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星期后,周毅的脚终于冲破纱布和他见面了。
“嘿嘿,一点都不疼了。”
他向敞开的门外看了看,这时的太阳正如羞涩的少女似的红着脸,躲在被她印红的云彩后面,并且还有种躲入更加隐蔽的大山后面的趋势。
周毅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便幸福的笑了。虽然还不能爬上高高的脚手架去绑扎钢筋,但那棵站着他心爱天使的树,他还是可以毫不费力地走到的。
“这几天可累坏你了。”周毅自言自语道。然后,他朝破镜子笑了笑,便出去了。而这时,工友们也刚好下班。
“毅哥,又要找对象去啊!”周家庆赤裸着上身问道,他的衣服像围巾那样挂在了脖子上,却当成了毛巾而不时地擦着汗。
“你小子啊,干活的时候你说脚疼,现在去找闺女就不疼啦?哈哈。”高桓也取笑着周毅。周毅“呵呵”笑了两声,算是对他们的答复。不管他们再说什么,也不管他们有何动作,周毅的心早已飞走了,这颗飞走的心也想带着想飞的人一起飞,但周毅毕竟是人,他无论如何是不会飞的,他只会跑,不过刚刚伤愈的脚却又使他跑不了多快,所以,他就只能在急切的心灵驱动下遥望目的地前进了。
黄昏时的树木阴森森的好像怪物,再加上夜风的拨弄,那种“唏唏簌簌”的声音便又为它披上了一层魔幻的意境。但这种感觉却只在于晚上不敢外出的小孩子,或者还有那些天生的胆小鬼、风吹草动都能吓怕的胆小鬼。而对几十米外正离此越来越近的周毅来说,那,这样的树下就是他心灵接受安抚的港湾,似乎也是他对生活依旧富有希望的源头所在,因为,那个赐予他这些的可爱人儿已经在望着他了,是那样目不转睛、含情脉脉,久久地望着他。
“毅,你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啊,怎么才来啊。”陈文歆笑着抱怨道,一只拳头还慢慢落到了周毅厚实的胸脯上。
“唉呀,腿脚不便啊,这不是刚刚好了嘛,唉,那你等多长时间了?”周毅说着,并握住了那个飘过来的小拳头,软软的,握在手里很是舒服。
“多长了?都五分钟了,那你以后再迟点,或者干脆就别来了,哼。”陈文歆耍起了小脾气,脑袋扭向了一边,小眼睛却偷偷地瞄着周毅的脸。
周毅有点着急了,虽说只迟到了五分钟,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迟到了,他讨好地笑着,把自己转到陈文歆扭头朝向的一方,正要解释,结果人家陈文歆又把头旋到了他原来的位置。
“嘿嘿,别,别生气好不好,歆,我怎会不来呢?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原谅我好吗?我,我求你了。”周毅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陈文歆低着的头。
“嘻嘻。”听着周毅有些结巴的话语,陈文歆在心里笑了。她慢慢抬起了头,她的眼睛中,一滴汗水正从周毅的脸颊滑落。她的脸也忍不住笑了。
“我的天,总算雨过天晴了。”周毅心里这样想着,那滴汗水也好像如释重负似的滑得很快,进而便改成了滚,最后,无声地不知落到了哪里。
“你的笑脸真好看,我好几次都在梦里看到了。”周毅充满甜意地说。
“先别贫,你发誓以后不再迟到。”陈文歆的笑容隐隐消失了,但那个迷人的轮廓还在隐隐地笑着。
“好,我发誓,我发誓,以后……”周毅指着布满夜色的天空说着说着便乐了。
“嘿嘿嘿……呵呵呵……”陈文歆也终于放开怀笑了。
夜幕降临下,路灯所不及的地方,两个人快乐地拥抱在了一起……
“喵呼……”
仅仅的几秒钟,他们就听到了这个声音。
“哪来的野猫啊?”陈文歆说,但野猫还在玩着神秘而没有出现,她却看到周毅的身后,也就是她的面前,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两个黑色的人影。
“呀!毅,你看你后面那是什么?”陈文歆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人,她的话很轻,而且语气中明显有了发怵的意味。
“有啥啊,别管他,人家路过的人,他们又不认识咱们。”周毅不理会自己的身后,却又把拥抱的力量增加了几个牛顿。
“他们看着咱们呢,一动不动。”陈文歆害怕地竟然暂时失去了运动能力,任凭自己处于周毅紧紧的拥抱之下。
“咳,呵,能有什么人啊。”为了打消陈文歆的顾虑,周毅也只得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哈哈!你这球小子,终于回过头来啦!”
