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考过后,曹婉成功归入魏营。终选结束后,入选将军营的学兵们便收拾好各自的行装,转到自己所投将军的军营。学兵营和将军营都驻扎在京都城郊,相隔不远。转营时,赵孮专程入学兵营帮助曹婉整理。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曹婉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愫。自从在龙灵山认识了赵孮后,他就一直在帮助自己,每次曹婉都觉得特别感激,但是这一次面对赵孮的相助时,她除了感激之外,心里还萌生了一种紧张和灼热,这种感觉是她从来都不曾体验过的。曹婉看着赵孮忙碌的身影,她思考着,为什么看着他,她的心就像悬着一样,一点儿都不踏实?赵孮发现曹婉在盯着自己,他停下手中的事,眨吧着眼睛看着她,然后微笑着问道:“怎么了?”曹婉木然地摇着头,回了句:“没什么!”然后抱着一摞书出去了。她将书放在营外的推车上,然后脑子里满是赵孮的微笑,她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一样,浑身灼热。她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没错,她的心在剧烈地跳着,就好像要跳出来似的。“我生病了吗?”曹婉自言自语道。
“曹婉!”曹婉正扶在推车上恍惚着,一声叫唤将她的心绪拉回到现实。她抬起头,是郑璐和吴玉。“曹婉!从今日开始,我们便再也不是同营学兵。既然我们现在分属不同的将军阵营,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看谁能够最先拿下战功,谁能成为大宇日后当之无愧的第一女将军!”郑璐双手抱胸,傲慢地宣战着。吴玉在一旁附和着,表情嚣张。
曹婉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与之争论,而是掉头,意欲回营房继续整理行装。郑璐被曹婉的态度激怒了,她追上前,用力地拽住曹婉的手,将拉转身,正面面对自己,而后凑上前,声色俱厉地问道:“你还是这么傲慢?”“是你在傲慢吧!”赵孮放下手中的物品,走到二人中间,淡淡地对着郑璐说道:“放开你的手!”“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要不是因为刚才看到他亲自帮忙曹婉整理物品,导致她心生嫉妒,她也不至于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跳出来找曹婉的麻烦。如今,他还帮着曹婉说话,她更加心里不平衡。
“我没有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只是关心我的朋友。把你的手拿开!”赵孮才不关心眼前的这个女学兵是什么来历,和曹婉之间有什么瓜葛,他在乎的是,曹婉现在明显被人欺负,而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你……”听完赵孮的话,郑璐更加气了,正准备继续和他争执下去,曹婉突然用力地挣脱被她拉住的手,然后转向赵孮,轻轻地说道:“我自己处理!”赵孮明白曹婉是不想让他这个男孩子陷入到两个女孩子的争斗中,便给了一个“好的”的眼神,然后从地上搬起物品,继续忙去了。“哎,赵孮……”这是赵孮第一次跟她讲话,虽然气氛不那么愉快,但也算他俩关系中关键性的进步。郑璐本想借助和曹婉的矛盾,与赵孮再说上几句话,但是没想到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郑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知道你对腾云楼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是你要搞清楚,是你陷害我在先,我那样做只是为了拿回腰牌,并不是针对你。以前在同一个营房,我不想生事,所以对你的诸多刁难,我都是尽量忍让。如今我们已经分营,你就不要再找我麻烦。你要上战场、拿军功、当女将军,都是你的事,我可以祝福你早日梦想成真。但这些真的和我没关系。如果你今日非要拿捏一下我,可以,咱们好好地打一场,也算是对一年的同窗之谊做个纪念。”说完,曹婉摆出一副要搏斗的样子。看着曹婉的阵势,郑璐明白曹婉绝对不说一说,只是吓唬而已。本来今日,郑璐就没想找她的麻烦,全因一时嫉妒,才会来这么一出。真要和她打一场,也实在没必要。郑璐瞅了曹婉一眼,轻蔑地说:“要打,咱们就上战场打,看看谁更厉害。在这里,没必要!哼!”说完,掉头走掉。吴玉也随着她留下了一声“哼”,便一起消失了。
