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未时。
“哇…这里好大啊!”
阿芦望着眼前的楼兰外城阔景不免有些惊叹。
楼兰城不像中原的城池一般平原辽阔,在它其中有一条大致西北东南走向的古河道斜贯城中,将古城分成东北、西南两区。
据《史记·大宛列传》和《汉书·西域传》记载,楼兰是西域一个著名的“城廓之国”。它东通敦煌,西北到焉耆、尉犁,西南到若羌、且末。古代“丝绸之路”的南、北两道从楼兰分道。
古城占地约一百六十五亩(内城),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矗直耸立着的楼兰塔,其高近四丈,塔基南北长近六丈,东西宽约五丈三尺。紧靠塔身东侧有土块垒砌的土台,土台与塔身之间有坡道可以上下走动。土台中间横压着一些木头和一些长方木。佛塔南面的平台地上有许多散乱建筑倒塌的大木框架,木头有卯榫,上压有红柳枝夹芦苇编制的敷草泥顶皮与墙壁。
城内人的着装大多与卢洋城人无异,但有一点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楼兰城内的人几乎都精通中原话。
满街的商贩与路客,个个都显得生气十足。吆喝声与赶路声络绎不绝,即使是与中原的鼎盛城池洛阳相比,这儿的繁荣程度也是不遑多让。
夏侯澄一时不禁感叹,这个常年处于战乱之中的古城,竟也能保持着如此昌盛的景况。
“世奚,你的师父还有你同门师兄弟他们在哪呢?”夏侯澄随意观望了一下四周,对世奚询问道。
“师尊已率弟子们在城北的扬义广场暂置,我们稍后前去汇合即可。”世奚回应道。
闻言夏侯澄点了点头,“好。”
“阿芦不见了。”浮霜在一旁突然出声道。众人根本想不到一转眼的功夫,阿芦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人连忙环顾起四周,阿芦若是在这大城内走远了,一时还真不易找到她。
好在阿芦并没有跑远,在距离众人十丈处,阿芦蹲着身子在一个地摊的面前,与前方的一名老伯相谈甚欢。
“这个家伙…都不先说一声吗?”夏侯澄扶着额头觉得有些无奈。
“走吧,咱们过去看看。”世奚提议道。
一会后,三人便来到了蹲着的阿芦身边。
……
“阿芦姑娘,你在此做什么?”世奚先行发言询问。
此时的阿芦根本没空理会身后的众人,她一手提着布袋,一手将摊子上的食物不断地塞进袋子里。
“菱花糕,百草肠,糯米饼…”
阿芦先前从老伯的口中了解到了摊子上的食物名称后,这会正边念叨着边往布袋里放,根本没有要与众人谈话的意思。
“……”世奚望着她忙碌的背影有些无语。
“走!世奚,浮霜我们去烤肉吃!”夏侯澄突然这么喊了一声,并且面带着一丝阴谋的笑容。
果不其然。
“烤肉?哪里有烤肉?!”
阿芦一时把布袋子都扔下了,然后迅速起身转向众人,可之后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烤肉,而是众人对着自己逼威审视的目光。
“呃…那个……”阿芦假装委屈地戳戳手指,低下头不敢直视众人的眼神。
“吃货!”夏侯澄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阿芦虚心地瞥了一眼众人,然后略带撒娇地道,“阿芦饿了嘛…”
世奚轻叹了一口气,“下次若是要离开我们身周,请阿芦姑娘提前知会一声。”
“哦…”阿芦看似乖巧地点了点头。
随后夏侯澄便为阿芦挑选的众多零食付了账,后者边走边吃的样子显得好不惬意。
“没想到这些楼兰的小吃都这么美味。”夏侯澄咬着从阿芦袋子里拿来的糕点道。
四人都未曾来过这楼兰之地,当下对这些小吃食起了些兴趣,但除了世奚以外,因为他向来不爱吃甜食。
浮霜亲启朱唇,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地品尝着手中的菱花糕,一时只觉那糕点之中所发散出的花草清香,让自己仿佛身处原野森林之中,那种感觉实属美妙。
不知不觉中,浮霜没有再小口地吃,而是忍不住将剩下的大半块菱花糕直接塞进了嘴里。
这时浮霜微微转了个头,恰巧撞上了夏侯澄望着自己的目光。
浮霜:“……”
夏侯澄:“……”
浮霜口中的大半块糕点还明显地停留在其中,从外看来此时她的脸颊正是鼓鼓的,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突然做出那样不端庄的举动,还被夏侯澄亲眼所见…
夏侯澄看见对面女子的脸颊上泛起了些许红晕,而后她背过了身去,不再与自己相视。
“呃…”夏侯澄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浮霜不会是被阿芦影响了吧?)夏侯澄如此想道。
