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丢失了五年之久的东西今天居然告诉他找到了?所以不再需要他了,是吗?
君奕元指着承倾言腰际的玉铃铛表情微妙:“就是你现在佩戴的这个?”
比对之下,这两个铃铛乍一看以为是一样的,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实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有些东西还需得自己喜欢才是,就算是长得差不多那也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差一丁点都不行。
是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倾倾一直不肯答应他,自己的铃铛不是她想要的,那她想要的又是谁的铃铛?
承倾言承认道:“是,所以这个奕元哥哥还是收回去吧。”
君奕元强忍心中苦痛,他说过,他从不愿勉强她,更不愿见她为难,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她不想要就不要吧,君奕元强颜欢笑道:“好。既然倾倾不喜欢那奕元哥哥便先替你收着,若是将来哪一天你想起它来,我再送给倾倾。”
承倾言没想到君奕元答应得如此爽快,细想之下淡漠的笑笑,长长的睫毛点缀着金色的光芒轻轻抖动,投下两片扇形的阴影,承倾言知道不会再有这么一天,君奕元也是。
君奕元交于背后的手紧握成拳,掌心的铃铛几乎快被他捏碎,自己明明很不开心,却还是依然对她温柔地笑。
今天是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暖洋洋地铺洒下来,偶尔吹过一阵并不怎么冰冷的风,君奕元和承倾言一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两旁依旧盛开着鲜艳的花朵,皇宫的景致从来都不会令人失望,就连万物沉寂的冬天也不例外,淡淡的梅香不断从落雪园飘来,令人仿佛置身梅林。
一片来不及掉落的树叶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承倾言肩头,君奕元伸手便想替承倾言拿去,可是伸到一半的手却怎么也伸不过去了,就在他迟疑的瞬间树叶就这样滑落下去,安静地躺在他们身后刚刚走过的路上,悄无声息。
就在刚刚,他迟疑了?
换作从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替承倾言拿掉那片树叶,顺带揉一揉她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然后再满眼喜爱地告诉她,你瞧,就连落叶都舍不得从你身上离开,但在今天,就在刚才,他犹豫了他害怕了,他怕她的不开心,也怕她的拒绝。
望着承倾言娇小粉嫩的背影,一股悲凉之意从脚底涌现,空落落的心头是一种近乎相远长相望,回头万山里的失落。
承倾言回过头望着停在原地的君奕元,问道:“奕元哥哥,怎么了?”
君奕元看着承倾言疑惑的眼神一阵恍惚,那个灵动活泼的承倾言仿佛还是昨天,君奕元慢慢向承倾言靠***静道:“倾倾,你该去见父皇了。”
承倾言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这是君奕元第一次主动要求她离开,可她却迟疑了,他的心中仿佛藏了无数的秘密,连眼神都是掩藏不住的心事,承倾言心中疑惑,君奕元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起来这般疲惫?
君奕元露出一贯的笑容,柔声催促道:“去吧。”
尽管熟悉的笑容又回到了君奕元的脸上,但承倾言却仍是觉得奇怪,他依依不舍的眼神又是在不舍什么?
在君奕元地注视下承倾言终是点头道:“嗯。”
君奕元默默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承倾言,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变小,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消失,看着她不曾回一次头。
君奕元踩过几片干枯的落叶,发出窸窣碎裂的声音,眼神淡漠:“告诉内务府,这里的落叶太多了。”
从前太子从不管这些,但今日,恐怕又是因为那位郡主,秦风扫过被君奕元碾碎成泥的树叶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君奕元朝着和承倾言背道相驰的方向离去,却又与晏南希在狭小的小路上狭路相逢,两人都直视前方却又没有将对方看进眼里,连最基本的问候都吝于开口,晏南希远远的看见君奕元手中的铃铛嗤之以鼻,眼里的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心中冷笑的君奕元面无表情的与晏南希擦身而过。
两个人短暂相遇,又迅速分开,就像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君奕元迅速离开,他不是没有看到晏南希眼里的讽刺,只是不愿与他过多争执,两个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从前晏南希虽不与人交流,却也不会对他表露出这样的情绪,那是因为他的眼里压根就没有别人,可是自从他回京后,他对他的敌意就表现得愈发明显,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晏南希走到君奕元刚刚停留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层林叠翠嘴角含笑:“去告诉李忠,这里的落叶风景很美,我很喜欢,大赏。”
叶风立刻冷声道:“是。”
内务府总管李忠就在一前一后得到了一赏一罚的命令,看着太子和晋王分别派来的人心中警惕,这两位主子今日是怎么了,对着同一块儿地界还特地派了人来他这内务府,这一赏一罚的命令他要如何去平衡?