郑璐走后,曹婉收起搏斗的架势,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总在找你麻烦吗?”赵孮看到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战争终于平息了,走近曹婉,关心地问道。曹婉摇摇头,心里想着:“反正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和她再见面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正想着,曹婉不经意间抬起头,便与赵孮来了个四目相对。这一次,曹婉一点不自在也没有了。本来她还不敢看赵孮,结果被郑璐这么一闹,刚刚因为他而萌生的奇怪的心理活动也都消散了。曹婉心想,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所以精神才有点恍惚吧!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孮,这一次,反而是赵孮有点不好意思了,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以后我遇到麻烦,你能不能让我自己解决?”曹婉知道赵孮是想帮她,可是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凡事都需要依赖别人的人。“你生气了?”赵孮关心地问道。曹婉摇摇头,说道:“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很关心我,但是我不想被你们保护得太好。李牧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如果我习惯了依赖你们,以后你们万一不在我身边了,我会不知所措。”曹婉感慨地说。她曾经以为爹爹和娘亲可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结果没承想他们就这么离开了,甚至连声道别都没有,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而后曹婉明白,人一定要自强,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因为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能陪伴自己一生。“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不用害怕!”赵孮看到曹婉眼眶泛泪,想着她定是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才会有这么一番说话,赶忙自白道。听完赵孮的话,曹婉觉得心里很温暖,她绝对相信他的话是真心的,但是她却不能听进他的话。曹婉冲着赵孮微笑着说道:“东西搬完了吗?我们走吧!”说完,走回营房,和黄芳好好地道了别,而后在赵孮的陪伴下,进了魏营。
那晚,赵孮失眠了。晚上躺在床榻上,他一直想着白天曹婉对他说的那番话。原来曹婉爹娘的死在她小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原来曹婉的投军并不仅仅是为了找出真相,更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不依赖任何人,一个人勇敢地活下去。曹婉的坚强让他心疼。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女孩子,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痛,他要照顾她,许她一生幸福。
曹婉入魏营不过一周,魏斯便收到南疆战报:南蛮熊氏大举进攻南疆。朝廷经过商议,派遣魏斯大将军出征。就这样,曹婉正式从军不过几日,便跟随魏军部队一起南赴边疆战场。学兵大考之后的第二日,前后左右四位将军便带着自己新招的士兵,分别奔赴自己的常驻地:北疆、南疆、西疆和东疆。所以待魏斯大军离京之后,京都城就只剩下了京都尉的布防。三日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蒙面军里应外合,攻破京都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占领了皇宫。当时天子姬幽和朝堂大臣均在大殿议事,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便都已成为瓮中之鳖。
姬幽和朝臣在大殿上被蒙面军控制之后,一个中等身材、低眼眶、方短脸的执剑人和一个高个的蒙面人,一前一后踏入朝堂。那个执剑人似乎就是蒙面人的首领。他走上天子宝座,眼神凌厉地看着正瘫坐在龙椅上的姬幽,他眼睑朝下,俯视道:“起来吧!”姬幽被蒙面军胁迫着从龙椅上起立,颤抖着,跌跌撞撞地移到一旁,执剑人缓缓坐下,双脚打开、双手扶膝,淡淡地说了句:“魏将军,请吧!”朝堂上所有人便将视线都转向了那个蒙面的大高个。他轻轻地摘下自己的蒙面,当他的脸庞显露时,原本安静的朝堂开始嘈杂。
