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得告别田园乐土,告别当地恪守乡村美德的可爱的人们,回到伦敦打听一下阿米丽亚小姐怎么样了。
乔治的姐妹,即两位奥斯本小姐,和两位杜宾小姐,意见难得一致,唯独在对阿米丽亚评头品足的时候几乎是异口同声。她们那以恩人自居的样子叫她受不了,弄得这可怜的小东西在她们面前成了哑巴,看上去傻乎乎的,恰好应了她们的看法。
乔治每天早晨离家,每周有六天在外吃饭,他的姊妹以为这神魂颠倒的小伙子追随在塞德利小姐的裙边,其实他并不是经常跟她在一起。不止一次,杜宾上尉来找朋友,奥斯本小姐常常哈哈一笑,指着广场对面说:
“你要找乔治得到塞德利家去。”听她这么一说,上尉往往很尴尬。
事实是他已经到塞德利小姐家去过了。不料乔治不在那儿,只见可怜的小阿米丽亚一脸凄凄惨惨的样子,坐在客厅窗口。
阿米丽亚舒适地躺在拉塞尔广场的家中;
即使与外面的人接触,也处在长辈的指导之下。妈妈早上料理一些家事,每天乘车出去兜一圈,串串门,买买东西。爸爸在老城区做他那神秘的生意。那时欧洲到处都在打仗,好些帝国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老塞德利有一两次回到家里,愁眉不展。这也难怪,因为当时这类消息闹得人心惶惶,也波及欧洲所有的股票交易所。
在布鲁姆斯伯利区拉塞尔广场,一切如常,仿佛欧洲什么乱子也没有出。到拿破仑皇帝退位,阿米丽亚才开始关心起战事来。她听了这消息乐得拍起手来。原来那科西嘉人被推翻,奥斯本中尉所属团队不会调去作战了。
阿米丽亚的爱情在一年之内把一名好女孩变成了一位好姑娘——幸福时刻一到,马上就会变成好妻子。这位姑娘全心全意地爱着国王陛下军队中咱们新近认识的一名年轻军官。她一醒来就想到他,做祷告的时候他的名字是她最后念到的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这么聪明的男子:
骑在马上的英姿、优美的舞姿,各方面说来都是英雄豪杰。
她的父母干什么去了,怎么不约束一下这小小的心,不让它这么扑扑乱跳呢?
老塞德利似乎不注意家里的事,把全部心思都花在了老城区的事务上。塞德利太太生性随和,不爱盘三问四,连忌妒心都没有。乔斯先生不在家,在切尔顿纳姆给一个爱尔兰寡妇缠住了。家里常常只有阿米丽亚孤单一人——啊!
有时太孤单了。她想,乔治一定在骑兵队里;他也不可能总是请假离开查顿姆;他在城里的时候还得去看望朋友和姐妹;他在团里的时候又累得不能写长信。
如果说奥斯本的信是士兵惯写的短信,那么必须承认,假如塞德利小姐写给奥斯本的信印出来的话,我们得把这本小说拉长到许多许多部,即使是最多情的读者也会受不了的。她不是个女才子。她的信到处是重复,有时候语法也不大通。写诗的时候,全然不顾格律。可是太太小姐们啊,如果你们句法错了就打不动男人的心,分不清三音步与四音步就得不到爱情,那么就让一切诗歌都去见鬼吧,让每个教师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