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回头看向说话之人,苏湄儿更是恼怒地看着这半路杀出来坏她好事的程咬金:“你是何人?你又凭什么替他作证!”
承倾言也回头好奇地看着来人,等她看清此人容貌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人长得实在太过俊朗,眉分八彩利剑、目若九天朗星,唇角似刀锋,弧度自然上扬,精致的五官让人实在难以挑剔,加上清晰的下颚线使得他的侧颜非常出众,感觉用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形容都不为过。
这样出众的容貌,她居然都不知道京都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她的消息何时变得这样不灵通了?他是谁?为何她从没有听说过他?
他刚刚说他可以替阿远作证?承倾言惊艳的目光不禁开始变得怀疑。
此人正是首富江大海的独子,如今江家商号的掌舵人,人称江家三少,一个让商界闻风丧胆的商界新秀,江辰胤淡淡开口:“江家,江辰胤。”
承倾言见江辰胤昂首挺立,只是站在那儿身上便有一种挥斥方遒的魄力,少年老成,那是她在她父亲徐国公这种老将身上才见过的,想不到他江辰胤一个商户之子竟也有如此气魄,倒是有些难得,若是投身军营,前途怕是不可估量,这样的人恐怕在任何领域都能有一番作为。
江辰胤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信手拿出一张纸来,“唰”的一下抖开:“这张就是这位小兄弟手中那张收据的另外一份。”
承倾言将手中童远的这一份字据交给伸手过来的江辰胤,江辰胤对着承倾言微微一笑,随即将两张纸并在一起展示在众人面前:“这两张字据无论是字迹、时间,还是印章都是一模一样的,既然小兄弟的这一份已经损毁,那么我手上的这一份就足以证明这个盒子和盒子里的东西都是这位小兄弟从我们江家商号拿走的,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苏湄儿恼羞成怒,怒意染上眉梢,口中择乱:“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谁知道你究竟是谁,说不定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的。”
苏湄儿这会儿心里早已打起了退堂鼓,她哪里还有什么意见不意见的,原本她只是看中了童远手中的千年血参,又想仗着她苏家二小姐的身份迫使童远让给她,只是没想到这童远是个软硬不吃的硬骨头,她是好话也说尽了人也打了,童远就是不肯让。
这般难啃的骨头着实惹恼了一向顺心如意的苏湄儿,在京都谁不看在她父亲苏阁老的面子给她几分薄面,更别提他们苏家如今还和徐国公府联了姻,没想到今日一个小小的药童也敢忤逆她,还一个一个的跳出来替他解围!这让她如何能忍。
承倾言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便上前一步缓缓说道:“苏小姐,你我两家本是姻亲,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而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这样反倒是让两家生分了。”
承倾言看了一眼周围的百姓,露出淡淡的微笑:“原先我似乎也听二嫂提起过你们苏家的确有一支罕见的血参,如今倒是不知道在哪里了,只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大概苏小姐以为这支就是你们苏家遗失的那一支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血参可不是常见之物,苏小姐你说我说的对吗?”
苏湄儿听到承倾言提起她的二嫂,她记得家里的那位大姐便是嫁给了徐国公府的二少爷,一朝登天成了那徐国公府的二少奶奶,那眼前这位就是苏叶的小姑子,传闻中的承家大小姐:“你二嫂?你是…承倾言!”
承倾言颔首微笑道:“承蒙苏小姐认得。”
有了江家商号少东家的作证,承倾言扬起的嘴角上又多了一丝稳操胜券的意味,那些百姓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如今她给了苏湄儿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她还不顺着台阶下那就真的是太愚蠢了。
苏湄儿眼咕噜一转,也知道自己再这么闹下去就不好收场,既然承倾言自作聪明替她解释是自己误会了,那倒不如就顺着她的意思走:“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真是闹了笑话了。”
众人也开始纷纷附和,原来苏家还真的是有一支千年血参,那会闹出这样的误会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谁家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都会着急。
苏湄儿随即给自己的丫鬟递了一个眼神,苏湄儿身后的丫鬟立刻就拿出一叠银票伸到童远面前:“喏,这是我家小姐赏你的,拿着吧。”
苏湄儿虽然面带微笑,但眼里的不屑却是显而易见的,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还不是几个银子就能打发的,她出手从不手软,要的就是直接将对方砸晕砸蒙,砸的对方无话可说,她就不信这些下等人会不心动。
只是苏湄儿明显低估了童远,只见童远半侧着身子撇过头去:“我不要你的银票。”
苏湄儿的丫鬟鄙夷地看着一脸傲气的童远,低声淬道:“不知好歹。”
苏湄儿有一瞬间的震惊,没想到这还是个不贪财的硬骨头,她还是头一次见不要钱的,围观的人也纷纷嘲笑童远是个傻子,连银票都不要,承倾言轻轻瞥了一眼那一叠厚厚的银票,少说也有几百两,这位苏小姐出手还真是大方,也不知道百年苏家经不经得起她这样挥霍。
承倾言看了一眼童远笑着将那丫鬟手中的银票收了下来:“这误会解决了也就算了,只是下次还请苏小姐问清楚了再动手,免得再闹出像今日这样的误会就不好了。”
苏湄儿藏住嘴角的轻蔑,神色傲然地看着承倾言:“多谢承小姐提醒,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告辞。”
临走之前苏湄儿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江辰胤,如果不是他捣乱,今日她也不会如此狼狈,差点就让她下不来台,真是可恶,江辰胤是吗?她记住他了!