“呵呵,周毅,抱够了没?呵呵。”两个黑影说话了,他们笑着,也朝杨树走了过来,看来他两也不害怕这鬼魅般的树木。
“这两瘟神,总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周毅心里恼恨的说,但他还是微笑着接待着自己的兄弟。不过,这次他和陈文歆的亲密动作被人发现后,并没有那么被受刺激般的迅速分开,而是慢慢地离开了彼此的身体。面对着逐渐挨过来的两个黑影,陈文歆才认出了两人原来是周家庆和高桓,而周毅却早已知道了。
“好啊!你两,鬼鬼祟祟的偷看我们。还吓了我一跳,不能光明正大的吗?”陈文歆说。“嘿嘿,还火了,呵呵,我们就是好奇嘛,看看你两在做什么。”
“对,看看,就看看啊,也没其他事,呵呵。”
周家庆和高桓一唱一和。
“算了,拿你两还真没办法啊。”陈文歆泄气了,心里的怵意也消散了。
“你们要去哪啊?”周毅问,离开陈文歆身体的胳膊又大方的搭上了她的脖子。
“我们就出来随便走走、玩玩,结果就看到了你们,哈哈,工棚太他球的没意思了,哈哈!。”周家庆不禁又笑了。其实,他们是一路跟来的,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是干活时穿的那劳动服,一看就是地地道道的民工。
高桓看出了周毅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拥抱,他笑着说:“那你们继续,我们去那边逛逛,啊,家庆,咱们走吧?”
“好啊,毅哥,文歆,你们忙,我们就先走了。”周家庆同意高桓的建议。
周毅暗自高兴,呵,不过,他也只能是暗自而已。
“唉,慢着,既然你两也来了,那,这样吧。我请你们吃烧烤,不远,就在那边,拐过这条街就到了。嘻嘻。”陈文歆说,眼睛在三个男孩的脸上游梭了一遍,最后依然落在了周毅脸上,因为那两人的脸长得有点“抱歉”。
“好啊!哈哈,还是文歆对我们好。”周家庆和高桓不走了,有人请吃东西,还走什么走啊。
周毅没办法,想和女友单独相处的意愿却被女友扼杀了,这是怎样的情况,他苦笑了一下,说:“那,也好,咱们也很长时间没在一起玩过了,走吧。”
“文歆,你是怎样看上我们家周毅的?给我们讲讲吧!”
“对啊,就给我们讲讲吧。”
“这事啊,哈哈,还真无可奉告,嘻。”陈文歆调皮地说。
“对,呵呵,无可奉告。”周毅也如是说。
“那也给我介绍个闺女吧!”
