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轩走至袭天身前,伤心地对她说,“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我能不能看看你的金眸,好让我死心,因为我由始至终都不敢确定你就是光明神!”他无辜的样子,袭天再也忍受不了,冲着他大喊。
“你怎么知道?”他一直以来都细心谨慎,从没有出现差池,除了那晚。
景玉轩脸色一变,想上前问个清楚,却见袭天后退一步,冷声,“你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我。”
“好,好,我听你的。”他安抚性答应下来,依言走开几步。
“你告诉我,冒犯我的人会被杀,阿猪也这样告诉我,神殿规矩也告诉我,所以很久之前,我被族人追杀,是不是你把他们杀了?”
“是,我说过护你周全就一定会做到。”景玉轩深情望着她,然而对方不屑一顾。
“我很感激,真的,可是你为何要为了成亲,去耍那些卑劣的手段,一步步引我入局!”不可否认,景玉轩对她很好,她无法想象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袭天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其实才是你住的地方吧,光明神,卞元宇当初会带你来见我,是因为他是你的人,他可真听话。”
她自嘲一笑,继而说道:“这里全是你的人,你光明神的势力,你让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我,其实你多虑了,我能去哪?我又能去哪!”
袭天拿起桌上的杯子掷于他脚下,怒目而视,眼里带有对他的不屑。
屋内骤然安静一片,空气跌入冰点。
目光划过地上破碎的瓷片,景玉轩有些心伤,“我只想你喜欢我,我做这么多,为的是你能够喜欢我。”
“是吗?”袭天眼睛一片清明,她握住他手臂,认真与他对视,“景玉轩,我喜欢你,我爱你。”
闻言,景玉轩一下子恢复神采,“你不骗我?”
她一笑,“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你不是想我喜欢你吗?那好,我现在喜欢你了,我可以走了吗?”
说到后面,她有几分乞求。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你说说而已?”
转念一想,景玉轩意识到袭天的意图,心里满是失落,“你从没喜欢过我,对不对?”
“难道你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我的话?”他一点都没松口的意思,袭天开始气恼。
“你知不知道,你不爱上我,你会遭受雷劫……”
“不要跟我提雷劫!这只是你欺骗我的一个谎言!!”
“我没说谎,对于雷劫,我清楚得很。”
见景玉轩死性不改,袭天懒得和他争辩,以前的景玉轩是他装出来的,现在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他。
她的沉默令景玉轩慌了神,他佯装镇定,“天儿,你还会嫁给我吗?”
许久,她才回答出这样一句话,“我哥哥的性命还在你手上,不是吗?”
光明神,万人敬仰的光明神,传说,他是这个世间的主宰,神力无边,嫁给他是什么概念?
嫁给他,那将代表你得到了整个世界,站在所有人历经数辈子都只能仰望,而不可及的巅峰。
能嫁给他,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哪还会拒绝。
不幸的是,世事无绝对,出了袭天这样的人物。
袭天一点都不想和光明神有交集,如果不是哥哥的命攥在他手中,她才不会和他在一起,谁爱去,谁去!
景玉轩注意到她话里的无奈,浅笑道:“我现在就去把它给解了,你莫要再恼。”
距离巫山几里地外有一个地下暗宫,一条幽深的楼梯通向下方,站在通道入口,一股阴森的气息直扑而来。地面湿滑泛着水光,粗糙的墙上挂着油灯,火光微弱,每走几步,身侧便有一个油灯。顺着楼梯下去,宽敞的大厅撞入视野。
一眼望去,大厅的尽头是一张沉重冰冷的石椅,下面的石椅稍小,整齐划一相对置放于两侧,彰显上首威严霸气。
这座暗宫便是诸位长老议事的地方。
此刻,除了夷长老,黑暗神殿的长老皆已到齐,分别是尔长老,俕长老与肆长老。
夷长老在众位长老之间,当属资格最老,实力最强的一位长老,他性情狠辣,手段阴毒昭然可见,在黑暗神殿处于较高的地位。
可是,提起墨冥渊,夷长老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他管辖的是往下管辖,墨冥渊的身份是殿主,夷长老管不着,连平时见面也少之又少。
数百年来,墨冥渊都是守在巫山闭关修炼,夷长老不曾听说过墨冥渊离宫,他抖机灵,以为墨冥渊是为日后称霸大陆,而提前做好准备,所以他自作主张离开巫山,打算凭自己的力量建立一方势力,好去墨冥渊面前邀功。
结果,大家有目共睹。
尔长老是长老之中的第二把手,相比较夷长老,尔长老完全是低调型,他善于藏起锐气,不露锋芒,看他没什么话事权,但依然稳坐第二把手,这就说明,他应对事情,自身有一套手段。
他和夷长老交情不深,也不浅,大家都是共事一主,仅此而已。
俕长老排老三,他为人胆小,不怎么理事,正因为如此,他手上没大权可以掌握,用他的话来讲,长老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是第一个往强者依附的人。
肆长老年龄最小,数来数去,算来算去,不过一百来岁,在四位长老中,他的心最向着墨冥渊,他曾经和墨冥渊相处过一段日子,比较了解自己家的殿主,后来墨冥渊频繁调查外界的情况,肆长老为了不打扰他,回归到自己的职责上。
“大家都来了?”俕长老和肆长老都以为是夷长老召他们前来,早早地动身,按辈分坐在小石椅上,姗姗来迟的尔长老向两人打过招呼。
当他们还在傻傻等待夷长老的到来,尔长老站在凸起的平台上,颇为感慨轻触石椅的扶手,一甩袖子,坐上属于第一长老的位置。
肆长老看他一连串的动作,觉得事有蹊跷,他一合上扇子,问:“夷长老呢?不是他叫我们来的吗?”
