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天无处躲藏,忽然有人拽住她手臂,她回头一看,是凡灵,不知道她为何也在这里。
凡灵二话不说施展幻术蒙蔽他们的眼睛。
他们两人急急走往她所在的方向,瞧见没有人,心里大为疑惑。
卓达尔皱眉,“没人?”
卓海摇摇头,“此人应该没有走远,幸好没说出什么,要不然又得出岔子。”
随后他警惕看向四周,精明的眼神扫过她们,可惜他看不到,“这地方不该久待,我们走吧。”
待他们走后,袭天挣开她的手,“为什么要帮我?”
凡灵古怪地看着她,试图帮她回忆起来,“我一直都有帮你,记不记得上次?”
“帮我?!不害我就好了,哪敢要你帮。”她一副怕怕的样子,算了算了,她大人有大量,看在她刚才帮她的份上,上次的事她就不计较。
这几天里,山兽族部落都异常热闹,原因是三年一度的角斗节即将来临。
这节日要求每个年满二十的男性鹿人都要参加,一对一用鹿角对决,当然,你也可以以一敌百,这具体要看双方的意愿。
胜者通过击败对手以及上一届勇士,直到没有人敢上来挑战为止,才能成为最后的勇士。
那位胜出的勇士,他将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是代表山兽族强大无穷的力量,是最负盛名的鹿角强者。
在这个以力量为强,崇尚武力的族群内,这无疑最受人尊敬。
年满二十岁的男性鹿人在这个节日里,不能拒绝参加,这会被人视为孬种,会受到众人的唾弃,勇士受到怎样程度的尊敬待遇,那么他就要受到怎样激烈的谩骂,甚至惨烈几十倍。
纵然不想参加,但是能站到擂台上,那已经是得到不可或缺的勇气。
如果连这点都没有,那他也就不配做鹿人。
草地上挤满人,袭天经过时,还听到某几个人在议论着她。
一个鹿人赶紧拉过同伴,诧异道:“她就是那个打倒阿成牛的那个人。”
阿成牛前几天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地回来,他吓了一跳,得知还是被一个女子给打的,他更是震惊万分。
他忍不住将此事告知左邻右舍,叔伯兄弟,三姑六婆,让他们都听听着看似天方夜谭,实际真实发生的事情。
“你该不是在骗我吧?就这么一个姑娘能有多大力气。”其中一人鄙夷看袭天两眼,“能做守卫的鹿人一般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阿成牛身体健硕,怎么可能会被这丫头打倒。”
对比他们,袭天身形娇小,确实没有什么可信度。
那鹿人不服气地拽了他一把,“你可别不信,阿成牛那天守门,被她一招制服,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后生可畏啊。”
“切~”他依旧不信,不仅如此,还和其他人咬起耳朵来,时不时把目光转到袭天身上,一脸不屑,怕不是在说她的坏话。
袭天侧头,不想理会那些无聊的闲言碎语,有没有能力不是凭耍嘴皮子就能证明。
她来迷雾森林,一是为打探玹可的消息,二是为寻找分支的消息,昨天,她向卓娅打听,毫无所获,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挫败感。
烦恼之下的袭天对擂台上的打斗完全提不起兴致,也不晓得是谁推了她一把,她“腾”地上了擂台。
不得不说,袭天怒了。
被人推上来,她很不爽,她凛冽回望,原来是那个说她坏话的鹿人。
他朝着她露出狡诈的笑容,脸上高高的颧骨更加显得他刻薄。
卓娅见袭天被推出去,当即呵斥,只是周围欢呼声颇大,没人注意她喊什么。
要知道,上擂台就等于宣战,不管你是男是女,都要面临决斗。
这么多年来,也就袭天这么一个女子上去,以前从没有过,她知晓袭天有点能力,但是对方是她的哥哥,她没有任何把握,他会手下留情,而且,看哥哥的样子,好像不喜欢袭天。
哎呀,不管了,先拽袭天下来再说。
卓娅想上前拉回袭天,那鹿人一招手,其他与他相识的鹿人假装不知情地挤到前面来,看似好奇台上情况,实则是为了挡住卓娅上前。
袭天看见那奸诈的笑容,心里恼火,当下要冲下去暴打他一顿,怎料,她还未行动,那头的卓达尔疯了似的攻击她。
此时此刻正是他做擂主,他原本就对袭天存有戒备之心,见她冲上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与她交起手来。
还好袭天留了心眼,要不然凭借他们山兽族的角力,她还不得整个人飞出去。
面对眼前不断挥动的鹿角,袭天一边躲闪,一边快速想出计策。
忽然,她向他伸出手,众人见此,哗然。
那白白嫩嫩的手怎么看也不像铁砂掌吧?鹿角锋利有劲,她这么做,岂不是送死?
听到台下重重的倒吸声,卓达尔不禁疑惑,他抬头飞快地观看了袭天一眼,又是一顿横冲直撞。
袭天瞧准了时机,不等他再次低下头,她伸出手,一下子就摁住他鼻子,卓达尔只觉得鼻翼一酸,浑身使不上劲,就好像被人揪住小辫子,虽没受伤,但也是被牵着鼻子走。
无可奈何啊!