……
零零散散的几盏路灯,幽幽昏昏的路灯光。虽然,它们使得路面依然是一片黯淡,但这年轻的心还是无所谓的说着笑着、叫着跳着,朝他们心向往之的地方走去。
一个裹满油腻的灯泡照亮了一个摆着烤炉的摊子,中年个体户正拿着不同的食物串子在铁网上翻滚。有浓烟,也有小火苗,时时的窜出来调戏他的眼睛,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他主要是用他娴熟的职业技能尽量保持着周围环境的“清新”,总不能熏了自己,也连累了别人吧。
刺鼻的香味飘进了周毅他们的世界,陈文歆带领着三个人便一鼓作气来到了摊子跟前。各种各样等待加工的东西躲在塑料布里,它们仿佛不愿意或根本就是害怕那被火烤的刑罚,当有人抽取它们时,它们不是死死地抓着塑料布不放,就是当某一个被拉出时,它们还拖泥带水地结着伴仿佛是约好了要共赴“刑场”。这太有意思了,导致贪吃的人还必须含着口水耐心地将它们请出来才行。
四个人终于选好了他们喜爱的东西,老板很高兴,很乐意为他们服务。老板让他们坐下看着电视,并许诺这些东西马上就好。他们面对着电视机开始了等待,而个体老板却在浓烟的欺负下揉着眼猛烈地咳了起来。
电视里播的是新闻,好像是本市的新闻。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位于我市西郊,**加工厂的开工仪式暨奠基仪式……”电视里说道。
“又有动土的了。”有人说。
“这年月,许多人连饭都吃不上,他们却这里办一个场,那里挖一个井。到头来,只富了他们自己,用着国家的地,根本不为老百姓想想……”又有一个人边喝啤酒边唠叨个没完。
“这次的奠基仪式由咱们的副市长带领,看,喜庆的乐曲与锣鼓声中,咱们的市长很有力地铲下了那最重要的一铲,这不愧是我们的领导……”电视机又说道。
“呸,他妈的,狗屁领导,就知道做秀,他妈的全是贪官,他妈……”看来这人的啤酒喝得多了,竟然说出了如此的混账话。
“喂,老哥,别说了,小心被人告了。”有人劝道。
“怕啥了!现在的社会我他妈算是看透了,呵呵……”他没说完便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他啤酒真真的喝多了。
周家庆、高桓以及陈文歆,他们仨对这样的新闻不太感什么兴趣,他们的等待也就渐渐出现了厌烦的情绪,好在那个醉汉的几句“感人”话还使他们有些高兴。但他们不明白的是,周毅却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一副呆傻的样子,好像他最关心国家大事似的。而且在“毅”、“毅哥”、“周毅”这样一连串的呼唤声中,他依然维持着僵硬的姿势。
“完了,总是长久没看电视,给一下子着了魔了。”高桓高深莫测地解释道。
“那怎么办啊?”周家庆和陈文歆担心着急地请教。
他们谁都不知道周毅怎么突然成这样了。原来,就在刚才的电视里,当摄像机在观看奠基仪式的人们面前掠过时,他的身体被无形的钢针钉在了电视机上。因为,那里面出现了一个人,闪着光似的出现了一个人。这束光刺痛了他的眼,使他没能仔细地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尽管眼睛被蒙,但他仿佛还真的认出了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对于他太熟悉了--自己的姐姐能不熟悉吗?
真的还是假的?他在问自己,用自己的眼睛问自己“扑扑”跳动的心。这是何等的激动程度啊,心脏的跳动竟然只有“扑”的一声,那“通”的一声到底去哪了?他来不及考虑,他只想依靠他那似乎已凝结的眼睛,不放过任何机会,去再一次去捕捉到与刚才类似的画面,好让视觉将确定的信息反馈给心灵,好让心脏中“扑”与“通”这对孪生兄弟重逢。但,几分钟了,电视却没有让相似的镜头重演,周毅只是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市长或局长出神。
新闻已转移到别的人事上了,周毅没有再看到那个像他芹姐的人,或者就是他芹姐也不一定,但确定的是刚才那一眼模糊的形象也彻底解散了。所以,他稍微一思考,便觉得那不可能是他芹姐。因为,其一,她远在南方,而这里是北方;其二,她学的是经济,并非建筑;其三,就算她如果回来,也一定会设法告诉我的。
“唉,看错了,真的看错了。”周毅心里叹道,在这样叹息之后,他便从刚才的梦里醒来了。