“夷长老……”他伤心地摇摇头,“他没了!”
“没了?怎么就没了?前两个月还见他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说没了?”肆长老和俕长老对视两眼,想不通其中的缘故。
“夷长老死得冤枉,他是被殿主亲手杀死的,他不过是出去一趟,也没做什么,殿主就……”尔长老打算抹黑墨冥渊,谁知话还未说完,就被肆长老给匆匆打断。
“哦!那我可明白了。”肆长老重新摇上他的扇子,他清秀的相貌加上扇子的点缀,顿时风流倜傥。
有一段时间,宫里的人都在传,他比殿主还要帅气,这把他给乐得,开心了好几年呢。后来他才知道,下面那群小鬼压根就没见过殿主的真容,殿主老人家可是天天蒙着脸,他们还没那个资格瞧。
肆长老无语地靠在椅背上,“我早就劝过他,叫他不要私自离宫,现如今他死了,完全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被抢白不说,肆长老说的话还不往他心里所想那样去发展,尔长老听后,十分不悦,暗中瞪了肆长老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俕长老本想说些什么,瞟见尔长老那样的态度,他索性闭口不言,安静坐着。
肆长老还不知短短几秒钟发生了何事,他舒舒服服坐着石椅,扇子摇啊摇,很凉爽!
低头抬头的瞬间,尔长老换上另一副嘴脸,他哀愁地替夷长老说话,“他虽有错,但罪不至死,殿主杀他的原因并非是他自作主张,擅自离宫,而是夷长老伤了一个光明神殿的黄毛丫头,殿主便残忍地将夷长老杀害。”
“黄毛丫头?!那是谁?”他惊讶道,尔长老以为有戏可唱,不料,对方话锋一偏,已偏离路线,八卦不能再八卦,“殿主居然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啧啧,我真要好好认识认识那位佳人,对了,那位佳人是谁?你快说说。”
肆长老不停催促,他的表现完全出乎尔长老的意料,尔长老这些话的重点在于,“殿主为了光明神殿的人,杀害自己人”,而不是“殿主英雄救美,为后世传下一段佳话。”
愤怒使尔长老干瘦的面孔狰狞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扶手,“糊涂!我们生生世世与光明神势不两立,怎么能够和他们结上姻缘!”
肆长老口呐呐,“那可是我们家殿主的终身幸福……”
“殿主变了,他不再是我们的殿主,自古以来,黑暗就与光明对敌,我们的殿主是绝对不会臣服光明,不会失掉与生俱来的霸气。”他反驳,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不相信在座的两位听不明白。
肆长老的心咯噔一下,沉默不语,眼珠子快速转着,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见唬住了他,尔长老有些得意,哼,姜还是老的辣。
尔长老站了起来,向下方施压,终于说出他最想说的话,“黑暗在不久的将来会主宰整个世界,死亡之气再度崛起,墨冥渊没有那个魄力,他不行了,该退位让贤,我们需要新的殿主带领我们,统治天下!”
他朝空中一握拳,飘渺的黑气缠绕在手上,继续说道:“老夫虽不才,但是如果二位誓死都要追随老夫,老夫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壮大黑暗势力!”
尔长老阴鸷的目光一扫而过,俕长老当即唯唯诺诺,天生的胆小使他经常驼着背,身躯十分孱弱,给人一推就倒的感觉,他习惯性低下头,“我愿意跟随尔长老。”
尔长老满意点点头,转而斜眼看去肆长老那边,孤傲的姿态表现出他对肆长老的态度是势在必得,他轻笑,“老四,你怎么样?”
