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三刻。
皇甫靖竹屋内,少年侧脑闭眼趴睡在书桌上,呼吸匀称,鼾声微不可察,正睡得憨甜,双手拿着一本古书籍,翻读了大半页,显然,通读至深夜,实在耐不住倦意,于某刻便已闷头睡下,桌面右侧,长足莲花灯内的兽油早已燃尽,只残留了些许灯芯灰渣,触感冰凉,且已凝固于灯苞内。
“嗯嗯~~”皇甫靖悠悠转醒,缓睁惺忪睡眼,直腰打了个哈欠,揉揉略微干燥的眼角,转头目视屋外照射进来的蒙蒙亮光,晃脑失笑道:“昨夜实在是太困了,竟不小心睡着了。”
“对了,在我酣睡期间,也不知大锤是否回来,真该死,耽误了正事。”皇甫靖握拳捶打脑袋,惩戒自己贪睡误事,忙仓促收拾好摆放在桌面上的笔墨纸砚等一应物品,亦顾不得洗漱,起身赶往李大锤住处。
“大锤。”皇甫靖站在屋外,开口轻唤,许久,屋内仍无动静,少年眉头紧拧,细思极恐,失声呢喃,“难道真如我所猜测那般,大锤已遭受不测。”
‘吱呀’
皇甫靖推开房门,走进屋内,面色阴沉,来回扫视,双眼凝望竹床,空无一人,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无挪动痕迹,见此,脑中猜测更加重几分,少年走到床前,俯身触摸床垫温度,入手冰凉。
皇甫靖身抖如筛糠,呼吸粗重,咬牙轻叹,“床垫冰凉,被褥亦未曾挪动过,想必,大锤定是彻夜未归,几乎可以断定,已遭遇不测。”
“此事不能过早妄下定论,问问吴逸他们。”皇甫靖自我安慰,内心不愿相信大锤已遭遇不测,在对方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仍心存希冀。
不由多想,皇甫靖转身走出竹屋,顺手关闭房门,脚步急促,来到吴逸屋外,开口轻唤,“吴逸,你醒了吗?”
屋内,吴逸闭目盘坐于竹床上,静心修炼,听见屋外皇甫靖的轻唤声,遂停止修炼,睁眼淡漠回应,“何事?”
“你昨夜是否听见大锤返回住处的动静?”皇甫靖神情迫切道。
吴逸不假思索,淡漠道:“我昨夜老早便睡下,未曾听见,半个时辰前,我起床打坐修炼,亦是如此!”
吴逸双眼滴溜转动,提神凝思,瞬间明白事态严重性,暗骂自己愚蠢,整晚都不曾关注大锤动向,急忙反问,“大锤还未回来?”
“我方才去他屋内查看,见被褥叠放整齐,床垫冰凉,显然他定是彻夜未归。”皇甫靖站立难安,听闻吴逸所言,心已凉了半截。
“紫竹邧内各处角落是否搜寻过?”吴逸镇静道。
“未曾。”皇甫靖沉下心,耐着性子回答。
“或许他刚回来,并未第一时间回屋休憩,而是在紫竹邧内某处修炼,也未尝不无可能。”吴逸搅动脑筋,逐理分析,继续说道:“你去问问十一、婉儿,还有牛哥,我就负责在紫竹邧内找找看。”
“好。”皇甫靖沉默半晌,思量吴逸所言不无道理,故点头听从,转身赶往其他人的住处。
屋内,吴逸起身穿戴衣袍,简单洗漱一番,便打开房门,跨出竹屋,随手关闭房门,赶往紫竹邧内各处搜寻。
皇甫靖先后询问江南十一与水牛,皆无果而终,少年心怀忐忑、焦躁思绪,来到厨房,见龙婉儿在烧火做饭,忙询问道:“婉儿,有没有看见大锤回来?”
“没有啊!”龙婉儿放下锅铲,微微摇头,俏容天真无邪,疑惑询问,“怎么?大锤哥哥还未回来?”
“嗯,你先忙。”皇甫靖满脸愁容,简单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龙婉儿目送少年离去,嘴角诡魅冷笑,持续刹那,便恢复原样,低头抓起木铲,翻炒锅内青菜,哼着动听小曲,颇为轻松惬意,对李大锤彻夜未归之事丝毫不为所动,与往日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性格大相径庭。
除龙婉儿外,其余众人与水牛皆在紫竹邧内搜寻,翻了个底朝天,皆寻无踪影,无奈,众人无功而返,聚坐于前厅饭桌前,交首讨论。
“现下,可以断定,大锤已经遭难,唯一不确定的一点,便是他的生死。”皇甫靖环顾众人,低眉深叹,一时难以启齿,心中酝酿许久,方才艰难道出既定事实。
众人心绪低落,默不作声,短时间内难以接受李大锤遭难的事实。
良久,江南十一握拳锤桌,脾气最为火爆冲动,饭桌轰隆暴响,震了震,青年怒不可遏,“不管是何人所为,我必将其扒皮削肉,日日忍受此等煎熬,如坠修罗地狱。”
“得了吧!就你这小心肝,还没动手就把自己给吓尿了。”水牛斜躺在门口,翘起二郎腿,拿着竹签剔牙,翻起白眼,斜瞥青年,无情打击道。
“额,嘿嘿~~”江南十一挠头傻笑,嘟嘴卖萌,露出无辜表情,“牛哥,给我留点面子,别老揭我伤疤。”
“呕呕~~”水牛凉意上脑,浑身黑毛倒竖,翻身作呕,不敢直视青年露出的与相貌不符的欠揍样。
吴逸与龙婉儿神色各异,不忍直视,皇甫靖倒是镇定自若,不为所动,身旁众人纷纷对少年竖起大拇指,意思不言而喻。
“好了,别闹了。”皇甫靖严肃轻斥,众人与水牛见少年动怒,尽皆乖乖坐好,不敢再造次。
皇甫靖冷漠吩咐,“如吴逸昨夜所言,诸位外出行走,来往宗门内各处,一则,与同门交往,不可深交,仅表面礼貌性打招呼即可,防止小人暗算,二则,我们如今不知大锤生死,故,还得打听他的下落,一有情况,随时来报。”
“明白。”众人点头同意。
“好了,都吃饭吧!吃完早食后,各自散去,小心行事。”皇甫靖郑重叮嘱。
“嗯。”众人沉重点头,端起碗筷,默默吃食,不发一言,饭桌中萦绕着压抑、死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