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众人依往常一般围坐在燃烧着的篝火旁。
夏侯澄伸手摆弄着木条,盯着逐渐壮大的火焰发呆。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许久后夏侯澄有些苦恼地道。
“夏侯兄弟这是如何说起?”世奚出言询问道。
夏侯澄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一次靠自己的能力保护你们,都是你们在保护着我…或者是被其他人保护…这样的我,实在太弱了。”
闻言世奚摇了摇头,“不,夏侯兄弟的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虽说修为功力不是顶尖,但其余方面却是我等所不及。”
“…有吗?”夏侯澄似乎不太相信世奚的话。
世奚轻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你可回想在朗平时,在无所把握的情况下你也愿意挺身而出相助他人,那日我们与花妖王缠斗时也是你制定了计划,去解救那两个孩子。”
“可是失败了不是吗?最后还不是靠凌云仙人救了我们…”
“就算如此,这等心肠与谋略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所能拥有的。”
夏侯澄有些自嘲地摇摇头,“我知道自己没你说得那么好,我只是不断在拖你们的后腿罢了…”
世奚没有立即出言反驳,而是反问了夏侯澄一个问题,“夏侯兄弟,你所认知的一个人,有用与无用的定义是什么?”
闻言夏侯澄想也没想便作出了回答,“一个人能够用自己的实力保护好自己的朋友,还有最珍惜的人,那就是有用的;如果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那当然是没用的。”
“你错了。”世奚面露认真地道,“身为一个拥有灵智的人,往往有比实力更重要的东西,例如对朋友的关怀,对他人的真诚,以及对世间万物不同的、纯粹的情感。”
世奚顿了顿继续道,“夏侯兄弟,你是我结交的最为真心的朋友,你对待朋友的态度与赤诚,总是令我自愧不如。这一路走来,你让我从你身上学到了许多,那是在观中学习不到的。”
“……”夏侯澄此时沉默不语,在内心慢慢推敲着世奚的这番话。
“若你还是不信,可以问问二位姑娘。”世奚转头望向浮霜和阿芦对夏侯澄道。
闻言夏侯澄先是转头望着离自己最近的浮霜,期待着她的答案。
浮霜看着夏侯澄点了点头,“嗯。在你的村子时,你说愿意帮助,那时候你根本不了解的我,而且我记得你说过,对待朋友一定要真诚无欺,当朋友遇到困难的时候那就一定要尽力去帮助。”
听着浮霜讲着过往,还有自己说过的话,夏侯澄忽然觉得有些感动,不单是因为浮霜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所言,也因为那话语之中所带有的真实。
“对呀对呀!”此时一旁的阿芦也附议道,“在洛阳的时候我们也不认识呀,但是小橙子你都愿意烤肉给我吃呢~”回想到那美味的烤肉,阿芦险些流下口水,“而且,小橙子你烤的肉真的是太太太好吃了!”
“哈哈哈…”夏侯澄一时被阿芦的馋样逗笑了,心中的烦闷也因此一扫而空。
“好了好了,谢谢你们。”夏侯澄笑着对众人道,然后又认真地说道,“不过我还是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一定要能够做到独当一面。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受伤了…”
看着重拾信心的夏侯澄,世奚欣慰地点了点头,“好,我们期待着你在危难面前,挡护好我们的那一刻。”
“嗯!”夏侯澄坚定地点头。
“等等,”夏侯澄此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的那把佩剑断了…我还得先重新配一把。”
“无妨,明日至楼兰后,我与你去武器商处购置一把。”
“好,”夏侯澄挠了挠头,“…我的那把剑是老爹给我的,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我有点不放心…”
世奚自然明白,夏侯澄担心新配的剑并不如原先的威利,也担心到时会觉得难以上手,因此他出言安慰道,“夏侯兄弟大可放心。楼兰之地因时常发生动乱,当地的武器商锻造的均属中上之品,好为那些身处斗乱的侠道中人提供利器。因此,到时定能寻到与你称心的武器。”
“那好吧。”其实夏侯澄也没有很高的品质追求,他只是不想在战斗之中,因为佩剑的缘故而拖累到大家。
世奚思索了一阵,从身旁不远处捡起了两根还未投入篝火中的长状木条,然后将其中一根丢向了夏侯澄,“夏侯兄弟,接着。”
接过木条的夏侯澄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
世奚望着夏侯澄淡淡地道,“你不是想要变强么?我们便以木代剑,我指点你几招。”
夏侯澄细细观望了一下手中的木条,然后点了点头,“好!”
紧接着二人便起了身,来到了旁边的空地处,没有多言就持着木条开始互相比划起来。
……
“嘻嘻~他们好认真呢。”阿芦双手托着下巴望着那两个正全心投入在剑术切磋的青年,有些惬意地道。
“嗯。”浮霜边抚摸着怀里睡着了的小猛边回应道。
两个姑娘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阿芦转过头望向浮霜,“浮霜姐姐,我有个请求…”
“怎么了?”浮霜有些不解地问道。
“就是…”阿芦犹豫了一会,然后继续道,“你把你的身世告诉小橙子吧,好吗?”
“…为什么?”浮霜一时变得有些忧愁。
阿芦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觉得你如果一直瞒着小橙子,那他真的太可怜了…他是因为浮霜姐姐你才出了村子,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要是他知道你一直藏着不告诉他,那他肯定会很难过的…”
“……”听完阿芦的话,浮霜默默低下了头。
过了良久,浮霜才出声道,“我怕…他知道了以后,会讨厌我…到时候真的一切都不在了…”
“哎!”阿芦此时有点着急,“姐姐你不试试怎么就肯定小橙子会介意呢!我就觉得小橙子不会太在意,他那么乐观,而且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呀!你也不是故意要骗他的,姐姐你是因为失忆了…我想小橙子他一定能理解的!”
“唉……”浮霜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还是不敢马上做出决定。
见到浮霜的纠结模样,阿芦心中也十分难受。
(浮霜姐姐也好可怜…之前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记不起来自己的事情…现在事情好不容易有点眉目了,她又不敢直接告诉小橙子……)
二人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浮霜忧虑地抬起头,想要看看浩瀚的夜空,来为自己烦闷的情绪带来一丝抚慰。
“今晚,有好多星子…”浮霜望着那些不断闪烁着微光的小东西喃喃道。
她的心中有个想法,就是只身化为这无垠夜空之中,那些绽放光芒的星子的其中一颗…她多么想,那就是她现在的归宿……
为浮霜的事挂心完,阿芦又开始担心自己的事情了。
(川雪姐姐为什么就不能多任职一段时间呢…非要我接替才行吗……师父也真是的,我哪里能像川雪姐姐那么厉害。要是单靠灵力,我连世奚哥哥都不如呢…)
眼看篝火的火势减小,阿芦伸手又加了几根木材进去。金瑕荒漠里的枯木十分干燥,因此那火势转眼间又大了起来。
“不知道我们分开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呢…”阿芦望着自己的掌心轻声地自言自语道。
其实她的心中明白,若是没有意外,自己接任了川雪的位子后,就几乎不可能再与这几位朋友见面了。只是…她不太愿意去承认罢了。
浮霜又一次地取出了那个一直带着的老虎木偶,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对她而言,那已经不是一个没有灵智的死物了,在它体内包含着的,是一种奇妙而又令人叹惋的情愫…
“你会怪我吗?夏侯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