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别打扫了!”
小诗看着空荡荡的议事厅,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
大娘已经打扫了小半个时辰了,竟然连灰尘都没扫完,当然这也不能怪大娘,实在是议事厅太大了,当初小诗觉得自己一个上界的仙人下凡组建门派,怎么着也得百八十号人来吧,又想着那一起开会总得都到场吧,所以就建了个方圆一里地的议事厅。
谁能想到寒山门建派快六十年了,一共也才收了十四个徒弟。当然,这一点现在看来已经是小事了。
只是大娘已经快六十了,佝偻着背,还犯着气喘,一边打扫,还得一般捂着鼻子,能在半个时辰内扫完大半的灰尘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这点在现在看来也是小事了。
主要是,半个时辰之前,小诗这个寒山派的掌门就已经把自己的掌门令发出去了,限时一刻钟让他们到门派里集合开会!
可是现在不仅过去了一刻钟,已经过去四刻钟了,竟然!只有老五一个人过来了!
其余的人,一个也没来!
远的不说,就连住在议事厅旁边不远处的老六,老七,都没过来!
这怎么能不让小诗这个大掌门生气!
小诗不仅生气了,还很生气!
她大喊着轰走了扫地的大娘,啪的一拍桌子,登时把那个桌子拍得粉碎,左右又挥了两掌,直接把那两扇墙轰的不见踪影。她又大喊一声,直接把议事厅的屋顶崩飞了出去,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
“好了,现在不用打扫了。”
小诗拍拍手上的灰尘,满意的看着整个议事厅。
确实,现在的整个议事厅,除了在站的四个人以外,已经很干净了,可以用光滑如镜来形容了,因为这里空的就只剩下后边的一面墙,还前边的两扇门了。
“我说……”
酒鬼儿怯生生的往前走了几步,却又被小诗一眼给瞪了回去。只喏喏的说着,“不说了,不说了。你开心就好。”
“知道就好!”
小诗乜斜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陆侃侃和老五,问道,“你们那些个师兄师弟们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老五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启禀掌门,众师兄弟此刻估计还在睡觉!而且,二师兄,三师兄正在闭关,而且,十二师弟和十三师妹正在外修行,估计回不来,还有,九师弟昨夜因为被第四百二十七个女人甩了,喝了个大醉,估计得睡到晚上了,同时,四师姐说是接了个私活,正在赶工,所以……”
“够了!”小诗实在听不下去了,前边那四个的理由还能忍,这最后一个接了个私活是什么意思?她堂堂寒山派什么时候成了绣花厂了?寒山派掌门咬着牙骂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才几年没管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皮跳了是嘛?”
“来人!”
小诗又冲着外边大喊了一声,过了不一会,刚刚走了没多远的扫地大娘又灰头土脸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咳嗽着,又捂着嘴说道,“掌门,有何吩咐?”
“……”
寒山派掌门似乎到现在才明白了,自己现在能使唤动的寒山派的人,也就剩眼下的这几个了。当然里边还有一个编外人员。
“下去吧。”
小诗挥了挥手。
大娘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几个人,又咳嗽了几声,嘟囔道,“没事喊什么喊,不知道人老了筋骨不好嘛?真是!”说着又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出了门。
“啊——”
大娘才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议事厅里传来一声大喊,紧接着,那仅剩的一面墙和前边的几扇门也相继倒地。
“乖乖,平日里看小姑娘挺文静的。今天这是发什么羊角牛角风。现在的年轻人啊,浮躁!”
