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气候开始了它一年中最热阶段的时候,祖国广阔的中原大地上,一年一度的麦收季节也就开始了。
碧蓝的天空中,阳光可爱明丽,几朵绵絮般的薄云,在天海里轻轻遨游。微风吹过,层层麦浪泛动着迷人的金色,像红旗一样从近处飘扬到远方,或从远处涌动到眼前。麦田的香气吸引着觅食的小鸟,它们自由地飞翔,欢悦地歌唱,为人们奏响了一部丰收的乐章。
头戴草帽、手拿镰刀的农民弯着腰,正在劳作。他们被忙碌缠身,被麦穗掩埋。他们汗流满面,纵使拼命,也只是辽阔土地上的几个黑点。这样,当他们直起身,喘息着注视天边晚霞的时候,他们就会情不自禁地念叨起他们那在城市里打工的亲人,因为那些亲人正是家里的主劳力。
麦子收获的信息随着季风走进了城市。广大的市民无动于衷,似乎打小他们就认为,每天的食物就是简单的用钱来换取;或者,有的人干脆认为种了钱,就能长出食物。而天生一世劳苦命的农民工们,这时不管是摇荡在高处,还是穿梭于平地,他们都会停下自己运动着的身体,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几口灰尘中那几丝微弱熟悉的气味,即使仍旧只吸进了尘土,他们也会在想象中陶醉,而陶醉之后,他们就该思考回家去支援麦收了。
不过,全国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种植麦子,所以,回去的人也就只是一部分了。
城市的完美建设仍在继续,就像地球离了谁都能转一样,建设不会因几个人的离去而暂停。而工地也如同其他的工作岗位,出去容易进来难。因此,他们在慷慨地为其他人提供工作时,他们还必须把获取工钱放在首位,以免匆匆的离去造成以后的讨薪困难。然而,这种困难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先后而变得容易。
工棚里,烟雾缭绕,咳嗽阵阵,十几个农民工正在围着杜有志谈论什么。
“我不是也正为你们着急了吗?你,你个鳖孙,咋还骂人咧?”杜有志赤裸着上身,脸上的汗如同下雨,左手食指抖抖地指着一个同样没穿上衣的人。
“我……你说,当初是你把俺们介绍来的,现在要回家收麦子,工钱也没有,这……这……”这个人拿着一把破蒲扇摇来摇去,不小心把旁边一个人的烟打到了地上,他便赶紧弯腰去拣,结果,还没说完的话就被别人抢去了。
“老杜,你说怎么办吧,总不能让我们空手回去吧!”一个满脸胡子的人说。
“就是,现在要不到钱,以后找谁去啊?”
“工长,要是收完麦子回来能讨到工钱也算,可事情是什么,谁不知道啊,当我们回来时早就被除名了,那时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又不懂那什么法律。”
……
人群的吵闹声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外面,被买菜刚回来的老杨听见了。老杨知道,这个时候这种事情是免不了的。他摇了摇头,便朝厨房走去了,因为,一个做饭的师傅能有什么办法。
“哎呀!妈的,一到该发工资时,我他妈就里外不是人了,操他球的。好,我再去找冯建业那个鳖孙。”杜有志愤愤地扔掉了只剩半截的过滤嘴,把那件已经发黑的白衬衫搭在光膀子上,便出去了。
杜有志一走,刚才还群情激愤的人,也就一股脑地各自躺在了床上,随后就默默无声了。
时间已是中午,太阳经过一上午努力地奔跑,终于又骄傲地站到了人们的头顶。
钢筋们都焉头搭脑地弯着腰,一动不动地站在楼顶接受日光的照射。同样,脚手架上的钢管也做着相同的事。虽然,它们的体温都已经升得很高了,但却仍然不遗余力地吸收着热量,似乎他们认为,只要自己与伙伴们拥有了多的热量,才能给予工人们些许的清凉。不过,它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种善意的行为竟然给工人带来了麻烦。
“啊呀!妈的,这么烫啊!”周毅叫了一声,刚刚握住钢筋的手像被锥子扎了似的缩了回来。
“现在这温度差得远了,再过几天你试试。呵呵,戴上这副手套吧。”高桓说着扔给了周毅手套,而且活并没有停。
“这天开始热了啊,我快受不了了。”周毅皱着眉,停止了干活,“唉,我说,高桓啊,咱们该下班了啊,你看其他人可都下去了。是不是啊,家庆?”
