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替代?”木柳月细细咀嚼这个词,“如果她是无可替代的,那天晚上是谁爬上我的床?如果她无可替代,你为何会认错我?如果她无可替代,那为何上天赐予我和她一样的脸!”
他冲她愤怒吼道:“我不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承认我夺走了你的清白!你的清白被别人夺走了,你就来污蔑我!”
“休要胡说!”凡大陆呵斥,沉浸于真相的他终于回过神。
大女儿的婚事没了,二女儿的清白,他是铁了心要弄个一清二楚,“月儿已经拿出证据了,你休要再狡辩!难道我的女儿诓骗你不成!你这种人不配娶我女儿为妻!”
“爹爹!”木柳月听出话里的意思,赶忙打断他的话,“我就要嫁给他!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你你!爹爹回头给你找个好人家,你为什么非要认定他呢,他不值得你这样做啊。”凡大陆苦口婆心没有动摇她的决心。
木柳月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凡大陆无话可说,这女儿是死心塌地要嫁给卓达尔,他再说下去又有什么意义,随她吧,是他亏欠了她,没有资格去管她,凡大陆摇摇头,叹了好大一口气,独自走离。
“你看,我还是嫁给你。”木柳月耀武扬威,卓达尔视而不见,直直撞开她,步出门口。
她被他撞得退后几步,气愤地瞪着他的背影,“敢撞我?以后有你好受!”
绿树成荫,阳光被遮挡在外,树下黑暗阴森,一条条藤蔓缠在一起,筑成天然洞穴。
黑衣人走进里面,从树根下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袋子胀鼓鼓的,装着东西,他查看四周,瞧着无人,他立马拿出袋子里的物品——白水晶。
白水晶的亮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他大致的轮廓,赫然是玹可!那天在大殿上的下属也是他。
当时麒麟要攻击他,恰巧有黑暗神殿的人经过,麒麟先一步逃开,他却伪装成黑衣人,混进队伍。
手中的白水晶完好无损,玹可放心地装回袋子里,收进怀中。
他拿出面巾重新戴在脸上,整理完毕后,淡定走出洞口,来往的异形怪物都向他行礼,“大人安好。”
凶矢族被黑暗神殿所控制,就连他也被尊称大人。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玹可讥笑,自己的首领被抓了,他们居然为保全自己而弃帅不顾,如此无能,要他们有何用!真替尼猊感到可悲。
呵。
玹可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往前走,对于他的不搭理,凶矢族都见怪不怪,待他走后,又是各自忙碌。
湿冷的地牢里,横卧一个人,从他有序的呼吸声中可知他已无大碍,地上的水渍脏到发黑,逐渐靠近囚牢,一股难闻的气味撞入鼻尖。
听闻脚步声,闭目养神的尼猊坐了起来,睁开眼睛望向来者,他眼神无比凌冽,一点不符合他稚气的相貌,“你来做什么?”
“来救你。”说完,玹可扔给他一把钥匙。
尼猊心生警惕,在他眼里,玹可是黑暗神殿的人,他怎么会这么好心放走自己,尼猊瞄了眼地上的钥匙,没有捡。
“你听说过神女没有?”玹可认真注意尼猊的面部细节,一说神女,他分明看到他瞳孔猛地收缩,嘴唇紧闭,透露着紧张。
玹可满肚疑团,神女和尼猊发生过什么事?
尼猊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何会突然提到袭天,究竟是敌是友?传言黑暗神殿与光明神殿是死对头,难道他是想从自己的嘴里套出她的下落,以便击杀?他凭什么就如此确定自己会讲?
黑暗神殿心狠手辣,他不愿意连她一起也深陷泥潭。
即使她伤害过自己。
他故作镇定,“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神女。”
“我只问你听说过没有,没问你认不认识。”玹可挑眉,气得尼猊半死,他是在套他的话!
“你!”他确实说漏了嘴,他无话可说,但对方的做法实在可恶,“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阴险成这样。”
他恼羞成怒的样子,玹可肯定了救他出去的决心,看来他没有救错人,如果尼猊存有害袭天的心思,他救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说明来意,“兵不厌诈,我知道你见过神女,我只要你带我去见她,我不会害她。”
“什么时候坏人也能称自己为好人?”尼猊轻蔑一瞥,松松筋骨,“我在这里呆得舒服,就不劳烦兄台了。”
“哦?难道你就不想救她了吗?不想知道她来迷雾森林的原因?”玹可笑得高深莫测,心里百分之百确定尼猊会答应和他出去。
尼猊反问,语气不自觉透露急切,“你什么意思?”
“凶矢族要与泉客族开战,你忘了?凶矢族你可以不关心,因为他们背后有黑暗神殿,可袭天呢?她怎么办?她人还在泉客族,谁能帮到她?还有,她来迷雾森林是为了找我,你带我找到她,她心里铁定感激你。”
“找你?!”尼猊极为蔑视,“她怎么会是来找你的呢?她才不会喜欢你。”
“她喜欢的人当然不是我,但是我知道她喜欢谁。”
“谁?”
