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周的脚程,魏军终于到达南疆。镇守南疆的后将军将整个战事做了一个简单但全面的汇报后,魏斯便立即排兵布阵,即刻投入到对南蛮熊氏的战斗之中。第一日打下来,魏斯召开作战会议,三子照例旁听。
“这南蛮军果然是经过了周全的准备,这战斗力比起两年前,真是不能同日而语。”杨书感叹道。今日带兵守卫,好不容易才阻挡住了南蛮军的进攻。“是啊,魏将军,这次的熊氏果真的是有备而来。起兵前三日,进攻凶狠,势如破竹,杀得末将是措手不及。为求万全,才不得不紧急修书京都,请求支援。”那日,他带着常规军刚从京都回到南疆,还没有完全安顿好,便立刻收到南蛮军的战帖,紧接着熊氏大举进攻,速度之快,防不胜防。
“你是说,你刚回到南疆,便收到战帖?”魏斯询问着。“是的,魏将军!”“前三日,南蛮军的进攻非常激烈?”魏斯接着问。“是的,魏将军!不仅是前三日,自从战事开始,南蛮军都像不要命了似的,进攻凶猛。”听完后将军的话,魏斯低头沉思。后将军意欲询问究竟,杨书给了一个“不要说话,让魏将军”静静思考的眼神。三子盯着魏斯,均也陷入到了思考中。
“杨书,你今日带军上战场,觉得南蛮军的战斗力如何?”魏斯突然抬起头,询问杨书。“回将军,战斗力很强!”杨书回道。“那为何今日我军能够成功阻挡他们的进攻?”魏斯反问道。这一问,问得杨书哑然。综合战斗力而言,南蛮军确实很厉害,今日一战,他原以为我军会继续退守,但是关键时候,南蛮军并没有大肆进攻,所以最终我军才能守住,没有丢掉一寸土地。
“后将军觉得呢?如若将今日的进攻和前几日相比,后将军觉得南蛮军的战斗力如何?”魏斯转过头,继续询问后将军。“战斗力依然很强,但是进攻性却减弱。末将以为,定是那南蛮听说魏将军来了,所以不似前几日那般张狂。”
“你们三个觉得呢?”魏斯转问三子。姜灏拱手回答道:“兵贵神速。在我军完全没有做好布防,节节败退的情况下,南蛮军应该一鼓作气,拿下我大宇更多的土地,而不应该像今日这样,戛然而止。姜灏觉得,此项举动,有些奇怪。”“如果说是敬畏于魏将军的威名,才做此调整,似乎也说不过去。”吕昱补充道:“既然当初敢入侵我大宇南疆,定是做好了周全的计划,想好了怎么和魏将军打。今日,因为魏将军赶到,而放慢进攻,实在不是一个良策。我不认为南蛮军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确很多地方都有疑点!”赵孮顺着二子的逻辑说道。魏斯饶有深意地看着赵孮,杨书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将军一脸不解。赵孮继续说道:“南蛮军蛰伏两年,这次大肆进攻我大宇南疆,必定是做好了周全的计划。但从他们发动战争到现在,有几点疑惑,赵孮不解。”“有何疑惑,但说无妨!”魏斯示意赵孮继续说下去,赵孮点点头,继续分析道:“前些日子,五大将军均在京都,如若南蛮军想进攻,那时南疆并没有将军镇守,确是最好的时机。他们为何非要等到后将军回到南疆,然后突发进攻?此一点疑惑;刚刚后将军形容南蛮军的状态是‘不要命了似的’,既然敌军有意侵略我大宇,必是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这种‘不要命’的作战策略实在不适合长久战斗,此第二点疑惑。听了刚才各位的分析,赵孮试着解了解这两点疑惑。如果南蛮军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侵略南疆,而是另有他图,这一切反常才合理。”“你认为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杨书问道。“等到后将军回到南疆,突然发动战争;而后进攻猛烈,后将军本就是被偷袭,自然无法应对,必然会向京都求救;京都收到求救,魏将军自然会离京赴南疆;待魏将军到了南疆,目的达成,他们自然不似之前那么猛烈进攻了。”赵孮淡淡地说道。“你是说,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将魏将军引到南疆?”后将军问道。赵孮点点头。“可是为什么呢?”后将军又不解了。发动战争魏斯必然会到战场,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劲引他来,这说不通啊!
“因为他们不是为了侵略南疆。侵略南疆只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将我引到南疆,而后目标在京都。”魏斯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
“京都?”后将军一脸震惊。
“京都一定出事了!杨书,赶紧派人回京都查探!”收到魏斯的命令,杨书立即派了两个勇士,连夜策马回京,探求事情的真相。
如果真是京都出事了,那这就不是一件小事,大宇王朝很可能……魏斯不敢想下去。
话说,田恒逃离京都后,在城郊买了一匹快马,路上日夜兼程,终于在四日后,到达南疆军营。是夜,三子因为过于担忧京都状况,久久都无法入睡。正辗转反侧之际,便收到了田恒到营的消息。大家匆匆穿好衣服,直奔魏斯营帐。田恒来不及喝水休息,便将京都变故,事无巨细地告知魏斯。众人听后,皆错愕,都等待魏斯拿主意。魏斯嘱咐大家先好生安息一夜,隔日再共商大计。
三子携田恒回到自己的营帐,四人半刻都不曾说话。一年了,从龙灵山之难过后,姜灏和吕昱便没见过田恒,只听到他负重伤的消息,如今,他这般出现在他们面前,二人实在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打开话匣。而赵孮虽曾夜探过卫尉府,但那次与田恒的对话并不愉快,如今,他却因为京都之事,特地赶过来通风报信,赵孮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夜已深,但大家都没办法睡觉,四人就这么坐着。
“我知道你们很想知道龙灵山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田恒最先开了口。
三子齐刷刷地看向田恒,他的突然开口让他们很意外。四子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共同生活在一个营帐,但是田恒很少跟他们说话,常常独来独往。如今竟主动开了话匣子,而且还是关于龙灵山的,着实令他们讶异。看来,这一年,田恒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那晚你们三个走后不久,黑衣人便来到营地。我们都中了毒,完全失去了战斗力。我经过了一番搏斗,发现自己也中了毒。为了活下去,我很艰难地逃出了军营。”田恒淡淡地说着,而后看向赵孮,继续说道:“赵孮,这就是你要的真相!我是个逃兵!”
