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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枢引来寨中诸人做见证,摆了香案,几人便要结拜。
正在这时,忽听得寨门处一阵吵闹,不久从寨门来了个喽啰在马枢耳边私语,然后马枢就让寨中一个头目去处理。然后转过身说:“我们继续。寨外不知从哪里来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小子,妄图挑了我这座寨子。我让手下儿郎去处理了,别让这点小事坏了咱们的好事。”
陈蒨总是不愿意轻易就此入伙,还寄希望于寨外的人能搞出个大动静,好使他们逃离此地。其实马枢只是想和他们结拜而已,也没说非要他们入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脑补的,全部患了被迫害妄想症,总觉得有人会害他。可能是被关的久了的后遗症。此处应该有“总有刁民想害朕”章说。
陈蒨于是说道:“且等等看,是什么人敢来捋寨主虎须?”
陈蒨话才说完,刚才报信的那个喽啰又来了,在马枢耳边才说了几句就见马枢恨恨的说道:“岂有此理?”
别人不知那喽啰说了什么?竟使得马枢动怒,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陈蒨问道:“马寨主可是寨前有变?若有需要我们兄弟的地方,寨主尽管开口。”
陈蒨的小心思,别人不知,陈昌却能猜出一二。心里不由笑道:“我们三个什么武艺,心里没点数吗?估计还不如刚才那个小头目,难道要出去上赶着给人送菜么?”
马枢闻言道:“谢谢陈兄好意。一点小事,何敢劳烦陈兄。陈兄稍待,我自去解决。”
华皎这时又插话道:“我自知武艺低微,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也能为寨主呐喊助威,不如我们同行。”
马枢道:“也好。几位兄弟一起,看看马某如何擒住那小子。”
于是一帮人便相拥着去了寨门。到了寨门一看,离着一箭远的地方有数十个少年,具骑着马。当头一位白袍白马,手里一杆长槊,马鞍边上挂一把弓,几壶箭。在他不远处有两个人被绑着萎顿在地上,似是刚才的头目。那人见了有人到来,便问:“来的可是寨主?快快与我把人放了。”
马枢看他们除了盔甲,武器装备倒是齐全,不过却像是打猎的装扮。只是向他要人却是何故,难道是前两天擒获的盗贼寻来的帮手?于是问道:“某就是寨主,汝是何人?”
那白袍少年道:“某家义兴周宝安。你若是识相的话就快快把人放了,不然的话小爷踏平青龙山,挑了你这鸟寨子。”
听了这话,马枢如何能忍?虽见面前那人穿着白袍,又自报家门是义兴周氏,怕是白袍军的后人。但白袍军自陈庆之死后就烟消云散了,而义兴周氏败落都已有百年了,怕他作甚。
正要上前厮杀,却听身边陈昌道:“寨主且慢。是自己人。”
马枢不由得一愣,便没动手。
却说陈昌为何一听那白袍小将自报家门就知道是自己人。原来陈昌一看到这群人具穿着白袍,同马枢一样也想到了他们或是白袍军的后人,再听到自报家门是义兴周宝安,便确认无误了。
其他人不知道,陈昌却记得前世《陈书》记载这周宝安正是父亲陈霸先麾下猛将周文育之子。周文育,本姓项,居新安寿昌(今浙江建德市西南),后为义兴周薈收为养子,改名。周薈正是陈庆之白袍军前军军主,后来战死,周文育便退出了白袍军。
陈昌确认之后便上前道:“在下吴兴陈昌。敢问郎君尊翁名讳可是上文下育?”
周宝安似乎脑子不太好使,一下没转过弯来,愣了半天才明白陈昌是在问他父亲的名字,便道:“正是。小郎君可是识得家父?”
陈昌一脸黑线,心道:“看你脸嫩,岁数怕还没我大,居然也叫我小郎君?难道你就很大吗?mmp”不过嘴上还是说道:“令尊我还没机会识得,但是我却认识他的主君。”
周宝安听了前半句刚要动怒,听到后半句却是一惊。结合前面陈昌自报家门时说是吴兴人便就有了一种猜测,问道:“小郎君可是吴兴长城人?”
陈昌答道:“正是。”
周宝安欲待还要再问,陈昌上前说:“郎君可否借一步说话?”说完也不待周宝安同意就径自向前走去。
周宝安心道:“他到对我放心得很。不过我却不能也傻傻地向前走,以防寨子里有人暗箭伤人。等他到跟前了问清楚他究竟是不是陈使君的家人,不是的话就直接绑了。看他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也敢来消遣小爷。”
等陈昌走到他马前,周宝安便问道:“小郎君如何识得陈使君的?可是陈使君的家人?”
陈昌道:“不知周郎君说的是哪一位陈使君?家父讳霸先。”
周宝安听到陈昌是陈霸先的儿子,吃了一惊,他本以为来人是陈霸先的子侄或者是族人,没想到竟是陈霸先亲子。忙下马来说:“使君家眷不是被侯景捉拿至京师了吗?郎君如何在这里?”