“是吧,呵呵,老高,咱们也下去吧,我也受不了这球晒啊!”周家庆也鼓动道。
“你那么黑,还怕晒吗?”高桓问道,手里的活还没有停。
“没办法啊!越黑越怕晒。毅哥,咱可是下去了啊,你走不走?”周家庆率先往下攀爬。“等等我!”周毅忙不迭地紧随其后,熟练地比猴子都敏捷。
周毅高兴了,他想飘起来。他试着在最后几米的高度向前一跃,他想飞,但万有引力还是将他拉回了地上。一颗铁钉,生锈的,大约五厘米长,昂首挺立在沙土中,正在冷漠地朝天观望着世界。可不知从哪来的一只脚,竟毫不客气地挡住了它的视线,而人家钉子是何种东西,当然也会更不客气地钻进你这肉作的脚丫子里,并且好像还说着:让你丫的再嚣张。
“唉哟!呃……呃……,我脚底进刺了。”周毅很想学着电影里那样,来一个十分潇洒的缓冲动作,不料,却一下子坐进了土里。这下可狼狈了,但面子事小,最关键的是右脚疼的很厉害了。
走在前面的周家庆又折了回来,在后面爬下的高桓也赶到了。
周毅呲咧着嘴巴,抱着脚;周家庆看着周毅呲咧着的嘴巴,没有办法,便也只好冒着汗咧呲着自己的嘴巴;高桓不愧是“老”民工,他笑着对周毅说:“哈哈!遭报应了吧,叫你别跑那么快,呵呵,来,听我的,别怕,这是小事,工地上这种事太常见了。”
“是呀!工长早就说过要注意脚下,嘿,老高,你快给他处理吧!”周家庆说。
“唉……唉……”
没几分钟,随着钉子重见天日;随着高桓的用力拍打和周毅痛苦的呻吟;随着一滩黑红色淤血的挤出;最后又随着几滴鲜血的流出,简单的处理便结束了,而周毅的脚也肿得可爱了许多。
“好了,咱们走吧,再不走,那些家伙就把饭吃光了。”高桓说着,示意家庆,一起搀扶着周毅。
家庆看着地上的血,感觉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依然能把周毅架到他的脖子上。不过,周毅在这被动的站立中,他那还有些知识的大门却被打开了,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小说,里面说有个小孩不小心被麻刀割了脚,很快就死于了一种叫什么破伤风的病。
“啊!”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刚落下的左脚便起不来了,同时,另两人便突觉担子重了很多。
“怎么了?周毅,咋不走了?”高桓问道。
“你说,这样能行吗?会不会得了破伤风,会不会死了啊?”周毅的话音降了下来。“什么上坟啊?没听说过,应该不会吧,以前有人被扎也没听说过上坟,不知道。”高桓摇摇头。
“我看我这还是去趟医院吧,我见过书上说的脚被割破后,没好好治,后来就死了。”周毅搬出了书籍帮忙。
这下高桓不说什么了,其实他也懒得再唠叨,“那,就由你吧!”他说。
“唉,我看还是去趟医院保险,万一有什么球事就不好了。”周家庆也表示支持。
“医药费找杜老头要,你这属于工伤。”高桓提示道,“快,赶紧回工棚,迟了就找不到杜老头了。”他又大声喊道。
这样一句话出口,高桓和周家庆变得仿佛成了被鞭策的牲口,不知累的架起周毅便一道烟似的飞跑了,而谁都没注意到,周毅的那只鞋却在原地与那滩血孤独为伴。