“毅”、“毅哥”、“周毅”,又是这样一连串的呼叫,而且这次不仅用嘴,三人似乎不约而同有了动手的意念。
周毅看到了朝他投来的三只手,吓了一跳,“这要干什么啊?”他说,眼睛不解地看着三人。他没注意到在这瞬间,三人的表情由着急到吃惊又到欢喜,而他却是刚睡醒的样子。
“啊,你刚才那是怎么了?跟着了魔一样,吓死我了。”陈文歆说,她双眼盯着周毅的脸,却没感觉到个体老板正在示意她:那些东西已经好了。
“没事了,没事了,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好了,好了。呵呵,咱们的东西也烧好了。”高桓听到了老板在示意未果后的呼喊,由于没有多余的帮手,客户就只能自己端了……
一顿狼吞虎咽后,四个人都被辣得如同脸上抹了红彩似的,一个个还“嘶嘶”地吸着凉风,这种样子看似很难受,但他们的嘴上、心上却是相当的满足。嗨,毕竟都还是孩子啊!午后,已经三点多了,太阳还在不可一世的灼烤着大地。天空千里无风、万里无云,与太阳相辅相成地创造了一个纯粹的炎热。仿佛只有把万物烤熟烤焦,才是它们的终极目标;不过,也可能,它们似乎知道老天爷赐予它们这样的机会也就那么几个小时,所以要在有限中无限地倾其所有,以显示它们的价值,却不顾自己是否会被弄得虚脱。
在这种有点极端的天气里,对于外出的人都有望而生畏的感觉。即使是那些处于室内的工作人员,如果缺少了空调的侍候,他们也会痛苦地挥汗如雨。所以,太阳就成了人们口诛的对象,“哎呀!这太阳咋这么毒啊,他妈的……”人们纷纷骂道。
但对我们可爱的民工来说,这种时候是平常的工作日,也就必须用平常的心来对待。此时,他们已经在工地上为祖国的现代化建设贡献力量了。
破草帽下是他们已显苍老的面容,旧汗衫遮挡着的是他们黝黑的身躯。烈日骄阳、酷暑赤热,他们用生命护卫着人生在世的价值,用极限的挑战拼搏着糊口的资本。
太艰难了,他们的嘴唇早已裂开,上面的血痂与干皮拥抱着而舍不得分开;他们的双手被岁月磨砺出了厚厚的保护甲,让他们不用害怕那已经热得发烫的钢铁;他们身体的骨头好像在跟皮肤竞争,竞争到底是谁更加接近外面的世界,因此,那些骨头都有着超越皮肤的欲望。
汗水从他们的身体涌出,打湿了衣服裤子,被打湿的衣服裤子又在火热的阳光下被晒干,但汗液中蒸发的水分却未能将那一粒粒珍珠似的晶体带走,所以它们只得在肮脏的衣服上闪闪地发着耀眼的光芒。
不过,以上这些艰难的待遇暂时不属于杜有志领导下的民工,因为,他们所建造的楼房已经拔地而起好多层了,在那些为了基础工程而不得不接受烤晒的民工的羡慕下,他们正站在楼房的庇护里,一层一层地在墙上抹着水泥。
杜有志赤条条的走来走去,像“小偷”那样寻找着阴暗的地方。他坐了下来,用衣服扇着风,但只扇了几下,便觉是徒劳进而停止了,结果在这种晃动的惯性中,不小心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妈的,活见鬼,连自己也不放过,真他妈活见鬼。”他苦着脸在骂自己,过了一会儿,他又对大家喊道:“唉!我说啊!大家再坚持几天啊,咱们的工程还有那么几十天,嗯,马上就完了,都给我打足精神啦,别给我出什么差错,是哪个鳖孙出的错我找他哪个鳖孙算帐,乖乖的,都听到了吗?”
四周只有工具和机器的声音,没有人理他,“呵,我的乖乖,还都长脾气了啊,嫌热跟老子有什么关系。”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坐了下来,可一坐下,肚子里就又有话想说了。
“大家都注意安全啊,小心着点,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咳,都听见了没哪?……”还是没人理他,“唉哟!我的个亲娘唉,你们倒是吭个声啊,鳖孙们!鳖孙们!”
“老杜啊,你就给咱消停点吧,没看见大家都忙了吗,这样,本来没事,也给你说出事来了。”王进明一边检查着砖块,一边“教育”他。
“杜老头啊,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这上面试试,你看你能不能顾得上说话,哪像你,每天晕晕乎乎地就知道瞎逛。”刚刚停下活的高桓也对他说了实话。
“嗨嗨,屁大的孩子也来教育我来了。啊,好,有本事,你下来,我上去,你来当这个工长。”杜有志抬着头喊着,脖子两边的血管鼓鼓的,好像正在为一耸一耸的喉结伴舞。
高桓仿佛被他颈部的表演逗乐了,便笑着说:“哦,呵呵,杜大爷,工长的职位还是你留着吧,我高桓天生不会当官,还是干这个活好,哈哈!”
