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中的小镇,清晨云雾缭绕,梧桐树枝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开门最早的是铁匠铺,铁匠用一只黑乎乎的手拉扯着的鼓风箱,风箱呼呼作响,将碳炉中的火越吹越旺,把铁块烧得通红,铁匠迅速用长长铁夹把那片未成型铁块搁在墩子上反复敲打,叮当叮当,仿佛传出一阵有节奏的音乐。
文三章起得很早,他在一块空旷的河边坝子上练了一阵拳,然后坐在河边沉思,从一个茶铺跑堂,到现在成了茂春大爷的管事,他深知自己的人生之路开始转变,小时候也读过好几年私塾,从小到大也有一些大的志向,他希望自己也像茂春大爷那样富甲一方,或者说像王司令李排长那样有自己的队伍,但深知自己必须要奋斗才能出人头地,他想这次必须要打土匪,打出一片天地来,而缺少人手成为他的顾虑,他前些日叫牛二送信让茂春大爷安排一些人来,不知道有没有上路往小河场镇赶来,李排长到底何时到达小河场镇,不得而知,他走到铁匠铺时,看到铁匠那挥舞着的强干的臂膀,他甚至有点冲动的把铁匠拉来加入打土匪的想法,一边想一边走,不由得来到了杂货铺,铺子门面的老门板已经取开,说明老板已经开门,他突然想到前面杂货铺老板说西来寺和尚买盐的事,见文三章立在店铺外,杂货铺老板立马打招呼:“这个不是茂春大爷派来的文老弟吗,这么早呀”,文三章作了个礼:“早上好,我想找你问点事”,“哦,你讲,文老弟,是不是盐巴帐目哪里不对呀?”杂货铺老板问道,“不是的,我想问问前面你说的西来寺那个和尚是不是买了好几斤盐”文三章问道,杂货铺老板疑惑的问:“是呀,和尚是买了五斤盐,有什么问题吗?”文三章望了望店外,见有行人走动,轻轻的把他拉到门角,悄悄的说:“实话告诉你,我们和播州的军队准备一起打掉刘麻子那伙土匪,所以先找你了解一些情况,这个事情一定要保密,不可传出去,知道不?”。”真的,打刘麻子那伙土匪,我是双手支持啊,这伙人无恶不作,害得我生意也少了,以前西来寺常常有四面八方的香客来,因为有几回香客被抢了,都害怕了,导致过路的香客越来越少,我铺子的生意也受很大影响,你们要是能把这伙人给收拾了,那就谢天谢地啊!”文三章又说:“这次播州派来两个团的队伍,就是要安心收拾这伙人,你知道的,茂春大爷也想打掉他们,太影响大爷的生意了”,杂货铺老板把胸脯一拍:“兄弟,算我一个,你尽管吩咐”,文三章说:“不用,你只管像平时一样做自己的生意,不要声张就好,还有烦你引见一下这小河场镇的保长”,
“这个绝对没有问题,你尽管安排,小河场的保长跟我很熟,姓甘”。
“好的,这样,今日午时,悦来客栈,我备好酒菜,恭候你和甘保长”文三章作揖道。
“一定到,请文兄弟放心”杂货铺老板抱拳回了礼。
文三章回到客栈,客栈已经为大伙备了早饭,煮了一大盆条面,大伙各自挑在碗里,加上一勺盐菜肉沫的料子,吃得精精有味,吃完面条,老板娘又端出一钵油茶,并大声说:“各位,喝油菜啰,免费的哈,这是送的,不收钱的”,大伙问道:“老板娘,是不是在你这里的客人都免费喝呀”
“绝对的,凡是过往的客,不管你住不住店,我们都提供这干劲汤”,老板娘很热情。
“这油茶为何又叫干劲汤呢?”有人问道,老板娘介绍说:“我们这一带的人上山干活前都要先喝一碗,吃了以后干一天活都不累,你们要是没有经常吃,如果是下午喝了这干劲汤,晚上保证睡不着觉,”
文三章又问:“老板娘,为何我们陈巴场镇上卖的干劲汤没有你们这里的好吃呀?”
老板娘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用来熬汤的茶叶,可不是普通的茶叶,此乃千多年的古茶树摘下来的,只有在海抜一千五百公尺以上柏枝山,九递山,金佛山上才有的”
文三章又问:“对了,这附近到底有几座山呀?”
老板娘笑呵呵的答道:“其实大山只有一座,古称大娄山,柏枝山绵延大娄山主脉,九递山居大娄山脉分支的东面,金佛山是居大娄山脉西南面,都属大娄山的子山,叫法不一而已”
“原来如此,等我有机会也要到山上去摘点千年的古茶”,文三章说。
“千年古茶树,可否带我一起去摘呀?”,这时传来淘气的女孩笑声,大伙寻声望去,原来是巴小姐走了过来,巴小姐径直走到文三章面前,执问:“我说文大侠,你答应办的事怎么样了?”说完把手叉在腰上,说着说着,文三章正在考虑怎么回应她,巴小姐见其不动声色,便伸手把他那碗还未上嘴的油茶给夺了去,自个喝起来,两三口喝完了,还不忘抹了抹嘴,文三章哭笑不得:“我说大小姐,这人多,还是要注意形象嘛,不要太野蛮哟”,大伙在边上都一阵窃笑,巴小姐好像突然翻了脸,嘴一翘,大声说:“什么野蛮,我们苗家女子就是野蛮,怎么,你就是喑地骂我们苗族人是蛮子”
文三章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误会了误会了,”
苗族人是最忌讳汉人称呼他们为蛮子的。
幸而客栈老板娘帮忙打圆场:“哎呀,妹子,误会,大家在外都是兄弟姐妹,不存在不存在”
巴小姐哼了一声:“本小姐,这辈子就从来没有想和他这人做什么兄妹”
这时胡涪在一旁起哄,笑着说:“哎,我说幺妹,你这辈子不和我文大哥做兄妹,难道你的意思是想做,做…”,胡老幺把两个大拇指合并在一起,比了个相好的动作,边上喝茶的人都笑了起来。
“胡三弟,不可乱开玩笑”文三章一本正经的招呼到。
“干什么呢,做啥子,欺负我妹索”巴三月不知啥时候冒了出来,指着胡涪说:“小子,说些啥呀,再乱说小心我揍你”,胡涪一听要揍他,突然来劲了,干脆贴近巴三月,瞪了瞪眼,吐出几个字:“就你,来试试”一边涚一边挽袖子,文三章见起了火药味,赶忙一把拉住自己的胡三弟:“冷静,冷静,兄弟千万别动手,别动手”。
客栈老板娘也拉住巴三月,招呼道:“算了,算了,大家用不着跟话一般见识嘛,都是玩笑,玩笑而已。”
文三章抱拳给巴三月道歉:“都是我的错,为了赔个不事,今天中午请你和你的弟兄们喝一杯,都算我的,大家兄弟尽管想吃什么点什么,如何”
巴三月瞄了胡涪一眼,说道:“这还差不多,文兄弟的这情我领了,兄弟们,中午有人请客了”,对着身后几个家丁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