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都玩去吧!辛苦了这么些天,闹也闹够了,也该散了。晚上我做东道,到如意楼喝酒去。”
千府中堂,千浣看着面前如火焰般,在手掌中缓缓腾挪的一团漆黑事物,嘴角不自禁的微微上扬。这正是他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那块润玉。
而堂下十数名穿着各异之人,正是那些向员外府泼洒秽物的那帮地痞无赖。
“果真是一件难得的奇物。”
将手中润玉小心收好,千浣心情大好之下也是给了这帮地痞一笔不菲的赏钱。
至此,此事便告一段落了,而到神都的行程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了。
第二日,千浣只身来到云下会建在盐城的总堂口。
对于他欲至神都买官之事,云下会第二把手临一水早就知晓了,且十分看好此事。
想他云下会核心成员多数出身草莽,也没有几个上得了台面的。若千浣入神都为官,一来消息通达,若有对云下会不利的消息,才好及时的做出应对。二来,掌舵人若在朝为官,多多少少对云下会有着些庇护之效。
因此,听闻千浣近几日便要动身,临一水也并不挽留,只叫千浣放心去罢,会中有他主持,必然不会出任何纰漏。
千浣自然也信得过临一水的能力,于是,点名要了七八名会中各个堂口的好手之后,这才安心的出了总堂口的大门。
出了堂口,千浣转头侧身望了望身后恭恭敬敬站着的七八名手下,略一沉吟,便交代了一番临行前需要的一应事物,让几人去准备。自己则孤身一人来到了城西的莫府。
许久未曾与莫彦喝酒了,临行前说不得要好好的聚上一聚。
这人哪,不管你身份多么高贵,也只有在家人的面前才会褪去身上那厚厚的一层外衣,而每当这个时候,才是最为轻松的。
陷入如今的这淌浑水中摸爬滚打,平日里千浣不管遇到多少勾心斗角的事情,但只要在莫彦面前,他总是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安。
“彦哥,我的好嫂子呢?”
莫府后堂,千浣如同在自己家一般,随意在房中转悠了一圈之后,再才懒散的坐到莫彦旁,坏笑道。
“你还好意思问,前些天把个员外府搞得乌烟瘴气的不成样子,可把老员外气的不轻。眼下已经卧床三日有余,极不受用。你嫂子前日便请安去了。我说你为了块破石头至于吗?毕竟是我老丈人,若气出个好歹,我还有脸去他府上跟我那几个内兄来往?”
这几日莫彦本就有些火气,又见千浣对他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更是恼火至极,但又拿他没个办法,少不得好好臭骂一顿顺顺气。
“彦哥,你且消消气。我不也是为了能到神都捐个好一点的前程吗。难道哥哥不希望浣小子能光耀我家门楣?”
默不作声的挨了半日骂,千浣好不容易寻了个空当,献媚的为其倒了杯茶。
此时莫彦的气也已消了大半,闻言大感意外,他这个不着调的弟弟总算是上进了一回。
随后,千浣便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但有关云下会的事情他是只字未提。只说自己买官就是为了光耀自家门楣。
莫彦听后大喜,又是问千浣银子够不够,路子广不广,事情妥当不妥当,并叮嘱其到了神都之后必不可像往日那般放浪行事。转而又将师父扯了出来,说长说短。
莫彦听着这些话虽头大如斗,心内却欢喜得很,世上恐怕也就面前这个人会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
此时正有下人来传饭,于是二人便又说笑着来到偏房。
正欲入席,只见有着一名书生打扮,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来到房中。
“请舅舅安。”
少年中等身材,面貌毫不出奇,见有外人在,便有些拘谨的对着莫彦作了一揖。
“还不见过你老舅。”
莫彦笑着点头,便将之让到了千浣跟前笑道。
少年闻言面色微微一松,随后走到千浣跟前又作了一揖。
“这孩子,莫不是素娥姐的!”
千浣连忙上前托起来人双手,上下打量,见其面容竟与莫素娥有着五六分相像,一时之间令他又惊又喜。
“正是姐姐的孩儿,你唯一的亲外甥,温愉!”
莫彦哈哈一笑回道。
“果真如此。”千浣自语,随后视线又在少年身躯之上来回打量了一番,再才关切道:“愉儿何时来盐城的,可是和父亲一起。”
“愉儿来了不到两月。父亲数月之前已只身去往神都,上个月捎来的书信说,父亲现已考上‘太医院半学’,年关之后又有一次大考,或许能正式考入太医院。”
面对老舅的关切,温愉心下微暖,便也不再拘谨。
“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想不到内兄的医术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千浣说着入了席,随手将温愉拉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转头对着莫彦调侃起来:“彦哥,我记得几年前,你托我打发人到夜国,想将内兄接到盐城来帮你打理药铺生意。这下可好,内兄年后迁升太医院,以此身份再来给哥哥你坐堂,只怕就能将我那几间铺子的生意比下去了吧!”
千浣说完也不顾莫彦的笑骂,摸着温愉的头又道:“恰巧老舅这几天也准备动身去往神都,愉儿可以跟着老舅一起······”
可不等千浣说完,莫彦便将之打断:“得了吧!内兄在书信上已经央我代为管教于他。你整日东奔西走的忙得很,可不敢劳您大驾。莫某自认为,虽未得到师父的全部真传,倒也学了七七八八,已足够愉儿学上几年的了”
千浣闻言,心念一转觉得有理,不禁哑然失笑。若温愉真跟着自己,还真没有什么正经技艺可学。
摇了摇头,千浣道:“你舅舅说得不错,还是留在盐城的好。在舅舅府上只当是自己家里一样,丫鬟下人若不好了,你也只管打骂,不要委屈了自己。若是你舅舅欺负你了,你告诉老舅,等老舅回来再帮你出气。”
话间,已有丫鬟倒了酒水,三人举杯同饮。
之后,在千浣的追问下,温愉也是将他父子二人这几年在歧水镇的一应遭遇说了出来。
而‘陈晚候’的名字,自然是被千浣牢牢的印在了脑海中。
以千浣如今的势力,想要覆灭整个盐城恐怕都不成什么问题,更别说个把小小的家族,那更只是随口一提的小事。只不过当着莫彦和温愉的面他却不好说什么,只等离了这里,便会稍加安排人手,定要为自己的内兄和外甥出这口恶气。
临别的酒,易入喉。
这一夜,三人都喝得有些高了。
千浣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家卧房,但如何回来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外堂,他昨日亲自所选你的八名会中好手,早已按照他的吩咐严阵以待,后院中马匹车辆也已准备停当。只等千浣一声令下,开赴神都。
但因千浣昨晚太过尽兴,此时头痛得厉害,不得不又歇了一日,这才摔着一众手下跨马摔鞭,直往神都而去。
千浣不知道的是,一行人方才走了没两日,王员外便在自家榻上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