玹可拍了拍怀里的白水晶,“我还有东西带给袭天,你和我一起去找她,并且找到她,我就告诉你。”
“切!信你有鬼!”尼猊重新躺回地上,随他一并躺在地上还有一把锁。
玹可用灵力劈开大锁,扔到他身旁。
他看了看玹可手上的白光,又看了看之前扔来的钥匙,怒道:“你阴我?”
玹可笑了笑,“其实我没有钥匙,随便拿了把充数,你别介意,如果你走,我能开门,如果你不走,就不用开门,要钥匙干嘛,你现在到底走不走?”
“走!”他怒气冲天,他能说不走吗?锁都开了,黑暗神殿的人要是瞧见人还在这,那还不把他当傻子看。
玹可给尼猊套上黑色的披风,凶矢族都以为他是黑暗神殿的人,没人敢说什么,他们顺利离开部落。
路上,回想他的炽光神力,尼猊百思不得其解,“你一个光明神殿的人为什么装成黑暗神殿的?”
“我没有装,我只是欠别人一个人情,那个人救过我一命,我承诺过会帮他办成一件事。”
尼猊心想:你有这么好心?
听玹可说得他自己有多么高尚,尼猊没心情再问他的事。
“对了,你说袭天有喜欢的人,那人是谁?”他好奇,她会喜欢什么样子的人?谁又能配得上她?看她独来独往,不像是容易动情的人。
“墨冥渊。”玹可如实说来,在诚信这一点上,他可是很信守承诺,尼猊既然带他去找袭天,相应的,他也会实现他的诺言。
听到他的话,尼猊紧皱眉头,“墨冥渊?是他?黑暗神殿的殿主?”
传说中的魔,他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厉害?
他凶矢族被占领,纵然不是墨冥渊下的命令,但是也有他一部分原因,他是他的死敌,袭天怎么就喜欢这个人。
袭天喜欢他,是不是会和他站同一条战线?那么自己和她呢?成为敌人?
沉思中的尼猊没注意到周边的环境特别安静,直到玹可出声,他才回过神来。
“等一下。”玹可拦住他的去路,四周没有人出没,不过他能感受到那不寻常的气息。
“铮”
耳边陡然响起利刃的金属声,来人飞身而至,手上的剑直指玹可,他凝神,将灵力集中在指尖,只为一招击中。
剑气将至,他快速转身,直接伸手抵挡攻击,就在白光即将碰上剑身,剑猛然偏离,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玹可?”袭天诧异看着玹可,他不是出事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此地?
他瞧见来人是袭天,手一转,改为用手臂抵挡,灵力被他强行收回,突如其来的转变令他遭到灵力的反噬,他立马尝到口中的血腥味。
袭天注意到他的异样,她连忙收起剑,“你怎么样了?”
“小伤而已。”他收回捂住胸口的手,装作无事,在衣袖的遮挡下,手悄然握紧,要不是受到夷长老重重一击,他才不会患有旧伤,这仇,他一定会报。
见他无恙,她便问,“神殿迟迟没你的消息,以为你出事,可你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还和他在一起?”
她眼角一瞟,发现尼猊居然和他同行。
“神女。”面对她的怀疑,玹可从容不迫,双手放在身前,呈翅膀状,“事情是这样子,前些日子我身陷囹圄,一直藏匿在凶矢族部落,直到今天才有机会离开。
无意间发现他,凶矢族族长尼猊,他正遭受牢狱之灾,我了解到他与你见过面,我便救出他,与我一同见你,你……”
他话一顿,向四周看了看,“你为何要守在这里?”
“找我的!”尼猊抢先回答,朝玹可递去挑衅的眼神,她可不止会找你。
玹可一笑置之。
袭天点点头,“不错,我是在找你,那天我去找你,线索就是在这里断掉,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会出现在此地的人,肯定平日里也会在这里走动,所以我打算守株待兔,这样我就能顺藤摸瓜,从而找到你。”
果真是找自己的?!他不过随口一说竟成真,尼猊诧异过后,开心地笑起来,笑声猖狂,与他此时此刻的样子格格不入。
“果然你还是在意我。”他嚣张地说,“那天也没发生多大点事,不过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与我交手,这不,事一完,我又回来。”
“我找你,不是因为在意你。”本来袭天对尼猊存有内疚,瞧他自大的样子,她毫不留情泼他冷水,“我只是对你的变异感到好奇。”
袭天不仅在泉客部落放他一马,而且他出事之后,一直守在这里,他不相信她对他没任何感觉,“你对我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她上下打量尼猊,思考片刻后,一脸认真,“你这个样子,我很难对你有特殊的感情。”
她的眼神使尼猊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他心有不甘,他实际年龄不再是小孩子,是由于中了黑暗灵力才成了这副模样,成长后的他,实力绝不亚于墨冥渊,墨冥渊能为她做的事,他也一样能做到!
“我迟早会打败他!”他肯定地说到。
尼猊突然来这么一句,袭天有点糊涂,“打败谁?”
