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照做吧，不然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班加回道。
林甫略一思索，再看看眼前的场景，不由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
班加让卢卡斯在后面等着，两人起身上前，也有学有样的向那个头颅施礼，班加明显是来过很多次的样子，熟练而又淡定。
林甫还注意到，当班加行礼的时候先前一直站在长袍老头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即为隐蔽的向班加点了点头。
轮到林甫行礼时，他低头眼睛上翻，瞟了几眼这个头颅，皮肤和人类的基本一样，勃颈处有明显的裂痕，断口处是金属制的，有部分有些氧化的锈迹。
整个头颅放在一个盒子上，脖子处有一部分连接着盒子，林甫猜测里面放的估计是某种能源。
“仁慈！”
林甫施礼完毕，那头颅也开口回礼，他又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怎样，他总觉得那个头颅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若有若无的笑。
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恶寒，连忙走开了。
所有人都施礼完毕后，信众们一个个鱼贯而出，来到圣堂门前的空地上，开始唱唱跳跳，一派和谐，仿佛看不到困苦。
林甫靠在支撑圣堂的大轮胎上面，目光放在眼前跳舞的人身上，心思却全在正和那个长袍老头说些什么的班加身上。
班加，似乎和那个老头很熟悉，表情也很放松，没过多久她终于回到了林甫身边，道：
“好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再跟你去找人离开这里。”
林甫看着她有点奇怪地问道：
“你们黑玫瑰在这种地方开教堂收拢信众，然后当邪教头子？”
班加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把我们黑玫瑰当什么？我们和这里的教会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是他们自发形成的。”
自发形成的？林甫暗啐一口，鬼才相信是自发形成的，起码那个被用作招摇撞骗工具的金属脑袋绝不是自己来当那个角色的。
其他人有可能是继承，但是第一个创立教会的人绝对知道他自己在搞什么鬼。
班加看林甫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补充道：
“你也不要不相信，这里是尼泊尔区流散人类中最大的一个聚落，大概有两三万人，因为物资又不丰富，平常又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给自己找点心灵上的寄托也无可厚非。”
“而且这里只是因为附近的一个煤矿矿点才定居在这里的，等到有一天这里的煤挖完了，他们又会继续迁徙，直至人口消亡，没有明确生活目的的人们很容易对某种看起来可以依赖的精神世界产生迷恋。”
林甫又问道：
“那个老头不是你们黑玫瑰的人？还有那个机械头颅又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
班加道：
“他当然不是了，只是我和博士以前来过这里很多次，所以处了处也就熟悉了，这个圣堂里的人并不排斥外来者，尤其是像我们这样可以来自于安定区的人，因为可以给他们带来资讯和一些他们在这里见不到的东西。至于那个头颅好像就是个普通机器人的头颅，被他们拿来当神存在的证据。”
“这里的人为什么不自己跑到安定区去？非要在这里艰难度日？”
“因为没那个能力，你知道次辐射尼泊尔区和最近的一个安定区隔了多远么？直线距离有两千多公里，离最近的次辐射加尔各答区也有八九百公里。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穿越沙漠丛林雪山还有辐射区进入安定区，他们一旦离开集体就只能死掉。”
“安定区对他们来说也是近乎不存在的存在，他们生来就是这样的生活，对外界没有认知，所以对安定区也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向往，只是当做一个和他们生活本质上差不多的地方。”
说着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以前也是这样的生活，在班加罗尔的时候觉得能吃饱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了，跟着博士到了乌区，又跟着他走过很多之后才知道原来人类可以有那么不同的生活。”
林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再看向眼前载歌载舞的人群时不由生出一些怜悯，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身体上的痛苦既然已经注定无法避免，那就只好减轻精神上的痛苦了。
他又自嘲一笑，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怜悯别人，因为现下的状况他也比这些人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黑玫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么？”
“当然有，只是现在没空过来，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博士和我从安定区过来的时候用的飞机还在这一带放着，由我们的人看守，成员基本都来自于这里。”班加回道。
“飞机？”林甫不由开口问道。不过刚一开口就反应过来，班加说的那种距离和风险也只能是坐飞机来去去了。
……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一直聊了很多，直到跳舞的人渐渐散了，才有一个人走到他们身边招呼他们，却是先前林甫看到的那个站在老头后面的那个人人。
“班姐！”那人过来道。
班加点点头，“嗯，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甫，我们这次行动目标就是他。”
说完又向林甫道：
“他是我们尼泊尔区的后勤行动组的组长古兰德。”
两人互道声好，古兰德道：
“不好意思班姐，圣堂的晚课就这么麻烦，这才能过来安排你们，博士和李阳他们呢？”
班加难过地道：
“他们牺牲了，就在前不久，我们从旧城区出来的时候被异人管理署还有侦查科的人追上了。”
古兰德惊得右拳拍了一下左掌，失声道：
“什么？！”
然后反应过来这么大声不太好，便立即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回事，博士的身份泄露了吗？”
班加摇摇头，“从当时的情况看，他们应该不知道博士的身份，表现的也很惊讶，我猜是对我们在珠穆朗玛峰上的行动做了一个回应。博士也没料到乌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你放心，他们的人已经死光了，我也进行了处理，博士虽然牺牲了，但是他和组织的关系却不会暴露。”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古兰德道。
班加道：
“明天我们先回乌区，博士的事我会上报给组织，估计组织会任命一个新的乌区总理事，到时候会给你们新的指示。”
古兰德点头称是，没再多问，而是将他们安排住下，住处就在圣堂里面。
夜已经深了，林甫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平静，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迷糊。
“我……死了……”
“……要死……”
……
林甫一下从迷糊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四下张望，发现身边没人，以为是自己做了噩梦，长出一口气，虚惊一场。
擦擦冷汗，暗叹刚才意识中响起的那声音也太渗人了一些，正要躺下继续休息，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林甫陡然汗毛倒竖，他不是胆子小的人，但是这声音特么的就不是人发出来的。
他壮着胆子，出了房门，循着声音找了出来，他不怕神神鬼鬼，但是如果今天晚上这个声音的源头找不出来他能记一辈子，这是他从生下来遇到的最灵异的事情，当然，抛去今天自己复活的话。
那声音时有时无，林甫也不好意思叫班加起来和他一起找。
夜晚的圣堂十分幽暗，本来也是个神神秘秘的地方，气氛实在不好。
终于，林甫确定那声音是从走廊中间的一间房子里传来的，他站在门外发现这间房子比其他房间大了一些，门框上还有金边，像是个重要的场所。
他定了定心神，轻轻一推，门就这么开了。
林甫瞬间头发直立，因为正对着门的桌子上放着一颗双眼泛红的头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