民工们正各自蹲着或坐着拔拉盆里的东西,当他们看到两个年轻人架着一个年轻人跑进来时,他们抬起了头,嘴角很明显的带着几颗米粒,而不舍得吃掉,原来今天中午是难得一见的白米饭。他们也听见那几个小孩喊着:“杜工长,杜工长……”他们更看见了中间那个赤脚孩子脚上的血迹,他们知道原因了,然而,他们对这种小事已经淡漠,现在,盆子才是他们的最爱。
高满田看见了自己的儿子,王进明也看见了自己原先组员,而在人群中混吃的赵乞丐也傻傻地叫了声:“儿子。”
“大,杜老头去哪了,周毅脚被扎了!”高桓使劲呼吸着,显然知道杜有志确是他所想的,已经不在此地。
“怎么,你们问杜老头要钱,想去医院?”高满田放下饭盆问。
“嗯,周毅不放心。可是他没钱,这不也算工伤吗,得向杜老头要。”高桓着急的看着周毅脚,高满田着急的看着儿子的脸,正想说什么,却突然听见了王进明的声音。
“唉!家庆,你们看,那不是老杜回来了。”
众人又一次抬起头,只见他们的工长杜有志,被一辆破自行车指挥着,一颠一颠、一脸苍白的回来了。
犹如动物园里的饲养员,当杜有志出现时,那些个“饿极”的“动物”便像遭了雷劈似的跳起来了。他们盯着杜有志腰里系着的破皮包,虽然看上去鼓鼓的,他们也敢于猜测里面应该没有什么货色,但他们却没人敢说出这个公开的秘密。
杜有志快虚脱了,他来不及将没支架的车靠近墙边,便摇摇晃晃的,去水龙头边猛猛喝了几口凉水。不知为什么,不约而同的,那十几个苦苦等待他的人却只是静静的站着看他,竟未有一个人冲他嚷嚷钱的事。也许,现在的老杜正放着他那让人可怜的光芒。
杜有志喝完凉水,关上水龙头,微微一笑,但很快严肃进而发展成了愤怒,他朝人群慢慢走来,他那原先在阳光下的身影也由一团渐渐变成了虚无。
“姥姥的!!”杜有志的一声大喊,不仅吓了其他人一跳,而且也吓醒了着急收麦子的人们。不过,岁数大了终究还是不行,老杜工长被年轻人抢去了。
“杜工长,你看周毅的脚叫钉子扎了,要去医院,可他没钱,再说,这也算工伤,你看这钱是不是归公司管。”高桓说,他好像已忘记了吃饭,而一心跳进了这件事中。
“唉哟!我的娘唉!你们他妈还嫌我不乱啊,唉,我的祖宗唉,你,你这个鳖孙,你说你早不早晚不晚偏偏这时候扎了脚,你说昨天不能扎吗?明,明天当然也可以啊。唉……”杜有志满脸苦相,说了些无奈的气话。
“我……”周毅正要开口,却看到杜有志伸出手来向他制止。
“别,你别,好,好,我……我给你,我给你。”杜有志解开裤带,从里面摸出两张潮湿的一百元,很心疼地递给周家庆,说:“拿去!就这么多,爱要不要。……骑上我的车,你快和他去吧。”杜有志说话稍稍温和了些,因为他看到周毅的脚还在慢慢渗着血。
“唉!记着一定要把单子拿回来啊!”杜有志又补充一句。
“知道了。”周家庆没有回头,便载着周毅“哗啦啦”的走了。
“你一会儿给他们把饭送去吧。”杜有志对高桓说,但没来得及高桓答应或者拒绝,那些抓住空隙的民工便一齐对工长,还没吃饭的工长呐喊。
“老杜,我们的工钱咋样了啊?”
“嗨,你他妈不是又白跑了吧?”
“工长,要不我们大伙一起去吧!”
……
杜有志听见了他们的聒噪,但他却表现得像一个高僧似的满不在乎,他沉闷地说:“我先吃点饭去,呵呵!”
