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珊自然不愿儿子到军中受苦,因此对屡君目一番好言相劝。奈何其心中已经决定要好好磨炼屡禁一番,无论雨珊怎么说都是无法改变其心中想法。
“父亲既然已经决定,做儿子的不敢违逆。”见母亲为自己开脱,屡禁心中微有暖意,旋即又对着母亲笑道:“娘亲不必为我担忧,军中是最磨炼人的地方,我此番前去对自己而言必然有不小的好处。即使苦些累些,那也是值得的。”
听儿子都这般说了,雨珊这才闭口不言。
四人聚了半日,又用过了午饭方散。
下午,雨文山的手下送马到了府上。
屡禁饶有兴趣的来到马厩,只见一处单独的矮棚中,一匹色泽油亮的淡银色骏马,正静静的矗立其中。
淡银之色,在马匹之中可不多见。而且此马个头较之其他马匹显然要高出不少,马腿和马颈却又极为的纤细好看,让人一看便知与众不同。
见到此马,屡禁满意点头。随后便命人为这匹马单独做一副与之颜色匹配的马鞍,后又叮嘱看管之人将之梳洗投食好好照料,说是明日便要乘马出门,这才回去。
马厩位于王府西边,自己的厢房处在王府的中心位置。回去之时,路上经过一个凉亭。屡禁见亭中背对着自己坐着一个女子,正望着亭外的假山出神,好奇之下便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原来只是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女孩。
女孩身穿一件极为普通的灰色短衫,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灵动至极。观其面容,虽不是十分姿色,但不加修饰之下的白净清爽,却也让人为之心颤,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念及心,屡禁不自觉的对其生出好感来。
女孩此时正用一双洁白的小手托着下巴,愣愣出神,连有人走近都没有发觉。
“在看什么呢?”
在一旁的石凳上缓缓坐了下来,屡禁好奇的轻声道。
闻言,女孩下意识的腾出一只手指向假山上的一棵枣树,正欲说话却又突然回过神来,转头对着屡禁惊诧道:“你是谁?”
“你在看什么呢!很有意思吗?”
屡禁呵呵一笑,并未正面回答,继续问道。
“不要把它们惊走了!”
女孩见屡禁并无恶意,也是嘴角微扬,那笑容仿佛出水的莲花一般,不掺杂一丝歧念在其中,单纯至极。随后她再次抬起手臂,遥指那颗枣树。
屡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那棵茶碗大小刚抽出嫩芽的枣树之上,正有着两只青鸟在树枝间跳动。
两只青鸟的嘴中各自叼着一根纤细的枯草,而树枝间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半圆形的黑色轮廓。
显然它们正在筑巢。
见此情景,屡禁也是不敢再出声,生怕将之惊走。
于是两个人便这般分坐两边,默不作声的盯着枣树之上出神,而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某一刻,枣树上的两只青鸟似乎已经将巢穴搭建完毕,在树枝间嬉戏追逐了一番后再才双双飞向了远方。
“多好啊!它们有家了!”
直到青鸟飞出了视线,女孩这才收回了目光。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微低下头轻声自语。
“你没有家吗?那你的父母家人呢?”
听到女孩的低语,屡禁也是回过神来,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对着女孩轻声问道。
也不是不是错觉,一听到这女孩有些伤心的语气,屡禁似乎也是被其感染了一般,胸口微微发堵。
“我···我···我不记得了”
闻言,女孩抬起头对着屡禁想要说些什么,想了半天却也没有想出什么来,不禁又一脸踌躇的低下头去。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屡禁苦笑摇头,随后又问道。
“彩瞳,我叫彩瞳。我是从很远的雪山上来的。”
原来这名叫彩瞳的少女是此次屡君目出行回返途中,经过芭蕉城外一处山崖险道时,从一路山贼手中救来的。
说来也奇怪得很,屡君目此次出行,亲自去往大歧郡,为其弟处理一宗秘密要务,所带禁卫军人数本就众多,又有一路官府衙役开道,两路人马加起来已有百余人之多。
而那股山贼仅仅只有三十来人,在见到如此阵势时,不仅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是没有任何废话的一拥而上。
结果显而易见,王府的禁卫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对付这些下三流的强盗山贼,就跟闹着玩似的。所以仅一个照面下来,这三十来人全部毙命,无一生还。
此事,虽可以说是这帮山贼不开眼,但屡君目细想之下觉得其中缘由必然不会那么简单。
这哪是什么不开眼,这分明就是在送死。
所以事出蹊跷之下,屡君目也是留了个心眼,在剩下的路程中走得是格外小心。但一行人一直到了神都未再出什么意外,屡君目这才放下心中不安,随即将此事抛却脑后。
而彩瞳这个女孩,便是在将那一伙山贼全部诛灭后,打扫战场时发现的。
发现她时,她已在死人堆中被吓得昏厥了过去。屡君目见其如此年纪便被山贼掳掠而来,心生同情,便命人将之带到了神都王府。即便是做个王府中的丫鬟,也好过在那伙山贼手中生不如死的好。
虽如此说,但规矩还是要讲的,尤其是王府这种屈指可数的大户,身子不干净之人是不能放入府中的。
于是在一众婆子的拉扯下,验明完璧之身后,这才将人放进王府。直带到后院下人住所一处学习规矩礼数的房中。
但学习这些规矩礼数是最为枯燥乏味的事情,这彩瞳没学多久便是趁一个空挡偷偷跑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正来到这处凉亭。
而屡又刚好从此路过,所以两人才这般巧合的撞见了。
“雪山······”
屡禁闻言不禁皱眉低语,在他的印象中整个西楚国疆域内,甚至是相邻几国中,都是没有雪山的存在。于是,只当是女孩的玩笑之言。
“你又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见屡禁不说话,彩瞳追问。
闻言,屡禁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少女,心想此人之前从未见过,料定是刚进王府,还在后院学习规矩礼数的丫鬟。
他虽对此人有些好感,但其身份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想他王府上下像此人这般年纪,且颇有些姿色的丫鬟,不知有多少,也不必为她一个多做纠缠。
想及此,屡禁也是对其失去了兴趣,不过是一次偶遇而已。虽然青鸟筑巢实不多见,算是两人有些缘分,但也无需介怀的。
“我是干什么的,以后你会知道的。不过此地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快回去吧!如若不然,可有你的苦头吃了。”
屡禁饶有深意的一笑,便是不再拖沓的转身离去。
“不公平,我的名字我都告诉你了······”
身后少女微怒的话语声,也是未曾让得他有丝毫停留,随后便是径直回到了自己住处。
“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夫人刚命司琪来传饭,可叫我们三个好找。”
刚进屋,便有着三位妙龄少女迎了上来,面上均带着些许忧色,原来是他房中的几个丫鬟。
当头说话的一个比之屡禁大了两岁,乃是内房的杏儿。其余两个小的一个是琥珀,另一个叫作管儿。
小王爷的贴身丫鬟,论身材模样自不必说,且三人言行举止间所流露的那番优雅气质,即便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也是有所不及的。
“中午吃得多了些,现在倒还不想吃!你们是怎么打发司琪的?”
屡禁似乎早已习惯了几人这般小题大做的语气,自顾来到里屋炕上漫不经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