了,如今这副残躯,师傅的修为她根本就难以持用。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华英皱了皱鼻子。
“既然来了人间,就多留在这里转转吧。”
“啊,还要留在人间啊,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华英是待够了。
“瞧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人间是最好玩的地方了,是仙界那种无趣又乏味的腐朽之地无法相比的。”清澄鄙视他。
看他还鼓着嘴似是不太满意,清澄一个爆栗弹在他的脑门上。
“行了,别咕嘟着嘴了,我带你去一个神奇的人世,有手机,有电脑,有游戏机,那里的小仙女身体除了重点部位都随意参观,漂亮的小哥哥更是数不胜数——”
“有多漂亮,能比师傅还漂亮吗?”华英不服。
“那倒是不能比,但是他们先天不够后天凑啊,化妆技术炉火纯青,师傅又不会,仗着颜值高,常年清汤寡水。”尤其是那一头秀发,只不过是泉水冲冲,竟然比用了飘柔还飘柔。
一开始她还不信,以为师傅私藏了什么洗发秘方来养出这么好的头发。
直到她偷看了好几回师傅洗澡后,才确定师傅洗头发确实只用泉水。
而且,师傅的身材很不错……
想到哪里去了!
她包袱一收,“好了,别废话了,想来就快点跟上。”
都说前世因今世果,今世因后世果,因果轮回,轮回不休。
清澄借寿的术法十分成功,后来的云娘也确实长命百岁。
但没有人知道,正是因为白无常的那一吓,华英插错了一炷香,没有锁住云娘的神识。
是以她清醒了以后,并没有忘记清澄。
然而孤坟荒草,草屋无影无踪,除了她再没有人记得清澄,但所有的人都以为她疯了。
她一生都在寻找她的“清澄大哥”,过得清冷又孤独。
清澄留下的那个吊坠,她至死都戴在身上。
至于收到“丈夫”离弃信的炎氏,则是另外一个悲伤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