卓达尔想要甩开她的手,可袭天哪里会这般容易让他得逞,好不容易牵制住他,才不能让他给逃了。
见他反抗剧烈,她再使劲一摁,卓达尔马上就低了半个身,头顺着她的力高高仰着,姿势好不令人发笑。
在场的人一看,纷纷笑起来,连卓娅也忘了要拉袭天下来的初衷,捧着肚子在笑。
笑着笑着,忽然反应过来,被欺压的是她亲哥哥,当下捂住嘴巴,憋笑。
不仅如此,她还特意退后两步,隐藏在人群当中,怕一个不留神,被人认出她是他的妹妹。
那得多丢人。
没想到一向自持能力过人的哥哥也会栽到袭天手上。叫他平常瞧不起人,这不,输了还不服输,偏要把头仰起来。
袭天一边摁,卓达尔一边反抗,渐渐地,他瞧出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他很用力,为何袭天还如此轻松淡定,凭一只手就压制他。
越想越不对劲。
时间一点点流去。
卓达尔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细汗,一张脸因为过度用力而涨得通红,此刻的他,四肢有点发软,力气不似当初那般充盈。
他努力呼吸几口,再这样下去,他是非输不可。
要不要认输?
这个念头一出,他真的想当场就死去,认输这事对于他来说,实在太丢人了,这要他怎么说出口。
纠结的卓达尔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难道以他现在的姿势,对于他来说,就不丢人了吗?
卓达尔正思考着对策,无意间被一道亮光闪烁了眼睛,他定眼一看,是凡灵,她站在人群中央,正担忧地看着他。
也对,这不过是一场游戏,何必为此拼个你死我活,叫人担心,他卓达尔拎得起,放得下。
半响,他叹了口气,“我认输。”
此话一出,台下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尤其是推袭天上台的那名男子,他更是愤怒。
一双阴婺的双眼紧紧盯着她,没想到她能赢得这么简单,连族长的儿子都开口认输,哼,有两把刷子。
袭天闻言,便撤了手,朝他抱拳,“承让,我只是耍了些手段,并未完全遵从规矩,你算不上输。”
没了她使力压迫,卓达尔顺利站起来,扭扭差点僵住的脖子,听到她的言辞,卓达尔一怔,料想不到她居然给台阶他下,或许是他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他脸色缓了缓,“言重了,姑娘出手光明磊落,我卓达尔愿赌服输。”
袭天笑了笑,不答话。
她自然知道他对她的态度为什么变了,多一个朋友胜过多一个敌人,她乐意见得他的改变,因此,对他的话,她不再作推辞。
见她准备要走,卓达尔出声喊住她,“姑娘请留步。”
“何事?”袭天心想,这是打了人,不让人走吗?
“今天我卓达尔是擂主,你既然把我打倒了,那么这擂主的位置就该让给你。”
“嗯?没兴趣!”
卓达尔瞧她低着头,以为她在思索,谁知,头一抬,就拒绝得如此果断,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按以往的例子,那些人巴不得成为擂主,哪会有人拒绝。
袭天对擂主这位置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当然拒绝得快啊。
做擂主就是等人来挑战,要多无聊有多无聊,她还有事情要办,没空理会这些。
卓达尔:“姑娘,做擂主是可以随意改变规则的,你可以等人来挑战,也可以主动挑战别人。”
他仿佛意识到袭天在想什么,说出的话有点诱她上钩的意味,他可是记得她方才是被人推上来,他不相信她就不想报仇。
袭天如梦中人一般,突然被他一语惊醒。
她笑起来了,笑得甚是狡诈,“哈,这节日太有意思了!”
见状,卓达尔心知她答应了,动作利落地跳下了台,走向凡灵。
他头低着,不敢直视凡灵。
他身高九尺有余,这样子瑟瑟缩缩,确实有点好笑。
凡灵挽上他的手,“阿达表现得很好,胸襟广阔,能屈能伸乃是大丈夫所为。”
这话在沮丧的卓达尔心中无疑是一股暖流,说实话,输了这事实在令他抬不起头,他太骄傲了。
而且,那还是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输了,这就更令人丢脸。
不过,如果凡灵不计较,不会从此以后都瞧不起他,反而更欣赏他的为人,那么,输与赢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认真看着凡灵,“你真的这样认为?”
凡灵诚恳地点点头,“是的,你年少轻狂,我理解,在这此阶段,你多多历练,也是好事,我相信你,你以后会变得更加强大的。”
“谢谢你,灵儿。”卓达尔轻轻拥抱她。
话说回袭天那头。
看戏的吃瓜群众见赢的人是袭天,个个都不敢置信。
山兽族一向以力气过人为上者,经过这一搏斗,他们纷纷对袭天改变了态度,出声大喊为她喝彩。
又听她赞扬了他们山兽族的节日,更是开心。
不要说迷雾森林里,就算是整片大陆,每个种族都有很强烈的种族意识,不容许别人的批判。
就算泉客族与山兽族联姻,但是,山兽族在举办角斗节时,没有正式邀请他们来观看,就怕出现不和谐的局面。
袭天的话,深得他们的心,这代表她给予整个山兽族崇高的敬意。
相对的,他们也要表示尊重。
“美丽的姑娘,不知道你要立什么新规定,能不能说出来?”