“呵呵,你个奶奶的鳖孙,快干活吧,小心我扣你工资。没事,没人会抢你的活。呵呵,这小子。”杜有志高兴了,因为既与人谈了话,而且官儿也没被人取代。他得意地将抬着的头放平了,这样,那出可能让高桓开心的演出便也就落幕了。
“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工程就快结束了。”杜有志的心依然不太安宁,他在工地上穿行着,心里默默地说着。
如同杜有志不安的心,这个世界始终存在着一些不安的因素。仿佛一切安定了,就不是世界了似的。所以,事情又来了。
不过,工地这次的事情不是人员的伤亡,而是有了客人的到来。
“老杜,老杜,冯工头找你了。”一个满头大汗的民工喊叫着朝杜有志跑来,“呃呀!总……总算找到你了,杜……杜工长,那……呃,累死我了。”
“别,别着急,慢慢说,冯,冯建业找我作甚?”杜有志很疑惑,一不小心便被这民工传染成了结巴。
“冯建业说,有重要事情,好像是什么一会儿上面有什么领导下来检查什么……”
杜有志急了,不想听他的罗嗦,便斩断了他的话说:“告诉我,现在冯建业那个鳖孙在哪?”
“我……我,啊,就在工地门口……我”这民工还想说几句他那“什么”,却只眨了一下眼,结果,杜有志就没影了。像呆子似的,他茫然地望了望四周……
杜有志一路小跑,看见了“安全生产”铁门后面的轿车,没错,*A51478,就是这个车牌号。这辆车让他的小跑提高了半个档次,再加上汽车挡风玻璃后朝他挥动了一下的手,他便一口气跑到了车跟前。
“老冯,什么事?”
“进来说。”冯建业给他打开了车门。
“好,好。”
“唉呀!乖乖,真凉快,嘿嘿。”
“我给你说啊,老杜……”接下来,冯建业便把接到的“命令”又命令给了他。
原来,不知道经哪个龟孙子的举报,说他们工程的质量有问题,质检站马上就会派人来,要让他作好准备。
不料,杜有志一拍胸脯说:“放心,咱们的工程又不算是太大工程,质量都是我亲自出马的,绝对没问题。”
“你说这话也没用,还得看人家怎么检查。咱们这是惹着谁了。唉,不过,没问题当然最好了,但愿吧。好了,你准备去吧,他们一会就来了。”冯建业说完,摆了摆手,杜有志便出去了。然后,冯建业忘着眼前的楼房竟似呆了。坐在车后排的李世强“哥、哥”的叫了两声,他也没反应。
质检站的人来了,并没怎么检查,只是随口问了问,像领导视察似的。结果当然就是杜有志所说的了,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有吧,他们也懒得检查。这其实也在冯建业与杜有志预料之中,因为上面已经为这事打点好了。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留人家吃饭时,这些公务人员却不可思议地拒绝了。这状况他们不明白,估计全国人民也不会明白的。
他们是一棵树上缠绕的藤;
拥有相同的根;
他们是一条路上飞舞的尘;
编织同一个梦;
时间不会忘记他们的缘份;
地界也不会阻隔他们的情深;
儿时的曾经他们是那么纯真;
如今的天各一方,他们又是这样的心心相通;
流年的岁月总会趋于寂静深沉;
但原始的真情一定会长久永恒。
有一个人在雪地上踽踽独行,他不知道要走向哪里,他还是个未涉世的孩子。他低着脑袋,似乎在倾听脚丫落到雪上的声音,又似乎在雪地里找寻什么,因为刚才他的脚底感觉到了硬硬的东西。白茫茫的风景绵延远方,静悄悄的世界催促着心灵的涌动。他会不知不觉进入回忆,或者无声无息走向憧憬。然而,树木没有一片叶子,衰败的枯草也早被积雪覆盖。他不会感伤,只等待着来年的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