“魏景?”“他不是死了吗?”“他成了叛军吗?”“到底怎么回事?”……大家议论纷纷。魏景扫视朝堂一圈,然后开口说道:“诸位大臣,好久不见!不好意思,魏某的出现让大家吃惊了!”然后,侧身转向龙椅上的执剑人,伸手介绍着:“这位是南蛮部落首领,熊夜大王,从今日开始,便是我大宇王朝的新天子。如果大家没有异议,便可安然走出朝堂大门。继续大家往日的活动。”
“魏景,你这个叛徒,没想到你居然诈死。我大宇立国千年,岂是你说换天子就换天子的?”梁玄推开身旁拿着剑胁迫自己的蒙面人,义愤填膺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梁相国啊!果然冥顽不灵!”随即右手一挥,说时迟那时快,梁玄身旁的蒙面人立即用剑斩下了他的头颅,刹时,鲜血四溅。“还有有异议的吗?”魏景轻蔑地问着,眼睛扫视着整个朝堂。朝堂起初一阵喧闹,而后突然如死寂般沉静。就这样,不过半日,熊夜便控制了整个皇宫和京都城。
这场变故看似突然,实则计划很久。当初魏斯大败南蛮,杀了熊尊,熊夜继任部落首领后便开始了这个长达两年的报复计划。他先是故意将妹妹熊嫣献给大宇,迷惑姬幽,让姬幽在其美色和药物的控制下,越来越沉迷享乐、放纵朝政;而后成功策反魏景,让魏景成为自己的内应,结果便有了龙灵山之难;接着,主动再次挑起南方战事,引魏斯离开京都。待魏斯携军离京后,他便与早已藏身在京都城内城郊多时的部下里应外合,将自己布局了两年的网一朝收拢,便有了今日的皇宫之难。
大宇王朝本就内忧外患、行将就木,是魏斯一干战将苦苦维系边防,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如今熊嫣联合吕腾从内部瓦解大宇朝政,而魏景将大宇的军事布防出卖给熊夜,整个大宇王朝就这么一击即中,顷刻倒塌。宫变之后,京都城布防全线崩溃,士兵大多选择投降,皇宫护卫和都城护卫全都换成了熊夜的人,京都城全城封闭。除了熊嫣和吕腾一派的官员可以出入自由,其他大臣均被软禁在各自的府中。
话说宫变之后,卫尉田立回府,田恒便知晓了变故。田恒半年前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三番五次想回魏营,但一直被田立以各种理由阻止。如今事发,田恒才恍然个中原因,并十分不耻父亲的做法。
“父亲,我田家世代为大宇武官,保卫大宇是我们的职责。如今父亲却联合外族胁迫天子,背叛朝廷。父亲怎能做这样的事情?”田恒双膝跪地,恳请父亲改变主意。“恒儿,我田家为大宇鞠躬尽瘁数代,但是最终我们得到了什么?所有的功都是他魏斯的功,天子何曾把我们的付出看在眼里。我们这些人都只不过是他魏斯军功章上锦上添花的跳梁小丑。你看看你,你为魏斯尽心尽力,可关键时候,他还不是弃了你的性命。”想到自己儿子一年前的遭遇,田立仍然心痛满怀,怨恨难消。
“父亲!您以前不是这样教恒儿的。您说过,大丈夫当为国为民,竭尽全力,将个人荣辱抛之脑后,如今为何说出这番言论?况且,儿子已经说过多次,龙灵山之难,根本就不关魏将军的事,全是有心之人蓄意谋划之,不能算在魏将军头上。”而且当初是自己做了逃兵,魏将军没有责怪他,他已经不甚感激,怎么还能够将所有罪责推在魏将军身上。“恒儿,你太单纯了,你被魏斯骗了!”田立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到了如今还是一心向着魏斯,自己真真后悔将他送到魏斯营中。
“父亲,魏将军为人,恒儿很清楚。父亲也是清楚的,不然当初您也不会将儿子送到魏营。如今您对魏将军有微词,全是因为您太过疼惜儿子,所以将儿子受伤的事情全都迁怒到魏将军身上。父亲,您仔细想想,儿子受伤真的是因为魏将军吗?”田恒相信父亲只是一时被怨恨蒙蔽了双眼,他相信自己从小崇拜的父亲绝对不是一个不明是非、不识大义的人。“恒儿,你不用再说!如今的形势,不管为父愿不愿意,都必须跟熊妃娘娘一条心。这样,我田府才能有立足之地。你先休息,这件事不要再议!”说完,拂袖而去。“父亲!父亲!”田恒不停呼喊着,田立全然不理。
眼前形势如此,田恒心急如焚。父亲只是一时蒙蔽了心智,才会站在熊妃一边,他日醒悟,必定会后悔今日的一番作为,他不能放任父亲一错再错。如今之困局,只有一人能解。他得出城,找到此人,将京中之事一一告之,再共谋其他。下定决定后,待到天黑,田恒便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卫尉府,逃离京都。京都城大门虽已封闭,但是出城还是有方法的。当初在魏营时,魏斯教授京都布防时,曾经告诉过他们京都四子,当全城封闭时,还有另外一个秘密出口,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如今却派上用场。田恒利用秘密出口,逃离了京都城。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追上魏斯,告诉他京中变故。
田恒是否追上魏斯?魏斯又该如何应对?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