大娘无奈的摇了摇头,边咳嗽着边步履蹒跚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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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派掌门第一次召集寒山派全体成员开会,会议时间定在早晨的辰时一刻,此时已经巳时过半,整个空荡荡的议事厅里只有四个人。
初秋的风呼呼的吹着,三个男人哆哆嗦嗦的站在那儿,看着眼前正在发着无名怒火的寒山派掌门,他们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寒山派这个称呼的由来,果然冷的够呛。
“要不……”
酒鬼儿哆哆嗦嗦的上前几步,试探性的问道,“我说寒山派大掌门,不然,咱就散了吧,毕竟大家伙都挺忙的,等到他们啥时候有时间了再来开个会也不迟啊。”
寒山派掌门小脸未嗔,并没有说话。
这也是酒鬼儿这个在寒风中站了一个多时辰的老头第七次问她了,他如前几次一样,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戳了戳陆侃侃。
陆侃侃转了个身,继续装睡。说起来他倒是真有点困了,昨晚闹腾了一晚上,不过是睡了几个时辰,又在这儿站了又一个多时辰。何况他此时正是长身体,不对,是长识海的时候,最容易犯困了。
“唉。”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掌门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真是糊涂了,他们不愿来,我就给他们拽过来啊!我现在可是先天大道,拽个个把人过来还不是挺轻松的。”
说着话,她伸出了手,从虚空中一抓,又一丢,就见空荡荡地面上多了个正在绣花的美人,她还在低头绣着花,猛地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抬头,就对上了大掌门那双寒气逼人的二目,“师……师父。”
小诗只是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又从虚空中一抓,地上就多了一张床,床上还有两个人,正是十二和十三。
他俩人昨晚上刚刚一起迈进了虚境,劳累了一晚上,今天早上被一块令牌莫名其妙的吵醒,也没管就丢在了一边。刚刚才意识到那可能是掌门令牌,又双双惊醒。醒了以后一想,什么掌门令牌啊,自己哪里有过掌门。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都是在一张床上睡着,还都喜欢裸睡,就不觉亲热起来。
正在你侬我侬的时候,突然觉察到有一丝丝的不对劲儿,似乎有几双眼睛正在诧异的看着自己,还是十二手快,一把拉过被子捂住了脸,“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却不妨两人盖得是同一床被子,他把被子拉过去了,十三倒是整个露给大家看了,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把被子给我盖上啊!又都不是外人,谁不认识你似的!哎,那个老头是谁?”
小诗不觉叹了口气,手一挥,那被子自然落下盖在了两人身上。
两人这才看到是师父,都想起身施礼,却又碍着没穿衣服,就只在床上拱了拱手,简单施了一礼,道,“师……师父。”
小诗只是叹气,又是一抓,地上就多了两个正在下棋的人,却是老八和老十,他两人刚想喊。就见师父又是一抓,地上又多了个正在写字的老六。
不出一会功夫,正在弹琴的老七,抱着坛子睡觉的老九,正在噼里啪啦不知道指着什么阵法的小十一,都一一来到场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尴尬的莫过于还躺在床上的十二和十三,几个男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十三那细嫩的肩膀看去,十二便慌忙遮住,却是露出肌肉健硕的胸膛,惹得老六和老四频频侧目,十二见不过就翻过身来把他遮在身下。
这一来一回几回合后,老七不禁笑道,“你俩的花样还挺多啊。”
二人面色一羞就都躲进了被子里边去,却是露出四只脚来,不停的打架。
寒山门的众师兄弟正闹腾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不妨虚空之中扑扑两声掉下两个蒲团,不一会又有两个大腿打坐的老头儿从半空之中缓缓落下,正坐在蒲团之上,都睁开双眼扫视一周,又都起身向小诗行了一礼,都叫道,“师父。”
小诗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坐好。
这样子寒山派的第一次全体会议的与会人员终于全部到场了。
十几个师兄弟围成一个半圆,老四和老六中间空出一个位置,大和尚识趣的走了过去,盘腿坐下,陆侃侃见过了众师兄师姐,也从最后边的床边站定。
小诗大掌门,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好,现在我们举行我们寒山派自建派以来的第一次全体会议。”
“什么?”十几个人,除了陆侃侃和老五都惊道,“开会?开哪门子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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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第一件事,”
小诗瞪了一眼,一股无名的威力震慑住了全场。
倒是老二和老三最先警觉,心下一惊,不禁脱口道,“先天大道,师父已经入了先天大道了!”
众人一片哗然,说什么的都有。
“好了!”
小诗不得不又大喊了一声,她记不清这是她今天早上第几次大喊了,喊得嗓子都有点疼了,这帮兔崽子,走都不让自己走的省心嘛!