“是啊是啊,说出来。”
一鹿人礼貌询问,众人附和道。
“我不改规矩,也不立规矩,我只是想挑战一个人。”袭天站在台上,朗声到。
“你想挑战谁?”众人好奇地问。
一般做擂主的都不会随意宣战,一来,他能成为擂主,这就证明他有实力,勿须再通过角斗来展现一遍。
二来,怕输,主动宣战,要是挑战一个比自己差的人还好,要是挑战一个强者,岂不是搬砖头砸自己的脚,这样的事,他们可不会干。
所以,听袭天说要宣战,台下的人都好奇死,猜不出她想挑战的究竟是何人。
唯独陷害她的那个人心底吃了一惊,他正要转身离开,袭天手一指,众人的目光“咻咻”看向他。
她冷冷一笑,陷害她还想逃?逃得了吗?
袭天声音拔高,目不转睛盯着他,丝毫不允许他推却,“我要挑战的人是他!”
“是王哥儿!”有人认出了他,还有人故意揶揄。
“这王哥儿平时不务正业,一张利嘴刻薄得很,也亏得他被人选到,真有福气。”
“对啊,最好是打得他连他爹娘都认不得。”
“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这么多人搭腔,就是没人看好他,可见此人作恶多端惯了,连旁人都看不下去。
王哥儿满满的不乐意,恶气道:“哼!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挑战!”
她上前一步,冷气逼人,气势几乎压倒他,“就凭我是擂主,况且,在这节日里,你没有权利拒绝。”
“擂主?真是可笑,就这样耍两下就成为擂主,谁信啊?”他鄙夷地摇摇头,抓过旁人就问,“你信吗?她有这个能力?”
被抓的人不敢惹祸上身,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回话。
王哥儿觉得面子挂不住,硬要死撑,大手一摊,“看看,没有人承认你是擂主,你还是赶紧下台吧,免得丢人现眼。”
“哦?”袭天欠揍地说,“如果我就是想丢人怎么办,你管得着吗?你不是说我不配当擂主吗?那好,你就上台打败我啊,怎么?不敢吗?是怕吗?”
她故意笑出声刺激他,“堂堂一个鹿人居然害怕外族女子的宣战,你未免也太过无用了吧。”
王哥儿眼一瞪,“谁怕了!谁怕了!我只是怕一不小心就把你打残了,说我怕?不知好歹。”
话虽这样说着,他却是动也没动。
见此,在场的人颇有微词,起初小声议论着,后来越来越大声,对他评头点足,指指点点,满脸的不屑。
“王哥儿真丢我们的脸。”
“角斗节是不能拒绝的,他居然坏了我们这么多年的规矩。”
“要不,我们推他上去。”这话是卓娅说的,她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她瞧得出,袭天对他很有敌意,不知刚才是否是他推袭天上去。
看袭天这么有把握,她乐意助她一臂之力。
“可行!”不知是哪个好事的人乐呵呵地回答到。
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两三个鹿人,他们直接将他推了上去,并凶悍地扬了扬鹿角,以示警告。
王哥儿被推得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待站稳之后,他张口就要说什么,突然,眼前黑影一闪,刹那间,昏暗一片,他直接就飞出几丈远,险险倒在擂台边缘。
周边的喝彩声嗡嗡地在他耳边响起,他着实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下巴传来剧烈的痛楚。
王哥儿手一抹,低头一看,眼都瞪直了。
居然满手是血。
不仅被踢出了血,而且下巴都脱臼了,那些血哗啦啦直顺着嘴角滑了下来,狼狈不堪。
王哥儿打小称霸称王,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当即拉下脸,阴沉的眼睛怒瞪着袭天,口无遮拦在那里破口大骂。
只是,他的口真的烂了,就算是骂也没人知道他骂什么,就像是一条疯狗乱吠。
王哥儿也意识到这问题,停下怒骂,一心想要还手。可是,袭天没给他准备的机会,抬腿又是一脚。
这一脚凶悍无比,几近用尽她全身的力气,立刻踹他回到擂台中央。
台下的人齐齐“哇”地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怕一个不留神就错过了精彩的瞬间。
看见袭天人小小个的,力气却如此彪悍,众人对她的崇敬“噌噌”地往上飙。
真是不容小觑啊。
吃瓜群众想,还好被打的人不是我……
王哥儿此时此刻就想死,他觉得全身的骨头散架,痛得离谱,吊着一口气死不了。
眼珠子转了转,眼看着袭天步步逼近,但无能为力。
“认输吗?”袭天抱臂,就这样以高高在上的姿势看着王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