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笼子里面的人都在问方山要香烟,因为提审、律师会见都会让嫌疑人抽点烟,大胆一点的律师甚至会将盒子里面剩下的全部让委托人带走,方山此时哪里还有心情考虑这些。原本想自己一时冲动,又主动放弃,属于犯罪中止,听派出所的警官讲这样处理起来就很轻,但现在刘律师告诉自己很快就要批准逮捕了,而且按现有的证据可能要按入室抢劫,情节在十一年的样子,即使表现好减刑也要坐满八年多。
八年多、三千天,想想日子都恐怖。
晚上笼子里面又送来一个小鬼,估计刚成年,家里条件不错,因为天天上网家里不给钱就天天在学校那条路上抢别人的手机,然后卖钱上网,因为多次抢劫所以要判十年以上。第二天管教余警官上班时对龙头说了一句:“这是我侄子,照顾一下!”小鬼的劳动任务虽然没有减,但是龙头和二当家的任务只有一半,他们干好后就会各帮小鬼做一捆;中午晚上吃饭,小鬼也和龙头们坐里面,吃着龙头拿出的零食;晚上小鬼的卫生也由打扫厕所变成了洗碗。但是这种情况别人羡慕不来,香烟在看守所是稀罕货,但是每天上午警官找羁押人员谈心,笼头和二当家都会跟着小鬼去办公室抽他家送来的中华烟。
老林是笼子里面的有钱人,但是没有香烟,卫生又被变成打扫厕所。老林做的是污水处理,被查实的只有高新区一起,可反贪局还是想多从他身上挖出一些案子,所以老林经常会被带出去提审,在宾馆吃点好吃的,香烟也尽管抽,老林人机灵偶尔也会顺一点回来。老林最让我佩服的是他信奉基督教,每周一看守所加餐吃红烧肉,这天厨师阿三在小洞口来了后,问来一句:“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姓林的?”老林马上过去,阿三是宁波这边教会的,两人一接头就对上号了,这天一人一块的红烧肉,阿三师傅特意多送了几块。老林说:“基督教里面都是兄弟姐妹,只要谁在受难,大家知道的都要去帮助。”这句话说得我们都感觉基督教真好!
第二天笼子里面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肚子疼,医生在二层过道窗口看了一下说了一句:“多喝点开水!”这时许多人都起哄说:“看守所的开水能治百病!”方山以为是玩笑,但在后来的几个月中无论是感冒发烧,还是疼痛小伤,医生总是那句话“多喝点开水!”喝了几杯水后下午效果不太明显,老家伙就不干活了,躺在那,报警呼叫系统命令了几遍让他起来,他火了说道:“人都要死了,你们都不管!”这时医生来后开门检查了一下才給了几片药丸。
然而这还不算奇葩的,第一天晚上给方山挖坑的的徐小良,是个“七进宫”的惯犯,每次都是盗窃,这次进来是见邻居的三轮电瓶车停在那,手一痒就顺手骑走了,老婆离婚带着孩子走了,家里也不管他。这次进来身上卖电瓶车的两百多块钱,进来一个多月也花光了,就剩下几袋方便面,这天晚上准备睡觉时,饿的发慌的他想吃方便面,但没有热水就直接接着自来水泡着吃了,看得方山目瞪口呆。
方山上学上班,过惯了双休的日子,但是看守所里面没有这么多讲究,每天都要干活,自己又不擅长干手工,所以没有休息的日子就感到更加绝望。生活也是备受煎熬,水煮豆芽、水煮冬瓜、水煮土豆,每次都是一碗酱油汤,再漂上几片菜,快五一的时候水煮白菜,让人想都不敢想的是白菜尽然开了花,方山想就当是花菜吃了,但是又苦又涩,白菜帮硬的都咬不动,方山差点都哭起来了。五一这天来了,早上是最好次的腐乳,而且不限量,中午是鸡腿有两个,并接到通知下午终于休息了半天,晚上吃鱼,这一天弄方山觉得就像是过年。
方山由于有肩周炎,干了几天活后左肩膀疼的都抬不起来,想起医生那句“多喝点开水”,连叫医生的想法都没有了,但二当家以为方山是装的,嘲讽了几句,方山一硬气用羊毛衫缠住肩膀硬是撑了下来。刘律师来的时候,弟弟托她给房山存了一些钱500元,除了第一次要开笼内公用品手纸、香皂、洗洁精等扣了300元以外,知道家里不容易方山只开了咸鸭蛋、火腿肠、榨菜等一些下饭菜,晚上方山就拿出一包火腿肠,让一个没有家人来送钱的“三无人员”给自己捏了半天天才好一点。
二当家是河南人,几年前因为绑架判了十年,在乔司农场呆了很长时间,这次因为盗窃又被抓起来,因为经历过懂得规矩和套路,所以就被那排在里面管秩序,人虽然灵光,但是性格有些扭曲,总是喜欢要事情,看守所规定7点起床,他6:15就要把人叫醒说是洗漱要时间;谁的身体要是不舒服,他也要冷嘲热讽一番,然后再打个小报告。方山这次就被他参了一本,然后两天后方山就被从三监区过渡笼调到一监区固定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