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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躁动

初中正式开学是在9月,同样是一个雨后的下午。与小学相比,初中除了增加了科目,最大变化便是星期六上午要上课和增加了晚修,大家也默认了这种变化。虽然没了期待,但内心却是躁动的。再者刚开学作业还不算多,无聊的时候我总想找些事来干。

首先我参加了班干部的竞选,我希望可以延续小学时的宣传委员。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去竞选,所以也毫无悬念地当选。不过当我做了之后才发现宣传委员原来任务很繁重,教室后的黑板报经常需要更新,还要负责各种琐事。我渐渐失去了耐心,对于工作也越来越马虎,甚至放任不管。后来,我申请辞去了职务,之后在整个初中阶段便再也没有担任过班干部了。

晚修下课后是例行的宿舍“卧谈会”,即大家躺在床上聊天。开始的话题基本都是某位老师或某位女生,后来便会东拉西扯到各种各样的话题。刚开始聊天的时候还会让窗边的同学看风,“卧谈会”也会时常被巡查的宿管老师打断。但说到兴起的时候自然会忽略掉窗外的情况,时常会面临一网打尽的结果。卧谈会的结束通常是因为大家说得太累,从一个人的沉默到大家的沉默也仅需短短几分钟。11点后整个校园都会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卧谈会实质上是一群人的无聊,然而在大家都安静的时候,便剩下我一个人无聊了。躁动的我依旧不觉得累,于是我便想独自一人去找新的乐子。我首先想到的是去逛逛这个只剩下路灯亮着的校园,但是晚上宿舍楼的大门会被锁上,我的希望落空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琢磨出了一个新的玩法,那就是坚持不睡觉待到第二天早上。因为,从小到大我还没有真正意义地通宵过一次,我早就想体验下通宵是什么感觉了。

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刚过12点时便开始困了,我闭上眼睛,试图在眼睛休息的同时保持头脑的清醒。但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失败了。

但我却不想轻易放弃,我明白到我是因为没事做才会睡着的,所以我应该找点事在睡觉时候做。我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便是做作业,我打算把作业留到半夜做。那天的晚修,我便故意不做作业,谁知闲着没事的感觉却异常奇怪。我老是觉得身边的人都在看着我,不过其实这是错觉,因为我看着别人,所以也觉得别人在看我。

学校有一个奇怪的规定,那便是晚修下课要由老师带队离开才能下课。对于我来说,这样无聊的规定自然是用来违反的。这次也不例外,下晚修集队的时候我便带着作业开溜回宿舍,开始为今晚的行动做准备。

例行的卧谈会结束后,我便拿出作业,借助窗外走廊微弱的灯光,勉强还能看得清上面的内容。然而,单靠做作业消磨的时间只是杯水车薪,很快我就变得无所事事,倦意却一阵阵地袭来,结果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次不仅是单纯的失败那么简单,我晚上的怪异举动还被半夜醒来的同学看见了,第二天这件事便在班里传开了,成了热议的话题。在大家连名字都还没互相记住的时候,不知情的人自然会觉得我是一个性格怪异的人,那么日后我自然很难和其他同学相处。

连续两天晚睡让我开始感到吃不消,那天晚修时我觉得异常的累,我不知不觉地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我是被袁老师叫醒的,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睡了很久,但是看着这个灯火通明的教室,我知道自己仅仅是睡了一阵子而已。

“你不舒服吗?”袁老师问。

“哦,我没事。”我含糊地回答。

发现我并不是生病,袁老师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他又问:“你晚修睡觉却半夜起来做作业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已经传到老师那里了。

“你来学校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上,我只知道在这里找不到自己想做的事,只能找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当作重要的事情一样去完成它,从而产生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通过这件事,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会累的。我的内心深处发出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挫败感。

也是通过这件事,同班的同学也莫名其妙地渐渐疏远我,我也开始喜欢上了独来独往。

初中的第一个同桌是一个姓林的女生,同样是被同学疏远的对象。

但我们是因为不同的原因被疏远的,我是因为太过自娱自乐,她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刚开始也不清楚。但她的情况比我严重得多,她不仅仅是被疏远,而且是被完全地孤立和排斥。不过刚开始我对此不以为然,我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后来发现,我确实是想得太简单了。

有次她的笔掉了,我捡起来交给她,她却说:“我只要自己得回来的东西!”

