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是柳树的嫩芽悄悄生长,不知不觉就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也就是太子即将成亲的日子,这三个月以来君奕元从未来找过承倾言,承倾言也以为君奕元已经想通不再执迷,她之前多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如今也不免放下心来。
这些日子承倾言过得倒也平静,只是一味的在自个儿院子里躲清闲,天气渐暖,只是承倾言听童远说温爷爷似乎是病了,不过只是伤风倒也不打紧,承倾言便想着挑个天气好点儿的日子去瞧瞧温爷爷。
这天,童远因为有事所以经过秀兰开的那间包子铺,原先他想着不如绕路也省得两人见面尴尬,可转眼一想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即便他没有答应秀兰,两人见面也依然是朋友。
“把钱给我!”只见一名男子凶神恶煞地对着秀兰说道。
秀兰疲惫着一张毫无生气的脸,欲哭无泪地说道:“我哪儿还有什么钱,我的钱不全让你拿去孝敬赌场了吗?我没有钱。”
那男子指着秀兰的鼻子道:“好好好,你不给我是吧?行!你不给我那我就自己找!”
那男子东翻西找,弄翻了好几屉包子,秀兰拼命地阻止:“你别找了,我都已经说没钱了你还找什么呀,你不要弄坏了我的包子,弄成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你别翻了。”
“滚开!”男子厌烦地甩了甩手,一用力就把秀兰推倒在地,终于在一个蒸笼屉里找到了秀兰藏的钱,顿时眼冒精光捧着那屉笼钱眉开眼笑,二话不说直接抓起蒸笼屉里的钱就走,连一个铜板都没给秀兰留下。
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秀兰,看笑话的多过看热闹的,秀兰边上铺子的人也只是无奈地摇着头,似乎在可惜什么。
“那人是谁,你为何要把那辛苦赚来的银子给他?”等童远赶过去时那名男子早已拿着秀兰的银子跑远。
秀兰正收拾着掉落满地的包子,听见童远的声音时眼神顿时一亮,可一想到当初童远对她说的话她就一阵心如绞痛,眼神由最初的明亮渐渐变得黯淡下来:“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秀兰!”童远有些生气了,但他知道秀兰这是还在生他的气,所以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他是不是经常这样欺负你?”
秀兰盯着已经脏成一团的包子无所适从心乱如麻,赌气道:“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童远皱着眉头看着不敢看自己的秀兰,撇了撇嘴,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了,秀兰根本就不愿见自己,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上门讨人嫌,自己见她受人欺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想要帮她一帮,谁知她根本就不领情,童远一口气没上来心下就要离开。
秀兰见童远真的要走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站起来喊道:“他是我丈夫!”
童远惊讶地回过头,怔怔地看着秀兰:“你说什么,你说那人是你的谁?”
秀兰绞着手指咬着唇,自觉对不起童远不敢去看童远的眼睛:“我跟他已经交换庚帖,这个月底便要成亲。”
童远皱了皱眉不赞同地问道:“秀兰,你真要嫁给那种人?”
秀兰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一点以前的天真和活泼:“不想又能怎么样,起初以为他是个好的,勤奋向上待我又好,原本想着嫁不了自己喜欢的嫁给真心疼爱自己的男人也好,可自从换了庚帖之后我才发现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命,我认。”
秀兰哀怨的眼神似乎在说当初如果不是你那么狠心地拒绝她的话,她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可秀兰自己心里也清楚这跟童远其实没多大关系,他只是告诉了她他的真实想法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是自己遇人不淑罢了。
如果她嫁不了童远,那么最后嫁给谁又有什么不一样。
童远斩钉截铁道:“我去帮你把银子要回来。”
秀兰一听连忙扯住童远的胳膊央求道:“阿远哥你别去,你要不回来的,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没有人性,他们会打死你的!”
童远愤恨地说道:“我就不信在这天子脚下还没有王法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银子要回来,还有趁早去把这门亲给退了,别让这种人耽误了你。”
秀兰眼中划过一丝动容,她不是没有向刘大娘提过,可是只要她一提,第二天那人就跑过来警告她,有时候她不应允还会对她拳打脚踢,他拿着她的庚帖根本就不还她,她自己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再连累阿远哥了。
秀兰哭着拉扯着童远:“阿远哥我求求你,你别管我了好不好?”