“墨冥渊,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怎么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认为她喜欢墨冥渊?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她好笑地轻哼了一声,“我怎么是喜欢他呢?”
“你别再装,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他吗?他死定了。”尼猊以为袭天的不承认,是怕他找墨冥渊麻烦,不过啊,就算她喜欢的不是墨冥渊,墨冥渊也必须死。
只有墨冥渊死了,黑暗神殿群龙无首,他的族人才可以摆脱控制,继续生存下来,繁衍生息。
袭天没有见识过墨冥渊真正的实力,却也知道他弱不到哪里去,他哪会这么容易死,她不再和尼猊纠缠下去,“随你的便。”
袭天摆弄手里的白水晶,这块不就是她在山兽部落里看到的白水晶,怎么会在玹可手上?松果不是说看到凡灵偷了白水晶吗?她还未来得及细查,白水晶转眼就回到她面前。
她问玹可,“你从哪里找来?”
“在路上捡到。”
“捡到?”这么容易?她也想去捡。
玹可听出她的不信任,“或许是有人故意遗弃,想让我捡到,不然,哪来那么容易,你说是吧,神女?”
这是把问题抛给我?袭天想。
她随手将白水晶放到柜子上,用黑布盖好,“此事我会调查清楚,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回。”
“我还有一事想问神女。”玹可喊住她。
袭天心知他问什么,除了玹以,他好像没别的要紧的事,“玹以他不知道你出事。”
事实上,玹可早就猜到会是这个样子,他这么多天没有消息,以他弟弟的性格,肯定要死要活,不顾一切冲进迷雾森林,他这样蠢,还是别东奔西跑,好好待在神殿比较好。
若是被玹以发现他老哥这么想自己,他都想拿刀砍他老哥,只可惜,他打不过。
玹可点点头,“好,谢谢神女能来寻我,有事可尽管吩咐我。”
尼猊一听,这可是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抢着说,“吩咐我,我做得比他更好!”
“你?!”袭天嗤之以鼻,“还是算了吧。”
她走出房间,打算去找凡灵,哪知转过拐弯处恰好遇上。
袭天还不知道木柳月能蜕变成功,她看见迎面走来的“凡灵”与往常不同,步伐轻快,脸上得意洋洋,难以掩盖的嚣张,她略微不解,迟迟未出声唤“凡灵”。
倒是“凡灵”,一见到袭天,她眼珠子一翻,尖着嗓子喊,“又是你!原来你还在部落里啊,我还以为你不知掉到哪个粪坑里呢。”
这尖酸刻薄,袭天瞬间联想到木柳月,她和她有仇的咧。
木柳月与凡灵是孪生姐妹,她长大后,相貌自然与凡灵的相差无几,偏偏袭天还认出她来,这算不算化成灰都认得你?
“我哪有你这么厉害,一夜之间老了这么多,看来我得叫你一声姐。”袭天说得怪里怪气,木柳月听到她说自己老,立马火冒三丈,后来袭天肯称呼她一声姐,又是耀武扬威起来。
不过,武还未耀,威还未扬,袭天就大叫一声。
她假装震惊,“哎呀,不对啊,你和凡灵的年纪相仿,那么年龄一定比我大,而且你如今又长得那么快,恐怕你现在的年纪比凡灵还要大,叫姐不合适,叫阿婆还差不多。”
“阿婆?!”木柳月瞪着双眼,咬牙切齿,凶狠的样子仿佛要吃了她。
袭天抚媚一笑,“你老得快,过几天怕是会仙逝,你小心别气坏身体,我有事要忙,就先走一步,阿,婆。”
最后的词,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清楚楚。
“贱人!”木柳月气不过,嘴上说不赢,就想动手。
她好像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袭天不是只会幻术不会武力的泉客族。
瞧见她动手,袭天脸色一沉,左手大力握住木柳月欲打她的手,右手抽出剑,直指她面门,“我不招惹你,也请你不要来挑衅我,我的剑不长眼睛,可不是好惹的!”
“你你……”木柳月说不成一句话,突然的嗜血气息扑面而来,吓了她一跳,她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个不注意,那锋利的剑尖就往她脸上划去。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袭天松开手,转身离去。
意识到危机解除,木柳月气势汹汹重新站了起来,她愤恨指着她背影,放下狠话,“袭天!你别得意,三天后凶矢族进攻,我看你怎么死!”
袭天估计凶矢族最近会有所行动,这仅仅是通过猜测,因为对方势力庞大,吃了败仗,绝对会卷土重来,她却摸不准他们进攻的时间,可是木柳月,她既不是凶矢族,也不是黑暗神殿的人,为何会如此肯定凶矢族在三天后攻打?
她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走,身后的木柳月依旧大喊大叫,袭天随手接过一片落叶,朝她甩去。
叶落无声。
不见袭天回头,木柳月以为她怕了,骂得正得意,忽然她嘴角出现痛楚,一行鲜血顺着下巴淌下。
她惊恐捂住嘴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