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丰浩
记得我们知青到达内蒙不久,就开始热火朝天地扣土坯,盖营房,建设我们自己的“安乐窝”。那时搞基建是没有水泥和钢筋的,由于内蒙西部雨水极少,连房顶都是用泥糊的。这其中也有许多趣事值得回忆。
那是我们二连礼堂刚落成不久,受家乡旧时的蛎灰地的启发(这种蛎灰地现在的年青人是看不到了),我利用连队废弃的煤灰、石灰渣和随处都有的红粘土制成三合土,在礼堂厨房后面火房及贮煤间,用这种三合土(石灰渣已有湿度)铺地,再用棒槌使劲槌实地面,成功后尤如水泥地平整光滑,吸水耐用。耿连长见此效果,很感兴趣,于是发动全连战友模仿此法,营造大面积的礼堂地面。人多力量大,然而却没有足够的棒槌,于是有人脱下鞋子,用鞋底槌打。貌似光整的礼堂地面完成了,但是由于地面松实不均,没多久就风光不再,变得千疮百孔,坑坑洼洼了。而火房、煤间的地面直至我们知青返乡仍然是那样平整。将近40年过去了,二连礼堂是否还在,我用灰渣铸成的地面是否还在?真想回去瞧瞧。
说起我们的耿连长,他是一个很乐观随和的人。他的情绪常常感染着我们知青,使我们在内蒙这样恶劣的自然条件下仍然热火朝天地战天斗地,我们一些缺点错误常常能在他的笑谈中得到化解和克服。记得有一次,熄灯好久,同班战友叶银友仍在吹笛子,我说了几次无效,盛怒之下打了他一巴掌。第二天吃饭时,连长笑嘻嘻地对我说:“没想到连你这样的老实人也会打人呀!”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犯这样的错误了。再有,连长磕瓜子速度特快,我们一小撮还没吃完,他已经一大把进去了,连长自嘲:长期艰苦训练的结果。这瓜子当时还是我们探亲带回家的二大土特产之一呢(另一样是驼毛),记得有一次探亲我整整带了2编织袋,在拥挤的火车上就像北方老乡赶集市般的……再说说银友,我们俩曾为了改造炉灶,跑到废弃的老厨房拾砖头,突然似乎听见烟囱里有动静,我当即预感有危险,喊他与我马上一起跑离厨房。就在我们蹦出门口5米时,老厨房就轰隆倒塌,我俩幸运地拣回了一条命,真是谢天谢地。其他战友们至今就只知道厨房是被大风刮倒了而不知我俩当时的奇遇。今天在此公布这个小“秘密”的同时,再次为那一巴掌向战友叶银友道歉。说起礼堂,当时还在里头垒起了两张乒乓桌,曾是我们业余唯一运动场地。这些我至今记忆犹新。
在那狂热的年代,我们支边青年的觉悟大多是蛮高的。为了节煤而不辞劳累改造厨房炉灶几乎是每个连队火头军共同作为,记得当年,我还为此专门写信给我二叔朱子取,他是我们温州知名的老工程师。他形象地给我讲解了老家的柴灶——回风灶燃烧原理,给我很大启发,绞尽脑汁来妥善解决提高煤灶的抽风力与火焰沿铁锅旋转的热能利用率这对矛盾的统一问题,有了改灶的指导思路。我们不怕累不怕脏,通过无数次的改造与维修,达到比较高的节煤效果。同时,我们挤时间筛煤渣,混和在煤炭中使用,从废物中寻回热量,虽然增加了很大的工作量,但为国家节约了大量煤炭,我们虽累尤荣。热情诚恳工作态度,也曾为我这个老实人换来某女知青的垂青。不起眼的礼堂与厨房,曾给年青时的我带来许多感情体验与乐趣,这将永远保存在我记忆中。
(作者原为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