好在众人全都明白先天大道的威力,也就都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哎,这里不是议事厅嘛?怎么变成这样一个广场了?
“都他妈住嘴!”
小诗又一次大喊,还夹杂着一丝真气在其中,众人只觉得身上一凉,便感到一阵寒冰之气自那声波之中蔓延而出,竟然直往自己的喉咙里钻,瞬间就把自己的脖子给冻住了,别说说话了,连喘气都有点苦难。
“靠!”寒山派大掌门骂道,“非得逼老娘骂人!老娘要不是你们的师父,才他妈懒得管你们!现在我给你们解开,要是谁他娘的再多说一句话,老娘立马弄死他!听到没有!”
众人纷纷点头,这样一个先天大道的人一发火,谁能承受得住,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那个喜怒无常的师父。
小诗舒了口气,玉指轻挥,众人便觉得脖子上一轻,瞬间就呼吸顺畅了。老七是个话痨,刚想开口说话,还没出声呢,就看见师父瞪了自己一眼,那目光之中还有这咄咄逼人的寒气,慌忙捂住了嘴,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不说话了,不说话了。”
“哼!”小诗一甩头发,“这还差不多。老娘还治不了你们了!你们这帮兔崽子,哪个不是老娘手把手教出来的,现在都能耐了,敢跟老娘叫板了!我一个时辰前发的掌门令牌,你们为什么不接?说!是不是皮痒了!”说着话,小诗环视众人,众人都缄口不言,纷纷低下了头。
“哼!”寒山派大掌门啐道,“这些事,我待会再跟你们一个个算账!现在,先开会!首先,第一件事,”她指着床上躺着的十二和十三,“谁能给那两货裹上?带衣服了没有,光不溜秋,看得我眼馋!”
“嗯?”
众人都是一愣,瞪眼看着她。心道,师父这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啐道,“呸呸呸,什么狗屁话,是我看得眼烦!老四,你不是天天缝衣裳,有没有多带几件给他们穿上!”
“师父,哪有那么麻烦。”老四呵呵笑着,手指轻轻一挥,就看见那床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十二和十三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那儿。
两人都苦道,“四师姐,既然这么方便,自然不早点给我们穿上?”
老四笑道,“早点给你们穿上,哪还有那么多乐子啊。”
“行了行了,”小诗打断了他们,又说道,“我这次找你们来主要是想说一件事。那个……”
她特意酝酿了一早上的情感,想说点感伤的话,毕竟也跟大家伙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乍一离开,怕大家接受不了,但是话到嘴边,怎么说都感觉不对味,何况刚刚气了一场,现在再让她煽情,怎么也煽不起来了。不觉又是啐了几声,骂道,“气死我了!”说着手又是一收,众人又觉得脖子上一凉,那弥漫在四周的寒气又瞬间窜上了自己的脖子。
“师……师父。”
倒是老二老三修为高深,还能勉强说出话来,却也是语不成声,只说道,“师父,您老人家消消气,有什么话先说明白了再发火成不?”
“说的也是,”小诗手一挥,那寒气又退散到一边,却是从半空之中冒出十三把戒尺,啪啪啪各打了众人三下。“师父我很生气!打不你们不足以平息我心中的怒火。”
众人都是一阵痛苦,饶是这些人都是虚境或知境高手,那老二老三还是道境的大能,但是这眼前的师父可是先天大道,那戒尺打在身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只有陆侃侃最委屈,苦道,“师父,他们几个都有错,你打他们就是了,罚他们就是了,为什么还要牵扯上我?”
“闭嘴!”小诗瞪了他一眼,“你师兄师姐们不听话,也多半是你的问题!不打你打谁!”