承倾言温和地点点头,看着苏湄儿带着乌泱泱的一帮人声势浩大的离开,行事如此张扬苏阁老竟也不管管,她这个样子迟早会惹出祸事来,承倾言想起家里那个德容兼备的苏叶心中不禁摇了摇头。
围观的百姓见主角都走了便也都散了,一时间围成一团的人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承倾言童远和即及时带着证据出现的江辰胤。
承倾言转头看着无辜被苏湄儿记恨的江辰胤,略带歉意的说道:“今日多谢江公子仗义直言。”
此时的承倾言温顺有礼神色温和,倒真像是一个大方得体的大家闺秀,江辰胤低头看着承倾言露出来的双眼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是姑娘你倒是心善,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刚才那位姑娘想要空口白牙套走这位小兄弟手中的血参,而并非是你口中所说的什么误会。”
承倾言知道这样拙劣的借口骗骗无知的百姓还行,像江辰胤这样的人根本逃不过他的眼,承倾言微微摇头:“苏家怎么说也有个阁老在,这样没有根据的事就算闹大了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面对明理之人我自然是愿意费上些口舌与对方分辨出个是非,可像苏小姐这样的,我只能敬而远之,只是委屈了我这朋友被无辜挨了打。”
承倾言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眸子里分明划过一丝冷芒,比天边的闪电还要闪耀,比冬日的冷风更为寒冷,江辰胤勾起性感的唇畔,他不相信嫉恶如仇的承倾言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父亲当时只不过是在言语上冲撞了她几句她便能毫无顾忌的痛打他父亲一顿,如今苏湄儿这样重伤她的朋友,如果她不予以反击那她就不是那个睚眦必报的承倾言了,虽然承倾言平时看起来似模似样,但骨子里还是有着与其他闺阁女子与众不同的血液。
而此时沉迷江辰胤美色的承倾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前不久也同样这般痛扁过眼前这位俊美公子的父亲,若是她知道了恐怕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江大海身体笨重肥胖如蠢猪,而江辰胤俊美的几乎和晏南希不相上下,完全不像是两父子,如果不说,谁也不会把这样两个长相如此南辕北辙的人联系在一起。
承倾言看着遍体鳞伤的童远心就像是被人揪着似的疼,他和苏湄儿都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苏湄儿怎么忍心,那帮人竟也下得去手,置身事外的老百姓根本就不会管这种闲事,若不是自己出手制止,童远恐怕会伤得更重。
童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没有一处是好的,身上那些没看见的就更不必说了,小小年纪竟也忍得住。
苏阁老一向为官正直刚正不阿,行事光明磊落,依苏阁老的性子断然不会放任自己的女儿如此招摇,恐怕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女儿在外面的所作所为,江辰胤虽然只是个商人,但对朝中之事也是颇有了解,他知道徐国公在朝中的地位,也知道皇上对苏阁老的倚重,更知道太子和这个承小姐之间的猫腻。
江辰胤想起苏湄儿那满是怨恨的眼神就不觉可笑:“姑娘这话倒是在理,我们常说常与同好争高下,不共傻瓜论短长,倒是与姑娘的想法不谋而合。”
柔顺温和的声线中带着一丝刚气,沉稳而优雅磁性,连声音都是那么的吸引人,承倾言的视线始终都无法从江辰胤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移开,这张脸实在太过魅惑:“公子谬赞了。”
江辰胤抬头望了望天,道:“要变天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承倾言刚要和江辰胤道别,突然就从侧方窜过一阵疾风,脸上的面纱也被吹了起来,承倾言惊呼一声立刻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