“慢着……”不知是谁说,但这话像还没有成形便报废的产品,被什么东西压下去了,而杜有志便也真正的吃饭去了。
“他也不容易。”有人说……
周家庆和周毅骑车来到了诊所,诊所不仅一般,简直可以说得上有点残破、有点惨淡:木头桌子已经掉了漆,斑斑驳驳地露出许多黄色的点子;一张孤单的病床紧贴墙壁,白色的床单仿佛是被某个顽皮的孩子撒了一把媒屑;屋里最大的陈设要数药架子了,不过,它依然是个破旧的东西,但值得骄傲的是里面的药品倒是满满的。
一个坐在桌子旁边的老头,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正在检视周毅的伤口,正如周毅所料,确实需要注射了破伤风才不会“上坟”。老大夫颤颤的动作也像是一个病人,但他仍然很熟练地给周毅处理好了伤口,当高桓来送饭时,周毅已经被挂上吊瓶了……
躺在床上,周毅无聊地翻着那本《天龙八部》,几个今天没活的人,同他一起填塞着工棚里虚无的空间。他们没有交谈,只有叹息;没有轻松,只有烦琐。他们还为工钱的事而发愁:麦子早就该收了,工资却没着落。他们想象着家乡的麦田:别人的麦子正在一点一点的倒下,而自家的却依旧无助地在风里摇摆。
灿烂的阳光已撒进了屋内,一条条光柱中,灰尘们在傲慢地飞舞;长时间不清扫的墙壁上,一些细细的尘土条子也正郁闷地与它们的影子相对。
看看时间,仿佛也就要下班。周毅扶着砖墙慢慢挪到了屋外。这时的空气已然退去了它一天中的炎热,周围正在渐渐变得清凉,环境也正在给人一种舒服之感。
工地机器的轰鸣声还在不断传来,而一部分工人却下班了。右边的厨房里,可以看到忙碌的杨师傅,他在为下班的工人准备晚饭。
“唉,没意思啊!”他叹道,与此同时,几只孤零的麻雀也无精打采地落到离它不远的地方,呆傻地跳着。
突然,周毅的心一绷,他想起了今晚还有事情。
“这可怎么办啊!脚也不能走路了。”他心里着急道,“和陈文歆的约定还从来没中断过啊!不管刮风、下雨,下班后,总能在那棵树下遇见她。今天可怎么办啊?”他问自己。
他站了起来,身后他的影子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想试着走几步,但右脚一着地,那条不争气的腿便像负了千斤重物似的瞬间弯曲了,同时,他的表情也配合默契地做着痛苦的面相。他不得不又重新坐下。
“唉,不行啊,只能等好了以后再说吧。”他放弃了,跟前的麻雀也被他刚才的动作吓飞了。
“啼啼嗒嗒”的走路声中,一些民工披着晚霞、带着疲惫回来了。他们脸上掺杂着尘土的汗水早已被晚风吹干,一道道灰或黑的痕迹在脸上蜿蜒爬着,似乎这是一种什么无限光荣的东西,他们不首先洗干净,就着急地冲向了厨房。
天色渐渐变暗了,那排水龙头便成了工人们的乐园。周毅的头在墙上靠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赤身露体只穿一条裤衩的工友,仿佛他在饶有兴致地研究那些人的裤衩有几个角,或者在观察他们的屁股谁圆谁尖,还或许欣赏其他的什么。但他看着看着,恍若快要睡去的时候,那些光身子的人却分明嘻嘻哈哈地躁动的有了些异常。
“嘿,小姑娘,看这边,哈哈哈!”有人笑着说。
“哪来的女孩啊,长得还挺秀气。”有人问道。
“是呀!挺好看,喂,妹子,你来干什么啊?看大老爷们儿洗澡吗?”有人的话开始难听了。
“啊呵!小姐,一晚多少钱啊?给哥哥便宜点吧!”有人的话已十分龌龊了。
……
“小姑娘,女孩,这谁啊?没事来这儿。”周毅自言自语,但不看白不看,便也把头转向了门口。
“呀!……”他看到,一位身穿粉色半袖的天使正慢慢走来,天边那最后一抹霞光在她身后围成了一个彩色的光环,煞是好看。
周毅心里洋溢着无比幸福的感激站起来了,他的脸上也浮起了笑容,头脑中也忘记了自己受伤的右脚,因为,那驾驭着霞光到来的人正是陈文歆。他的脚还在无限接近地面,他的思绪还在无意中归于迷幻。然而,他还没发出一声呼唤,便被脚底那阵剧烈的钻痛打回了现实,不过,他的脸上仍然保留着笑。
“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周毅疼得弯下了腰,却坚持着没坐下去。
“毅,我终于看见你了!”见到了周毅,陈文歆的表情在她的奔跑中有了不明显的变化:从刚开始的兴奋转为了几丝微怒,最后又在看到周毅缠着纱布的脚时变成了怜惜。而关于她,最显著的是身后那美丽的光环消失了,另一个关于他两之间也很显著的是,他们的称呼已经由本规本矩发展成了亲切浪漫。
“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嘿嘿。”周毅惊喜地说道,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女孩了。“你不是说你在工地吗,我就顺着路来了。你的脚……疼不疼啊?怎么这么不小心。”陈文歆有些心疼地说,一只小巧纤细的手慢慢触向了周毅的伤脚。