“田恒,你不是逃兵!如果我们在那样的状况下,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姜灏凑上前,拍了拍田恒的肩膀说道。“是啊!田恒!我和赵孮先也杀回到军营,因为不敌,后来也撤退了,难道我俩也是逃兵?”吕昱也安慰道。听完二子的话,田恒开始颤抖,留下了眼泪。
“田恒!”赵孮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说:“你知道吗?当我们三人得知你还活着时,我们有多么高兴!我们四人从小一起出征,虽然偶尔大家都有看不惯彼此的时候,但是我们就是四个人啊!龙灵山之难,你生死未卜,我们三人每天都在自责,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当得知你重伤归来,我们第一时间去了卫尉府,虽然没有见着你,但我们真的很高兴,因为我们还是四个人啊!”
“我们可是大名鼎鼎的‘京都四子’啊!”姜灏打趣道。
“虽然你偶尔让人看不惯,但是你始终是我吕昱的兄弟。”吕昱用拳头轻打了田恒的胸口,扬眉说道。
听完三子的话,田恒哭得更厉害了,他激动地说:“这一年来,我真的很想回到军营,我真的很想再与你们并肩作战。”说完,泣不成声。
三子相互看着,大家相视而笑,终于第四个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今夜,十分安静。魏斯躺在床榻上,夜不能寐。这样的状况,谁能睡得着呢?田恒的出现,让他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他带来了京都的状况,更是因为他终于恢复健康,而且不顾自己生死,拼了命地逃出京都,就是为了送消息给大家。他果然没看错人。田恒这孩子虽然从小话少,心高气傲,孤僻利群,但其实本性纯良,十分努力,确是个军事奇才。经此一役,他和其他三子的关系应该会更进一层,有了这四人辅佐,他魏家军如虎添翼,实力定胜从前。
魏景的消息,又让他心情沉重。哥哥果然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归路。从小,他在赞誉中长大,而哥哥只是那个陪衬,他深知哥哥在意此事,尽量事事都谦让哥哥,不与之争,但无奈自己名气却越来越大,始终盖过哥哥;当初哥哥对姜淑有意,但自己却娶了她,虽说是不得已,但也终究负了哥哥。龙灵山之难,他就怀疑过,是哥哥里应外合做出的事情,虽然他常常跟自己说,兴许是自己猜错了,但今日田恒的话,确实也印证了他的猜想是对的。他们俩兄弟终究闹到这般田地,注定要在战场上争个高低,他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父亲。
还有大宇。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奋力保护大宇疆土不被外族侵略,但其实他一直都明白,大宇早就如同枯木,根已烂、形已伤。这次京都受难,并不是他南蛮熊氏的计谋有多么周密、行动有多么迅速,实则是大宇自身痼疾太深,天亡大宇。如今,就算他魏斯再厉害,他也没办法将京都从熊夜手中夺回,天道如此,奈他魏斯何?为今之计,只有先奋力守住南疆土地。熊夜志不在南疆,这些南蛮军虽然看起来作战凶猛,但是支撑不了几日,便会败退。到那时,再看如何救京都。
隔日,魏斯便将自己先打南蛮,后援京都的计划说与众位将士听,大家均表示无异议。众位将士的家眷大多都在京都,为了能够赶快回援,大家都奋力拼搏。再加上,南蛮的主力军其实早就渗透至中原京都城附近,进攻南疆只不过是声东击西,所以留待南疆战场的士兵人数不多,并不能维持长久战。不过三日,魏家军便将之前南蛮军新抢占的大宇土地全数收回,再经过半个月的反击,终于将南蛮军打回到其部落老家。与镇守南疆的后将军交代了一些事项后,魏斯便带着魏家军离开了南疆。
“后将军,日后不管听到京都有任何消息,你们的军队千万不要离开南疆。你们守住了南疆,大宇才有希望!”临走前,魏斯握住后将军的手,意味深长地说。
“魏将军请放心,只要末将在,一定不让他南蛮子再踏入我大宇寸土。”后将军保证道。
话说,曹婉刚加入魏家军不久,便奔赴南疆战场。因为是新兵,所以这次的战斗,曹婉并没有在前线,而是在后方做着后勤工作。虽然没有深入到一线战场,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前方重伤战士被送往后方时,曹婉一行人负责护理伤痕累累的士兵。曾经有一个士兵在曹婉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夜之后,仍然死去。她为此躲在营角,哭了很长时间。如果说父母的离去,让她明白了世事无常。那么这个士兵的离去则让他明白,原来有很多事情,即使你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得到好的结果,那种无力感,一度让她感到很绝望。
“婉儿!”曹婉双手抱膝蹲在营角,为刚刚死去的士兵伤心地哭着,恍惚中听到有人叫她,她抬起头,是爹爹和娘亲。
“爹爹!娘亲!”曹婉泪如泉涌。
“婉儿不哭、婉儿不怕,不管发生什么,爹爹和娘前一直会陪在你的身边。”爹娘安慰着。
绝望中,曹婉看到了爹娘的身影,想起了小时候爹娘对她的教诲。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