说着话,陆侃侃的头顶又飞来一把戒尺,啪啪又打了两下。
陆侃侃有苦说不出,只能憋屈着在那生闷气。
就这样打了一通,又骂了一通,小诗师父的情思倒是被煽动起来,看了看十几个徒弟,又看了看众人特意空出来的那为首的位置。忽然间就觉得心中一阵的惆怅,只道,“说起来,我这次找你们来只为了一件事。”
寒山派掌门说到这儿,不觉愁上心头,叹了口气,手掌一挥,一掌打在了整个寒山派的建筑群上,那矗立了五六十年的建筑,竟然轰然倒塌。
伴随着倒塌的声效,小诗师父叹息道,“你们也看到了,师父我已经迈进了先天大道,要走了,不能留在这儿了。”
“不是,”老七眼见得被轰碎的是自己的房子,嘴上本来捂着的手也拿了下来,喊道,“不是,师父,道理我们都懂,你说你走就走吧,把我那屋给我砸烂了干嘛啊?”
“你懂个屁!”
小诗好不容易激发起的一点离别之感,被这一句话给惹得一点也不剩,骂咧咧的指着众人啐道,“我就跟你们煽不起一点情来,我跟你们讲,昨天晚上,我还跟这个糟老头子煽情煽了半天。到你们这儿,直接一句话给我崩了,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
“哦?”众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着酒鬼儿,不怀好意的问道,“师父,你跟这老头子莫非还有一腿?”
“哏!”小诗乜斜着眼看他们,“怎么着?跟他有一腿不挺正常的嘛?喂,死老头子,变个样给他们看看,你这身破衣服穿了多少年了,也不嫌脏,还有你那头发,想当初多么帅的一个小伙啊,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嘿嘿嘿,”酒鬼儿只是笑,又道,“这样不好吧,万一给他们迷住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住这么多的小年轻的。”他说着话点着那几个小姑娘,“一个,两个,三个,受不住,受不住,几十年没动唤了,一下来三个,不对,一下来四个怎么受得了。”
“滚!”
“滚!”
“滚!”
“滚!”
四个女人齐口骂道。
“你们还别不信,”小老头胸脯一挺,说道,“等到哪天你们见到我的真容了,可别被吓到。知道你们师父当初是怎么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嘛?”
“滚一边去!”小诗踹了他一脚。
小老头脖子一缩,又躲到后边喝酒去了。
“好了,说正事。”
小诗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把太师椅,往上一坐,仰躺着说道,“我跟你们讲哈,这次我走了,也就不回来了,这寒山派我也就不要了,你们自然也就不能在这儿待了!从此以后,你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咱们散伙!”
“得嘞!”
老八和老十闻言长身而起,一起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咱们后会有期。”说着两人朝四周拱了拱手,老八一扯老十,转身就走,嘴里还说着,“咱们先回去把那盘棋下完了,搁这儿听这个婆娘絮絮叨叨,说半天没个正题儿,扯什么犊子呢!”
“回来!”
还没等小诗的“来”字说出口,两人麻溜的坐回了原位,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你!”
小诗气得差点笑了,啐道,“不是,我怎么收了这么一帮徒弟,一个争气的都没有不说,我这就要走了,连个挽留的话都不说!你们真是气死我了!”说着话一拍把手,那不知道多少年的太师椅瞬间灰飞烟灭。
小诗站了起来,点指着众人,又说道,“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挺忙的!咱把话说开咯,你们一个个犯的那些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以后我不罩着你们了,你们也得心里有点数。别一天天瞎混,整点有用的事。没事弄个门派,收俩徒弟混日子不也挺好的嘛?”
不知道谁啐了一句,“谁像你似的!”
小诗也没理他,只道,“不过,我临走之前,还有点事要交代给你们做。也算是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给我点补偿。”
说着话,手里多了十几个信封,每个信封上都有一个名字,她随手一挥,那信封便落在各人手中。
唯独陆侃侃面前没有,他举手刚要说什么。小诗冲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放下了手。
又听小诗说道,“好了,这信封上的事,对诸位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也耽误不了你们几年的时间,如果机缘凑巧,倒是可以谋一份差事。就像……”她眼睛瞥了瞥那个空缺的首座,没有说什么。
大家瞬间心里都如明镜似的,这大师兄可听说去了江湖中某个显赫的门派里当掌门去了。莫非这信封里的事也能帮我这个忙?
众人心中不禁都犯起了嘀咕。
“好了!”看着众人的表情,又看了看众人心里的话,小诗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不觉面露微笑,暗暗笑道,“那么,咱们寒山派第一次全体大会,散会!”