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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谱,任约扎营之后就派兵攻江津,但没能攻下来。任约就建议说:北人没见过象兵,不如以象兵相攻,其必败。
第二天任约驱象兵再次进攻江津。杨忠手下有两千多骑兵,均善射,于是便下令射击大象,但大象皮厚肉糙箭根本射不进去。杨忠就亲自带兵冲击,有两头大象被吓到,掉过头来冲向了任约本阵,于是任约军大溃。
随后几天萧绎看着徐世谱、任约始终无法攻破江津,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就下令王褒、胡僧佑、朱买臣、谢答仁等人开门出城迎战,是役朱买臣大败。王褒因督进不能禁,被贬为护军将军。
朱买臣因为此次失败,大为恼火,思及缘由,给自己找了两个替罪羊,按剑向萧绎进言:“唯斩宗懔、黄罗汉,可以谢天下!”
朱买臣本是阉人,有才干,萧绎就提拔他带兵跟着王僧辩作战。侯景失败后,他替萧绎杀了萧栋及其两个弟弟,给萧绎扫清了称帝的阻碍,所以很受萧绎信任,在战败后还有胆子进言。
萧绎说:“曩实吾意,宗、黄何罪!”宗黄二人唯唯诺诺的不敢出声,退入到自己的班位中。
这是说他俩曾劝阻迁都,当时朱买臣是建议迁都的。他说:“建康旧都,山陵所在;荆镇边疆,非王者之宅。愿陛下勿疑,以致后悔。臣家在荆州,岂不愿陛下居此,但恐是臣富贵,非陛下富贵耳!”
陈昌虽然也同意朱买臣的提议,但毕竟不敢说出来。其实就算陈昌说了也没用,因为这就是萧绎的意思,他不想迁都,手下的臣子就迎合他的意思。
萧绎在看到援军攻进不来,城中军队又冲不出去,大为沮丧的时候,王琳已经带军到了长沙。
他的长史裴政请求走小路先把援兵来到的消息报告江陵,王琳同意了。但裴政在半路到百里洲的时候被西魏兵抓住了。
西魏兵把他送给了萧詧,萧詧对他说:“我也是武皇帝的孙子,难道不能做你的君主吗?你要是听我的话给城中传信,我保你富贵,要是不听,立刻身首分离。”
裴政为了逃脱给城里报信,就假装答应了。萧詧让他对城里喊:王僧辩听说江陵台城被围,已经在建康自立为帝了,而王琳势单力孤,也来不了了。
但裴政到了城下却说:“援兵大至,各思自勉。吾以间使被擒,当碎身报国。”
萧詧听他这样说大怒,急令将之斩杀,手下参军蔡大业劝谏道:“如此坚贞不屈的人乃是民望所归,如果杀了他,荆州就再也攻不下来了。”于是萧詧就放了裴政。
时间进入十一月底,西魏兵进攻越发激烈了,城中的形势岌岌可危。城中居民不分男女老幼全都上阵,就连守宫殿的卫兵都跟着萧绎上了城墙。陈昌也带着人加入了守城的队伍,被分在了胡僧祐的麾下。
胡僧祐虽然此前反对迁都,又认为西魏不会来进攻,但到了守城的时候却极为负责。他常常亲冒矢石,昼夜督战,对士卒赏罚分明,所以众人都愿意效死。在他的带领下众将士所向披靡,西魏军不得寸进。
西魏军见强攻不起效果,韦孝宽就向于谨提议,说:“我军众,梁军寡,可派人四面进攻,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再遣一军精锐强攻一门,则江陵必破。”于谨大赞,就改变了攻城策略。
第二天,西魏军四面八方的攻了过来,梁军虽少但是也不得不分兵应对。于谨见此,就派王杰率两千精锐之士强攻枇杷门。
萧绎见战事激烈,也到了枇杷门来督战。见萧绎到来众军士气大振,将攻上城来的西魏军赶下去了好几次。
有一次上来一将,极其骁勇,大腿中箭仍然厮杀不退,嘴中大呼:“弘农杨绍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陈昌可不惯他这毛病,也没有单打独斗的习惯,招来骆牙褚玠,三人成三角形式,向他攻去。几招之后,骆牙一槊刺中了他受伤的大腿,杨绍一个趔趄,陈昌见机上前斩下了其头颅。
陈昌将杨绍头颅插在槊刃上举起,高呼:“杨绍已死。”于是魏军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梁军尽皆欢呼。
但没兴奋不久,再下一波攻击中,主将胡僧祐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流失射中,随后没挺多久就死了。
一时宫城内外军民大骇。萧绎此时不得不火线提拔王顗都督城内诸军事。同时也给陈昌升了官,任他为云麾将军。
王顗的控制力明显不如胡僧祐,西门守将在听闻胡僧祐身死后,就投降了西魏,带兵打开城门引来了西魏军入城。
听闻西门魏军入城,萧绎领太子萧元良、王褒、谢答仁、朱买臣等人退入了金城。随后又听闻南城被西魏攻破,裴畿、裴机和历阳侯萧峻也出城投降了,只有北城诸将还在坚守。于是萧绎就派汝南王萧大封,晋熙王萧大圆为人质,到于谨军中去求和。
西门失守之后陈昌没有跟着萧绎入金城,而是带麾下诸将去了乌衣巷,准备接上沈葳蕤然后逃出城去。
到了巷口,只见乌衣巷已是一片混乱,各家宅院之中人声鼎沸,更有奴仆裹挟了主人家的细软翻墙逃走。陈昌顾不得其他,忙令朱三带了人去接沈葳蕤,自己则带着众人去收拾细软,拉马套车。
一切收拾好,朱三已接了人回来,陈昌令众人迅速出发。出的门来见有一队人马匆匆向巷口驶来,陈昌认得是琅琊王氏的车队,便让他们先走。
那想车队主人看陈昌一行有许多兵丁,便出言邀请同行。陈昌待要拒绝,正在想措辞的时候,那人又说:“将军可是不愿,嫌我等累赘?”