童远有些内疚:“你是我朋友我怎么能不管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跳火坑也不拉你一把。”
童远向旁人问得那人信息后就不顾秀兰的苦苦哀求追了过去,一连三天秀兰都没有等到童远再来,秀兰有些担心童远,担心童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她又不敢去温府打听消息,连日来心不在焉的,连包子都蒸糊了不少。
天朗气清,承倾言乘着阳光来到温府,却不想被一个莽莽撞撞的小厮撞个满怀,承倾言见他有些面生,于是便问道:“你叫什么?是何时入府的?”
那小厮神色慌张欲意逃离,可承倾言是什么人,哪能轻易的就叫他跑了,小厮被竹染钳制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一直急切的往门口瞧着。
这温府的人承倾言虽不至于全都叫得出名字,但至少可以认得出来,承倾言疑惑地看着小白脸似儿的小厮:“你若再不说就抓你去见官。”
小厮一瞬间惊恐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承倾言,害怕地紧张道:“我我我,我是跟在少爷身边的。”
“少爷?”承倾言正猜测着小厮口中的少爷是谁便听见身后由远及近步履匆匆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一把从竹染手中抢过小厮,关怀道:“阿冰你没事吧。”
小厮惊魂未定却笑意晏晏的望着白衣男子,承倾言震惊地看着那男子,半晌才笑着打趣道:“哟~这不是我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温医么?”
白衣男子不着痕迹地把那小厮护在身后,目光炯炯地盯着承倾言,嘴角轻挑:“哟,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承大小姐啊。”
白衣男子正是温老的独孙温衡,旁人都称温衡小温老,又或者是称作小神医,普天之下只有承倾言会温医温医的叫,叫人以为是在叫“瘟疫”,事实是,承倾言的确是这个意思。
承倾言没想到温衡会回来,上次见他已是两年前了,以往温衡不管在哪里都会在春节前回来看看温爷爷,去年却没有回来,可把温爷爷一顿好气,想不到他今年又回来了,温衡这一回来温爷爷的病大概也能好一大半了。
承倾言笑道:“你莫不是在外头混不下去回京寻求庇护来了。”
温衡也毫不示弱:“你这张讨人厌的嘴还没被人撕烂了去?”
承倾言怡然自得好不惬意:“谁说不是呢,偏偏那些人是看不惯我可又干不过我,你说气不气人?”
温衡见承倾言一直往自己身后看,心中明了,便给了小厮一个眼神,那小厮看了看承倾言又看了看温衡,见温衡点头后迅速转身离开。
承倾言看着那个名叫阿冰的小厮跑远的背影打诨道:“哎哟喂,这知道的呢他是你的随从,这不知道的呀还以为这是咱们温大神医打哪儿骗来的小媳妇呢。”
温衡立刻警惕起来看了看四周,警告意味十足:“承倾言!你在这胡说什么呢?”
承倾言捂嘴轻笑一声:“哎呀你也说我这张嘴讨人厌了,也没个把门的,我看这个小厮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的,身姿轻巧烟波渺渺,难道不是那戏曲儿里唱的女娇娥?”
温衡眼见承倾言早已察觉,便也不再隐瞒:“你看出来了。”
承倾言对着温衡大笑道:“哈哈哈哈,我说温衡啊温衡,你这是打算骗谁呢,你也不瞧瞧她那耳垂上的两耳洞,还有光滑细腻的脖子上可有男子才有的喉结?你真当我瞎呢,她看你时那勾勾的眼神,还有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她若不是女儿身,那便只能是…”
温衡一瞪,若不是女儿身那只能是有龙阳之好的男子了,温衡想了想,说道:“冰儿一路跟着我进京,可一直都未曾被人发现?”
承倾言一个栗子敲在温衡头上,嘲笑道:“感情你这是人回来了脑袋还在外面游荡呢?她这样的伪装也只能骗骗还不懂事的小孩儿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是个女子。”
柳冰长得清秀温婉,即使穿着男装也难以不让人想入非非,难怪路上几次见她露出受怕的神情,怕是被那些粗鲁的男子给吓到了,他真是糊涂,一路上竟也没发现。
温衡的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那能否请你暂且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至少现在还不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