“嗯~这实在是太好吃了!”走在前方的阿芦一声欢呼。其实这也难怪,前几日在金瑕荒漠众人每日都吃食干粮,弄得她都要反胃了,这个时候什么东西都能强烈地勾起她的食欲。
“唉…”一旁的世奚无奈地摇摇头,在认识她之前,他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会如此不顾及自己的吃相。
众人随着世奚的带路,向扬义广场行进而去。
眼前的广场上,众多横排而站的青衣男子映入了众人的眼帘。他们个个都扎束着干练的发带,极其规整地目视前方,似乎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令他们分神。
在除世奚外的三人正惊叹这些人的严密纪律时,他们望见了侧前方背手站立着的一名清风道骨的男子,后者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神气内敛的感觉,那一双凤眼似乎能看穿世间万物。
世奚径直走向前去,对着前方的那名白袍男子恭敬地俯身行礼道,“拜见师尊。”
白袍男子望见来人微微点了点头,“免礼。”
夏侯澄等人此时也来到跟前,世奚见状开始为众人介绍,“这位便是我与你们提到的师尊——诀胤尊上。这几位便是弟子的朋友,夏侯兄弟,浮霜姑娘,阿芦姑娘。”
太明观观主对着众人轻点头,夏侯澄三人则对着仲俞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
浮霜望着那张脸,慢慢皱紧了眉头,她似乎在哪见过这个人,但却一直无法回想起来。
“啊——”
一阵剧烈的头疼向浮霜袭来,她不禁用手扶住自己的太阳穴处,她此时只感到脑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不断冲撞着自己,那股试图挣脱的猛烈劲头,让浮霜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浮霜,你怎么了?!”一旁的夏侯澄发现了浮霜的异样,连忙询问道。
浮霜痛苦地摇了摇头,“我…”
话音未落,浮霜已然在众人面前倒下了。
“浮霜!!!”
……
浮霜再一次陷入了梦中,还是那个让自己感到无比痛苦又无比真实的梦境…
“怎么会这样…”坐在一旁的夏侯澄焦虑地望着还处在昏迷的浮霜。
世奚走上前按住了夏侯澄的肩膀,出言安慰道,“夏侯兄弟不必担心,方才师尊已然为浮霜姑娘诊断过,只是意识冲撞让浮霜姑娘一时陷入了昏迷,想必一会便会苏醒过来。”
“唉…”夏侯澄担心地叹了口气。
(你可一定不能有事…)
夏侯澄忍不住握住了浮霜的手,那其上传来的凉意,让他的忧虑更加深了一分。
小猛在浮霜的身遭来回踱步,不时舔舔自己的利爪,它对后者的担忧不少于其他众人。
“浮霜姐姐…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一旁的阿芦握紧了双手,在心中为浮霜不断祈祷着。
……
一个时辰后。
躺在卧榻上的黑裙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她静静望着房顶的横梁,逐渐找回瞳孔处的焦距。
“你醒了!”时刻注意着浮霜的夏侯澄此时激动地喊了一声。
身旁的几人一时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为浮霜的苏醒感到高兴。
“……”浮霜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发现自己有些难以动弹,因此她顺着异样处移过自己的视线。
“你怎么了?”夏侯澄不解地问道。
当夏侯澄也望向浮霜的目光所在时,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脸红,“啊!这个……”
他赶忙松开了浮霜的手,先前因为太过担心而忽略了自己做出的举动。
“对不起啊…”夏侯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浮霜没有计较,只是摇了摇头,“没事。”
而后她又转向了站在一旁的众人,抱歉地道,“让你们担心了。”
众人并不在意,小猛欢快地上前舔弄着浮霜的脸颊,似乎在表示自己先前有多担忧。
几人轮流询问一番,得知浮霜已无其他异样之后,便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后,太明观观主仲俞踏进了门内,众人将视线移至了屋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