肆长老合上扇子,手指紧紧抓住扇骨,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相信尔长老会创造出不凡的成就,只是我年纪尚小,能力不足,我就不参与,告辞。”
“既然肆长老不愿意,那便罢了。”尔长老拉长脸。
肆长老呼出一口气,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他万万没想到,尔长老现在就对他下手,在他转身往楼梯走去之时,尔长老向暗处递去眼神,冰冷又煞气。
阴暗的角落走出五只黑衣小鬼,他们手握镰刀,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得到尔长老的示意,他们迅速将肆长老围了起来。
肆长老瞧见不妥,二话不说,先下手为强。他一展扇子,甩出滚滚黑风,在黑衣小鬼惊恐下,黑风极速狂扫,猛烈打中他们,靠得最近的两只小鬼当场口吐鲜血,气息全无。
剩下的三只黑衣小鬼大惊失色,相互对视,没一个人敢出手。
尔长老冷哼,黑衣飞扬,手如虎爪,似风一般飞身至肆长老身前,他击出一团团黑气,带上强烈的罡气说明他拥有浓厚的黑暗力量。
肆长老一凝神,专注对付黑团,扇子一开一合几个来回,击退所有黑气,正当他旋身站定,尔长老一掌打中他胸口。
肆长老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眼神下,尔长老双眼阴沉,毫不犹豫连拍三掌。
小鬼打不过肆长老,不代表他也打不过,方才的不过是开胃菜,这连掌夺命才是重头戏。
肆长老实力不够强,但反应够迅速,若是能在消除攻击后,选择马上反扑,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现在是不可能了,在头一掌出掌,尔长老他就已经夺得先机,接下来的更是致命。
“啪啪啪”三掌无一例外,皆是击中肆长老要害,他充满活力的黑眸转为无神,甚至死灰,从来不离身的扇子此刻脱手而出,掉落墙边。
肆长老身体往后仰,碰到地面之前,化为黑气冲出通道。
黑衣小鬼追出几步,被尔长老喝住,“不必追了,他是活不到见墨冥渊的时候,我们贸然去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从前殿主前,殿主后的,如今局势还未变,尔长老就直接叫名字,叛逆之心,昭然若揭。
他盯着黑气离去的方向,露出阴笑。
俕长老全程没有动过,仿佛屁股就粘在椅子上,肆长老重伤逃走,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对此漠不关心,他在乎的只有自己。
话说回肆长老那边,他逃出地下暗宫之后,非常坚决赶往墨冥渊所在的宫殿。
宫殿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他脚踩在地上,身体无比沉重,他甚至要手脚并用,爬着前行。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走路也是一种困难。
鲜血混着唾液流出,滴了一地。
肆长老视线开始模糊,终究还是无力倒在地上,他看着不远处的一座黑暗宫殿,拼命伸出手,嘴里发出无意义的短音,想说些什么,可是生命不允许。
他倾尽全力走了这么久,他还是通知不了殿主。
忽然他眼睛睁大,瞳孔发散,死了。
没了生命的空壳很快顺着风,一点点消失,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地上的鲜血被风沙覆盖,没留下痕迹。
阴暗潮湿的黑牢里面,一个人被铁链锁在木架上,身上的衣服早已变成血衣,而且破烂不堪,随着鞭子每一次甩在空中,发出破空的风声,他的身体就会多一道伤痕。
鞭子周身倒刺,落在他身上,都是撕裂的痛!
玹可咬紧牙关,一声痛呼都没有喊出来,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诉说着,他正遭受多大的痛苦,渐渐地,他开始麻木,松开咬破了的嘴唇,头无力垂下,任由鞭打。
戴黑面具的灵护者有些不忍,但还是依照规矩办事,一鞭又一鞭抽下,数十鞭过后,他终于停下了手。
他放下鞭子时就像放下心头大石那般,大大松了一口气,招呼在场的其余灵护者为玹可松绑。
铁链一松,玹可直挺挺倒下,一灵护者眼疾手快扶住他,小心扶他靠着墙边坐下。
“你可还好?”方才执鞭的灵护者关心道,看玹可染上一身的血,他为难笑了笑,“我下手已经放轻了,可这么多下鞭子,你还是得受些罪。”
“不碍事……”玹可喉咙鲜血涌出,腥得紧,给他吞了下去。
见他还能说话,灵护者放下心来,朝旁边的几位同僚点点头后,“那我们几个就先回去复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疗伤,没问题吧?”
戴黑面具的他们都是墨冥渊最亲近的灵护者,见过玹可出入巫山那么多次,知晓他是为自家的殿主办事,虽然是光明神殿的人,灵护者中也没人对他存有不好的心思。
想到他一会儿要打坐运功,他们几个提前离开,给他腾出地方。
玹可点头,感觉脑袋重得像铅球,他都快没力气支撑,灵护者离去半天,他才蓄起力气疗伤。
念咒语的声音微弱,不一会儿,一团白光把他笼罩在内,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眼睛逐渐恢复神采,光球里的他试着握了握拳,发现他的力气慢慢充盈。
待伤势痊愈,他撤掉灵力,毫无压力地从地上站起来。
离开巫山的他快马加鞭赶回泉客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