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监区,方山一看房门“4号”,打开门房间里面有过渡笼两个宽,门口左边是厕所,但通铺有两排,木板是光亮的黄色,中间是过道,墙壁刚刚装修过很白很干净,采光通风也好,不像过渡笼那么昏暗潮湿。当时大家正在干活,劳动不是插油针那么脏,而是组装签字笔,看守所外都是制笔厂,小区当时就有很多老太太们在家里面帮忙做,民警一喊,一个高高的笼头就从里面跑过来。
警官后,笼头一喊“阿亮”一个小胖子马上就应到:“是,陈哥!”然后就从通铺上跳下来,询问了姓名、罪名和案子基本情况,一问籍贯:湖北随州。阿亮就立马叫道:“周召龙,你老乡!”一个中等个头的人立马抬起头来:“你那里?”方山立即家乡话回答:“洪山,老乡你哪里?”“府河。”
一看口音都对上了,阿亮就笑着问周召龙:“既然是老乡,那规矩还要不要做?”周召龙也笑着回到:“算了、算了,晚上请大家吃瓜子花生。”进门第一关就这样过来,方山长长抒了一口气。晚上老乡拿出几包瓜子、花生,方山没有什么吃的就拿出几包火腿肠。
交谈中得知龙头陈哥和方山在红联住同一个小区,在小区对面的海天做叉车工,和司机保管员联合将厂里的铝锭一车车拖出去卖掉,好几年都没出过事情,这次司机开车到上海联系不到收赃的人,在市区转悠违章碰到交警查问才东窗事发。阿亮是四川人,开设赌场的,年纪轻轻但是很干练,所以就安排在笼子里面分配生产;老乡是北仑一家缝纫机厂的仓管,仓库全部联合起来将旋梭卖了几千个,老乡离第一次出来才四年多,这次就是最愁的就不不到五年的累犯会影响判决和减刑。
熟悉以后,方山一下子从新兵变成了老兵,不仅没有做规矩,而且打扫卫生擦地边也是象征性的弄了一天就换成干净多了的打被子了,龙头的理由是个子高。
虽然每天还要劳动,但是做笔很干净,没有油乎乎的感觉,而且流水线作业,没有具体任务,有装笔芯的,有装笔头,有安笔帽的,有砸紧实的,有装盒的,还有装箱的。比起每天插橡皮钉忙的头都抬不起来,做笔每天基本都是有说有笑,你讲你的故事,我讲讲我的故事,有时笼头还会让大家轮流的唱歌表演一下节目,打发一下被囚禁的日子。
方山以前看电视剧《步步惊心》时,十三爷十年幽禁时在地上捉蛐蛐时,觉得人怎么能无聊成这个样子,但是天气暖和后,一天干活时田杰捉到一只大蛐蛐,当时都开心的不行当成宝贝一样,他用被子上抽下来的细线绑住蛐蛐的后腿,每天吃过饭就在通铺上遛上几圈,美其名曰:遛狗。田杰是重庆人,肌肉发达、脾气火爆,打工时和女朋友吵架,女朋友不给钱,他和朋友溜冰后就冲到一个居民楼里抢了几百元,中午吃饭用完后下午又去在同一个单元又去抢了几百元,入户抢劫十年起步,他多次估计要十二年,所以心情自然不用说。
几天后田杰来了一个老乡唐杰,斯斯文文戴着一副眼镜。但是不要被表象迷惑,唐杰长得瘦瘦的,但是寻性滋事、聚众斗殴打架,砸店砸车不是一次两次。唐杰身上带的钱多,每次买很多零食,两人吃在一起,聊家乡事,一口川普,两人田杰情绪才好了一些。
老乡周召龙这几天心情不好,因为涉及经济案子,人数又多,核实案情和赃物赃款,所以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多了,但是起诉书还没有下来。这一天早上坐在通铺两边背诵《看守所规章》时,老李几句话把他惹火了,再加上旁边人一起哄激将,周召龙上去就甩了老李两个巴掌,笼头和二当家赶紧上去把他拉住。
虽说在号子里面打架是常事,可是必经的暴力执法机关,处罚的代价就是上脚镣,从5斤到18斤不等,两只脚环用螺丝拧紧,之间的铁链很重用一根手链提着,坐在那里的时候还体会不到,但是一走路拖着磨得脚腕生疼,两天就要破皮,老油条们就把衣服撕破用布条包裹铁环。但是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夏天天气热每天要洗澡,可管教民警是不会每天来帮你开螺丝的,但是不得不佩服人们的智慧,尽管两只脚被铐牢,通过脚环的间隙一点点慢慢的挪,仍然可以将裤子脱下来洗澡,然后再穿上去,只不过时间久一点,要十多分钟。
白天一走哐啷哐啷的没关系,上下铺也有人扶一下,但是晚上值夜班、上厕所就没人帮忙了,而且要是把人吵醒,又免不了几句骂,周召龙就打起了地铺,晚上行动也像刚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尽量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