太子不比一般的皇子,他极有可能是晋元朝未来的国君,不可得罪,可那晋王也是非同凡响,毕竟皇上的宠爱在那搁着谁也不能当没看见,李忠心中犯难,好言好语的打发了两人,自己却在房间里愁得直打转。
他若是听了太子的,惩罚了那些宫人,晋王必定不高兴,可若是听了晋王的又势必会惹恼太子,他这是进退维谷上下两难了啊,罚也不对赏也不对,这差事是愈发的难做了。
御前的小印子奉林公公之命前来找李公公,说是皇上要寿昌国进贡的那些宝石,可是刚一进来就看到李公公在房里不停地踱步,口中还连连叹息,愁眉不展的样子似乎在烦恼什么。
小印子殷勤地笑道:“李公公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李公公连连摇头,说了也不济事,见小印子是奉了林公公的命来,便打起精神问道:“这寿昌国进贡的宝石可就多了,颜色尺寸都要什么样的?你师父可有交代说是干什么用?”
小印子摇摇头:“师父只说今日圣歈郡主进宫了。”
李公公听了一下子就了然于心,难怪什么吩咐都没有,原来是圣歈郡主来了,那便是挑最好的去:“明白了。”
承倾言到的时候几位大臣刚从暖阁议完事出来,表情轻松面带微笑,想来整个商议的过程应该是顺利的,承倾言站在转角等各位大臣都走完了之后才进入暖阁,今日心情颇为愉悦的皇上并没有在批阅奏折。
承倾言盈盈跪拜道:“言儿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皇上搁下手中的茶杯伸手一挥,戏谑道:“小言儿进宫的时辰是一次比一次晚了,我看你是愈发的懒咯。”
她的确是懒,可她也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啊,承倾言解释道:“正因为皇上英明神武昭如日星,安邦定国使得国富民安,所以小言儿才能安心的在家中偷懒啊。”
皇上抑制住脸上的笑意说道:“油嘴滑舌。”
这个小言儿总是一本正经的对他溜须拍马,可奇怪的是自己听着还总觉得怪开心的,皇上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拿起一本奏折开始批阅,承倾言心道,原来方才歇息片刻只是为了喘口气啊。
承倾言调皮的笑笑,暖阁里温暖如春,丝毫没有冬天的气息,皇上甚至没有穿棉衣,承倾言渐渐感到闷热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未脱掉披风摘掉暖袖,托着腮打趣道:“皇上您这儿可真暖和,早知如此我真该早些来才对。”
皇上听了承倾言的打趣笑了笑,那是因为他不敢轻易抱病,严寒冷冬一旦病了就要在床上躺上好几天,如此一来折子也就堆积如山,有些事如果不及时处理就容易出大事,所以他不敢不警着些,在暖和的地方才能没日没夜的处理公务,否则天下如何安享太平。
这时林公公领着内务府的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每个人手上都托着一个大红漆盘,承倾言望过去只是看见有些闪光,不知道又是什么宝贝。
皇上大笔一挥,头也不抬的对承倾言说道:“这是寿昌国产的宝石,你挑些喜欢的带回去。”
原来是宝石啊,跟皇上关系好的好处之一就是随时都有好东西可以拿,虽然珠宝首饰玉器这些承倾言已经有不少了,但谁又会嫌多呢!承倾言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宝石,形状不一,各个璀璨夺目毫无瑕疵,可见每一颗都是上品。
只是…承倾言转身趴到了皇上的御案前,眯起眼小声说道:“皇上,无事献殷勤,非…”
皇上淡淡的看了一眼笑容狡黠的承倾言,吩咐道:“林德,既然郡主不喜欢那就都撤了吧。”
承倾言听了立刻就变了脸色,两眼一瞪急切地转身捧住那些装着宝石的漆盘,道:“谁说我不喜欢了!皇上说了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了,皇上又怎么好再拿回去,这些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