陈昌真想翻个白眼给他,心道:这不明摆着吗?不过嘴上却道:“那里?只是怕不顺路。”
那人道:“同是逃命,哪有不顺路的。”
陈昌心道:既然知道是逃命,那还不快走,尽在这里墨迹什么?
那人见陈昌不答,便招呼家人加入陈昌他们的队伍。陈昌见他们已经混进来了,也不好赶人走。
出了巷口,这时街上已有众多乱兵。陈昌见此便令麾下诸将收拢。那人见陈昌沿途收拢溃兵,心知陈昌缺兵,就凑过来道:“将军可是觉得兵少,我知道有处地方,人马众多,就是不知将军敢不敢去招。”
陈昌麾下这时确实人少。自陈昌遇刺死了不少护卫,陈霸先就又派来了两百精锐,但经过峡口之战和这些天的守城之战已经死去了许多,现在麾下还剩不到三百人。
陈昌有些好奇城内哪里还有兵?他可是记得城头激战时连宫廷守卫都上来了。便问:“昌敢请教老先生?”
那人年约五旬,生的丰朗神俊,颔下三缕长须,老帅哥一个,有点像教书的西席先生,所以陈昌如此称呼。
那人道:“监牢。”
的确城中监牢那里还有各类囚犯几万人。西魏围城时,因城中兵少,有司建议将死囚数千人放出,编组成军,用来守城。但萧绎为政严酷,不同意,还下令将之打死,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动手城就破了。
不过此人胆子也是真大,萧绎曾经不允许,现在放出岂不是抗旨不尊?
不过陈昌还是打算矫诏将囚犯们放出。就算不为自己逃跑,也该为了让这些人将来不被当成奴仆,放出他们,给他们一个逃命的机会。
于是陈昌带着众人折向城中监牢。但牢中有数万囚犯,陈昌他们这么点人怎么能顾得过来,因此到了监牢后,陈昌请那人去诱导囚犯,告诉他们现在有个活命的机会,问他们敢不敢争取?
既然是那人提出的意见,自然由他解决。不过那人很有本事,不知用什么方法说动了看守狱卒,不久那些囚犯就被鱼贯放出。陈昌带着众将从中挑出数千精壮,将之编组,其余人便放了他们,让他们各自逃命去。
陈昌他们挑完士卒,天已经快黑了,好几次差点弹压不住,还好碰到了自金城出来的谢答仁,在谢答仁麾下数百人的帮忙下才将之编连成兵。
之后陈昌问谢答仁,怎么出城来了?谢答仁告诉了陈昌他到金城之后的事。说来陈昌同谢答仁也是有缘,两年前正是陈昌他们逼降了谢答仁,一年前在峡口之战时两人又作为同袍共同出征萧纪,现在又一起对抗西魏军。
萧绎退到金城后入东竹殿,命舍人高善宝焚古今图书十四万卷,又将赴火自焚,宫人左右连忙拉住了他。
最后不得已派御史中丞王孝祀作降文。谢答仁、朱买臣进谏道:“城中兵众犹强,乘暗突围而出,贼必惊,因而薄之,可渡江就任约。”
萧绎素来不便骑马,便说:“事必无成,徒自增辱。”谢答仁又请求自扶,萧绎问王褒,王褒说:“答仁,侯景之党,岂足可信!”
谢答仁又请守子城,说收残兵还可得五千人。萧绎同意了,即授谢答仁城中大都督,并配以公主。但之后又以为不可。谢答仁请求入内觐见,没得到允许,于是呕血而去。
陈昌现在身后有数千之众,胆气顿生,决定进金城去尽一下自己作为臣子最后的忠心。
进入城中后,在东竹殿见到了萧绎,萧绎此时已没了打败萧纪那会儿的意气风发,头发乱了,衣服也皱了,活脱脱一副庆帝模样。
见到陈昌到来,萧绎拉着陈昌的手,哭着道:“还是卿忠心,走了还又回来。悔不当初没从卿所言。”
陈昌这时又提出请萧绎一起突围。但萧绎还是拒绝了,说:“朕一世英名,岂能在最后因逃跑落下骂名?”
陈昌再三苦求不得,只好道:“陛下既不愿走,请将太子付与臣等,臣必誓死保的太子突出重围。”
萧绎说:“晚了。”
原来自求和使者至于谨大营后,于谨就要求,要以太子为质,才能议和。萧绎还抱有幻想,便遣了王褒送太子出城为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