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汤羹,我大致打量了下这个房间,这绝对是我印象中最华丽的屋子,漆窗、瓷瓶、红木椅,凭窗而视,乃是一派好景色,大抵是春梨夏荷秋菊冬梅,透漏着主人家的富贵。
我打开门,门外三两侍卫,都是穿着玄衫红带,站在那,也不知是不是拦我,女娥刚走,而我初来,只觉得若是对我不利,怎会将我关在这样的房间里,应当关进湿哒哒的地牢。我抬脚欲试向外走去,侍卫并未拦我,更印证了我的想法。只是我还未走出门去,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五雷轰顶,那声音带着笑意,语气颇为宠溺“公主到底准备了什么大礼?怎这般神秘?”女子的声音娇媚柔软,笑说着:“自然是你喜欢的。”还未说完,我呆呆的站在门口,实在是不敢相信,掳我来的竟是公主。
也没想到,再见九哥哥是这份光景,我穿着长生宫道服,梳着和观里小童一样的发,毫无女孩子的模样。再见故人这幅样子,实在惭愧。
九哥见了我,先是呆愣,后立马跑来,公主在后呼道“慢些。”他头戴玉冠,身着湖蓝长衫,除了那熟悉的眉眼,我再也找不到他曾经的少年模样。我立马低头不敢正视,第一反应就是行礼。
他双手扶着我,说道“你这是做什么,玉儿!你......”
我抬眼看着他,发现他竟红了双眼,抿着唇有些哽咽。
我挣开他的手,想着今天这礼必须得行了,行不了小的,那就行大的,只好扑通跪在地上,他直接单膝跪在我面前,仍要扶我,“玉儿!你看看我,我是你的九哥哥!玉儿!”
非是我不念旧情,我只是这两年在道宫里跟着老道学了点东西,再也不是曾经市井里的随意嬉笑的小姑娘了,不是他变了,是我变了。九哥见我不说话,声音有些颤抖:“玉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我心里直发颤,想的竟是大哥你是不是疯了,两年了,物是人非,当初肯放你走,那自然无怨无悔,我想的也不过山高水长,各自安好。
最后竟是公主看不下去了,拉着我起来,我才敢起,她说,前些日子和三皇子喝酒,听他醉了说起了国师,他这两年格外看不上那位,就腹诽了几句,说他在道观里养起女娃娃,平时却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王孙们皆是不信,三皇子趁着酒劲儿当场作画,画了那女娃娃的画像,给王孙们呈看,结果九哥哥拿着画当场就掉了眼泪,公主才上了心。我嗓子眼儿里真的是酸痛,我呆在长生宫里有一段时间是想死的,那是刚在宫里不久,我急着报仇可是日日被看着,就像是一头愤怒的小兽被关在了一个小笼子里,时间长了,消磨了我的仇恨,也增了几分冷漠,活不好,死不掉,渐渐地,就开始作死,想着怎样都无所谓了,还敢拎着老道的胡子打结,老道士的脾气不好,可是看我的眼神怜悯,还收了我做了徒弟,可我那时候并没有多领情,直到我被阿远打了一顿,我被老道从地牢里提出来,我看着他的道服,不知怎的委屈就上来了,哭唧唧的喊了声“师傅。”也就是这一声师傅,他大半夜的把阿远喊醒,就为了打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