“嘿嘿,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没事。”当着一伙民工的面,有女孩摸他的脚,周毅还真有点羞涩。
“哦,呵,原来人家是寻相好来的。呵呵。”有人说。
陈文歆不管他们的嚼舌,只自顾自地看着周毅,说:“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让我一阵好等,也不告诉我,哼。”她嗔怒着,那只手便轻轻拍了一下周毅的脚。
“唉哟!”周毅嘻皮笑脸地配合着她的一拍。不过,群民工那众目睽睽对异***的眼神,使周毅不自在了。他并不想在这里炫耀某种使工友们羡慕的东西,他也知道这些人在这个时间段是不会回工棚挨热的,所以他说:“咱们去里边坐会吧。”
工棚的气味不会因为客人的到来而改变。当陈文歆搀扶着周毅进入时,那股奇特的臭味很正常的袭击了她,似乎这个工棚不喜欢接待客人,总是将自己不好的一面呈现给初次见面的人。但陈文歆却并没有感到什么恶心,倒是很情愿的同周毅坐下了。
灯光虽然昏昏然不太明亮,但它足以照亮棚子里主要的地方,也能照亮两颗彼此倾慕的心。在这仿佛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两人的手被一种力量奇大的磁性吸到了一起,尽管天气炎热,可就是不能分开。甚至,不仅手被相互吸引,而且两人的身子也紧紧挨靠在了一块。
静静的,两人就这样相依相偎,时间在他们的世界似乎停滞。他们用心在交流,用意念在谈话,用情丝在表达。他们忘了自己所处何方,也忘了自己卑微的身份,他们只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也是最最快乐的。他们在纯洁的感情海洋里遨翔,在美妙的爱情河流中漂游,他们不怕冰山巨浪,也不惧险滩急流。他们用自己的勇敢激励彼此,又用彼此的热情鼓舞自己……
“哈哈!亲密够了没?我们可进来了啊!”一个声音惊醒了恋爱中的人,周毅和陈文歆在这话语中,像是被对方或是自己烫了似的,便电光石火般的分开了。周毅的脚也在这突然的惊吓中,不知撞了哪里一下,又疼又麻。
原来是周家庆和高桓进来了,他两看见床边坐着的两人脸上都有些红晕,他两笑了。其实,周毅和陈文歆只是规规矩矩地挨着坐了坐,他们不会也不可能干其他多余的事,而且这样坐着也就只保持了一会,便被高桓的话吓得害了羞。
“呵呵,没事,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周家庆在宽慰他两。
“你们能看见什么,我们本来就没做什么啊,呵呵。”陈文歆早在网吧就认识了他们,所以他们之间并不怎么生疏。
四个年轻人打闹了一会,时间也就来到了“不早”的时候。在周毅腿脚不方便的情况下,他也只有麻烦周家庆去送一送陈文歆,把女朋友“托付”给家庆,他一百个放心……
夜晚始终会和睡觉联系在一起,但在这个普通的暗夜,仍会有那么一些人无法入眠。他们又苦苦等待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然而,不但工钱继续无踪无影,而且,他们寄希望于身的杜有志也好像“失踪”了--他一晚上都没回来。
世界在深沉黑暗的时候是如何前进的?这对于沉睡的人们将永远不会知晓,那样,这个无边无际也就成了少数人的舞台。他们可能放纵无术,可能惨遭不幸,也可能只是无烦无忧无喜无乐。但这一切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在乎,他们也只是看着世界黑暗中的司空见惯,而稍微无奈地完成自己的人生任务。
第二天,当太阳刚伸完懒腰露出脑袋时,杜有志步行回来了。他低着头,微微想笑,他那腰上的皮袋子还是鼓鼓的,不过,今天,那里面却不同寻常了。
十几个昨夜无眠的民工看到了工长,他们提心吊胆地十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他的一夜未归会有成绩。但他们好像做梦似的看见工长在向他们招手,而且也看见老杜从皮包里拿出了白色和红色的东西,红色居多,那是什么?钱啊!你们的工钱啊!别迷糊了,快按照工单领工钱去吧!
杜有志愉快的冲他们笑着,眼睛却明显地长出了黑圈……
翩翩云儿随风飘远;
丝丝情愫埋藏心间;
比翼飞鸟引领向往的夙愿;
追逐梦想何时才能实现;
命运不会抛弃可爱的信念;
灵魂也不会让纯洁之意无奈流转;
请相信承诺的誓言;
因为它是无价情谊的无限眷恋。
窗外美丽动人的景色吸引了追求诗意的人,从那里他不仅可以看到精美的造物,而且还能悟出一些世事人情。这样看来,自然就是一本不折不扣巨大而丰富的书籍,人们却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获取有限的东西,但聪明的人所学到的就是对自己最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