陈昌道:“说来话长。我就简单说一下。”然后便说了如何在华皎的帮助下逃出了建康城,然后又被马枢请到了青龙寨。
待陈昌讲完,周宝安说:“原来真的是陈使君的公子啊。”
陈昌又问:“我家的仆人阿忠呢?”
周宝安一头雾水说:“谁是阿忠?我并不认识他。”
陈昌奇怪的问道:“难道你不是阿忠搬来的救兵吗?”
又问:“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要救得又是什么人?”
周宝安道了由来。原来周宝安一帮少年今天早早的就约好了出城去打猎,没想到在城外的树林边遇到了一个人。那人见了他们就要躲,这帮少年都是郡中恶少年,正是多管闲事的年龄,怎么会放过他,于是就捉住了他。
后来在他们的逼问下,那人终于说是因为家里有人被青龙寨的寨主绑了,所以要去吴兴搬救兵,路上走得急,看到一帮人骑马过来便就躲起来了。然后那人就扮可怜,博取他们的同情心,又说了几句好话吹捧了一下他们。这帮少年受人吹捧便不知东南西北了,猎也不打了,骑马径直到百里之外的青龙寨充英雄好汉救人来了,其实他们连要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陈昌又问了那人的长相打扮,才发现原来那人就是阿忠。阿忠由于急于脱身所以唆使周宝安一帮少年来打青龙寨,没想到却歪打正着搬了一路救兵。
陈昌问清楚之后,便略过阿忠不提,反身回来同马枢讲是个误会,然后要两边罢战。
马枢虽然生气,无辜被挑衅,但陈霸先儿子的面子还是要卖的。他正有意同陈昌结交,便同意两家罢手。
之后周宝安也放了前面捉到的两个喽啰,偕同陈昌入寨去拜见章要儿。
章要儿自陈昌出去便提心吊胆的,此时见他平安归来自是喜不自胜。陈昌介绍了周宝安的身份,周宝安便过来行大礼参拜。
陈昌又介绍了陈蒨华皎等人。
之后周宝安见到旁边的香案,问了缘由,竟也有意结拜。他本十几岁的少年,平常听的人说结拜,对于这种事自是心向往之,反而心思简单不辨好恶。
不过章要儿却提出了个条件,就是:只准他们结拜,却不准他们入伙。马枢于是解释了并没有强邀他们入伙的意思,只是觉得义气相投。
这下陈蒨不反对了,也没了反对的理由。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先前是不清楚马枢的身份,生死全在别人手里,自是不想同流合污。这时有了周宝安做外援,胆量一下就大了,本来陈蒨也有意借马枢的势。
陈昌能想到的,陈蒨华皎自也能想到。有了马枢的支持,他们不光在乱世中有了自保之力,说不定还可以在平定侯景的时候分一杯羹。
大家一拍即合,于是各自写了庚帖,序了年齿,五人共同结拜结为异姓兄弟。
陈蒨马枢华皎都是武帝普通三年(522年)生的,月份以陈蒨为首,马枢次之,华皎再次。
周宝安则生于大同四年(538年),比之陈昌竟还小一岁。不过周宝安虽然才十三岁却身高已有七尺,陈昌身高还不足七尺,只有六尺七寸,因此看起来比周宝安还小。
序过年齿,五人焚香祭拜,誓词曰:“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有吴兴长城陈蒨、扶风郿县马枢、晋陵暨阳华皎、吴兴长城陈昌、义兴阳羡周宝安五人愿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同心共契,扶保社稷,诛杀凶竖羯胡侯景,雪天地之痛,报君父之仇。五人当同心共事,不相辜负,若有违戾,明神殛之,天地厌之。”
说完誓词早有寨中喽啰备好了血酒,陈昌这时当然不能说这酒可能会有寄生虫,喝了会得传染病。于是陈昌也学别人割破自己手指,然后再挤上几滴血。
喝酒的时候陈昌没犹豫,虽然这酒有点腥,甚至可以说是难喝,但陈昌还是痛快的把它喝了,喝完之后还隐隐觉得有点兴奋。
抹去嘴角的酒渍,陈昌说:“大哥,二哥,三哥,五弟,额,怎么像是混进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前一刻还是像萧峰一样结拜,后一秒像是突然变成了陷空岛五鼠,这画风有点奇怪啊。
笔者注:1.庚帖,此处专指表明年龄的帖子。庚即年庚,比如问你贵庚即是问你多大年龄。通常意义上庚帖指婚帖,就是男女双方互换的八字帖。帖上写明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祖宗三代姓名。2.尺,南朝的尺跟东汉魏晋时的差不多,一尺约为现在24.5厘米。周宝安身高七尺差不多是171厘米,陈昌身高六尺七寸差不多是164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