我不懂她想表达些什么,顿时有点惊愕,但对此也束手无策。

然后我便顺手把笔放到桌面,置之不理。

过了一阵子,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她好像回过神来了,然后质问我:“你拿我的笔干什么?”

我无言以对,她径自拿回那支笔,然后白了我一眼。

我顿时明白,她应该是因为脾气古怪才被疏远的。

尽管和林同学时常有无缘无故的摩擦,不过我并不恨她,反而觉得她挺可怜的。

林同学几乎整节晚修都在埋头苦干,可能是和同学积怨太深无处宣泄,她还喜欢边做作业边自言自语。不过我不但不觉得厌烦,反而很想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但她的音量始终介于在听得清和听不清的之间,我感觉是在听一本没头没尾的小说。不过即便如此,对于做完作业后没事干的我来说,也足以满足好奇心了。同时,我不得不佩服她能边做作业边信手拈来各种各样故事,她一定是个很聪明的人。在后来,我的想法也被验证了,她的成绩一直都稳居我们班前列。不过,正因为这样,她也引起了更多人的妒忌,几乎成了全民公敌。

坐在我前面的是一个我很讨厌的男生,姓黄。我不知道能把位置安排成这样的概率到底有多少,我只知道我来了这学校之后一直都很倒霉,先是被同学疏远,然后是和被疏远的人发生种种莫名其妙的争执。

黄同学是个阴险的小人,经常和八卦的女生混在一起,而且喜欢到处搞小动作惹是生非,有时候又会挑拨离间,自己则偷偷躲在背后看戏。

林同学有一本日记本,趁她不在的时候,黄同学便过来翻看他的日记,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他把日记本递过来给我看。我扫了一眼,题目是“烂掉的手表”,上面说的大概是她的手表意外损坏后的心情之类的。我也突然想起,林同学这几天的确没有戴手表。

“哦。”我应付了一句,想快点打发他走。

他没说什么,嘴角却流露出了一丝奸诈,他一定在盘算着什么。

果然,林同学一回来,他便对林同学说:“烂掉的手表。”

林同学马上发现日记本被人动过,她瞪了我一眼,除了怨恨,她眼中更多的是失望,似乎认为我就是那个偷看日记还到处说的小人。

是的,我被黄同学摆了一道。

在黄同学和林同学的双重压迫下,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期待一月一次的调位快点来临,尽快摆脱这样的现状。

这一个月过得特别漫长,在这个月里,我躁动的心感到异常的累。重新调位后,我也摆脱了这些麻烦事,我便开始把心思放到如何找新的乐子上去了。同时,我也觉得时间过得越来越快。

学校很小,唯一有点意思的地方便是生物园。不过与其说是生物园,还不如说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不过这里少有人来,所以我还是很喜欢来这里的。

有次晚修前逛生物园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林同学,我不禁纳闷:难道被同学疏远的人都喜欢来这里?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同学已经主动和我打招呼道:“好巧啊?”

“是啊。”我应了一句。

我虽然没有解释过什么,但似乎她理清了事情,明白了真相,也不再怪我了。

“快月考了,你还是这么悠闲啊。”她冲我笑了笑。

我这才想起一个学期有三次大考,大约每7周一次,依次是月考,期中考和期末考。的确,也只剩一两周的时间就月考了。除了语数英三科,还加上了政治和历史。

她成绩很好,所以也根本不用担心月考的问题。在更多时候,她是承受着被排斥和被妒忌压力,而并非是学习的压力。除了与同学无休止的摩擦,她的书和作业本时常会被人丢掉或者藏起来,桌面的文具也会时常不翼而飞。

其实我有话想问她,但我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我心中闪过一种莫名的忧伤,然后我漫无目的地踢了几脚那还带着夕阳余温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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